5、第四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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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夜血肉茶
“咳咳，咳咳咳……”
“韩教授，您没事吧？”
“没事……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之后，中年男子站在写字台旁，看着桌上滴下的血渍，他愣住了……
“韩教授！”
“中文系？！开什么玩笑！不行！我不许你去！！！”父亲的责骂声将钟玖从梦中惊醒，镇定了一下自己，看了看窗外。飞快掠过眼前的景物和一点点远去的高山，他告诉自己，已经上火车了，已经没事了。
由于没有赶上电影学院的面试，钟玖没能和宗南继续呆在一个学校，而是选择了第三志愿的学校，一个位于南方某个历史古都的院校。
看着手里崭新的通知书，他似乎安心了下来。无论怎样都可以远离那个地方了，虽然心里有些担心母亲一个人在那里可能承受不了父亲那凌厉的吼叫，但临走时候母亲的笑让他多少还是有了些宽慰。
感觉身旁似乎有动静，用余光瞥了一眼窗外，一张女人的脸正在对他笑。他猛地抬起头定睛望去，却只是虚惊一场……
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没有人来接站，也不知道该怎么走。钟玖背着行囊随着人潮往车站外面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前面有个长发女人突然回过头来，隔了好几个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她就站在那里，等待着钟玖的接近，人群纷纷躲开她像是为他们的相遇让路一样。
随着越来越靠近，那女人嘴里像是在说着什么，却又听不清……
“我要你的血肉……”
话音未落，刚刚还站在那里的女人突然消失了，留下钟玖一个人站在那里，承受后面人的推搡。
出了车站，目的突然变得渺茫起来，现在去报到大概还没有人帮他办手续吧。钟玖在车站附近散着步，恍惚间仿佛每一个人都在他背后议论着什么。他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火车上的噪音很大，买的又是坐席，趴在桌子上很难睡着。即使有些迷迷瞪瞪也只是一会儿，醒来之后点在下面的双手麻木失去知觉，索性也就没有继续睡下去。
天蒙蒙亮，远处的景物开始变得清晰起来。钟玖这才突然发现车站的对面是一个大湖，湖边浓重的雾气弥漫在四周，像是要蔓延过来。他穿过马路，走了过去。
看着一望无际的湖面，他深呼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算不上很清新，但却充满着陌生的味道。时不时又晨练慢跑的人从他身边经过，回头望去，整个城市显得生机勃勃。
正当他要回到车站前的时候，脚下像是被什么绊住了一样迈不开步子。低头一看，一只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正紧紧地握着他的脚踝。无论他怎么挣扎，被握住的脚就是一动不动。
正当他着急地想要猛地发力时，那只手竟然松开了，他身体前倾，重重地摔在地上。周围人突然投来莫名的目光，并伴随着隐约的笑声。他尴尬的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逃之夭夭……
“钟玖是吗？咳咳咳！”接待他的是一个年迈的老者，虽然头发还未见白，可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虚弱。
“是。”
“不错，咳咳，你们这一届只有你一个男生，这你知道吧？咳咳咳！”
“不、不知道……”在来报到之前，钟玖的脑中全想的是如何在父亲毫无察觉的时候坐上南下的火车，并且偷偷给经常翻窗进来的宗南夹了一封信在窗户缝，以示告别。
“也对，现在学中文的男生太少了。咳咳咳！这样吧，你做我的助理怎么样？咳咳咳！”
“我？我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咳咳咳！有些事情找女生来做根本不可能，说好了啊，咳咳，有补贴的。你的宿舍不在校内，咳咳咳，这是地址！咳咳咳咳咳！！！”一阵猛咳，韩教授端起身后的茶杯，喝了两口舒缓了过来，“快去吧，完了没你的床位了。”
“哦。”
走在校园里，确实到处都是女生，无论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清一色都是女性。
出了校门，有一趟公交车刚好能到宿舍。
看着远处而来的车子，钟玖向后退了两步。
“啧！”不知道怎么搞的，胳膊上竟然裂了一道大口子，正在往外渗血。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一个箭步迈上了面前的车子。
“同学？要不要包一下？”一个长发女生看着他血流不止已经弄脏衣服的伤口，问道。
“没事，小伤。”
“可是……”女生不容质疑地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擦了擦他的伤口，他清楚地看到那块手帕上用红色的线绣了个韩字。
“谢谢。”正当钟玖不好意思的时候，却见她将刚刚沾上血的手帕放到了舌尖上，像是品尝美味一样舔了舔。
“哈哈哈哈哈哈！！不用谢！”一股恶寒袭遍全身，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等他缓过神来时，才发现整个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
下了车，伤口的血已经凝结了。抬头看了一眼即将入住的地方，他叹了口气。
这里阴森森的，从大门到楼门口没有路灯。从外面看去，楼里的光亮也显得很昏暗。
经过迂回的楼梯，他终于找到自己的房间。楼道里安静得出奇，一个人也没有，似乎能听到远方路边上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
“咚咚咚。”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他拿出刚才得到的房门钥匙，打开了锁。
“来了来了！”
“嘘！”
屋子的某个角落似乎有人说话，钟玖顺着墙壁摸了摸，似乎没有找到灯的开关。他继续往前探索的时候，突然好像碰到了一个肉呼呼的东西。惊恐地把手缩了回去，但又因为害怕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继续伸出手试探着。
狭小的窗户透出远处昏黄的灯光，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屋子竟然自己亮了起来。
“Surprise！！！”不知从哪里来得几个男生将他团团围住，脸上尽是怪异的表情。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也许是他太累了。在看见他们的那一瞬间，他并没有吓得大叫出来，反而身体往后一仰，晕了过去……
“Jake，都怪你！起的什么鬼主意！”
“怪我？难道不是你一直起哄说要吓唬吓唬新来的吗？”
“好了，Thomas，你们别吵了，他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要不要叫校医过来？”
躺在床上的瘦弱男生微微睁开了眼睛，被议论声从昏迷中弄醒。他迷惑地看着周围打扮怪异的三个大男孩，显得非常不安。
“你醒了？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坐在床前跟他说话的是个方脸的男生，他指了指旁边瓜子脸却涂了油彩的男生说，“他叫Jake，这是他的主意，本来是想欢迎一下新舍友，没想到却把你吓成这样子，真是对不起。”
“Samuel！你这时候唱白脸！太不够意思了！”
“住嘴，Jake，难道不该怪你嘛？”
“什么？！想打架是不是！”
“Go ahead！”说着两个人就开始比划起来。
看着这怪声怪气，闹成一团的几个人，钟玖突然笑了，笑得那样开心……
刚才那三个人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不过是英文系的，而且大钟玖一届。据他们说这个学校因为苦于招不到男生，所以施行了许多新政策，特别优待这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比如男生可以随意出入女生宿舍，比如男生宿舍没有熄灯时间，再比如如果晚上夜不归宿也不会被舍监登记在小本子上。
因为这些，男生在女生面前并没有昂首挺胸，反而到处都被鄙视，说他们是学校里德特权阶级。
那一刻，钟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教授说要给他个兼职做，大概就是因为他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吧。
他们所住的这个宿舍是一栋很老的建筑，排水和自来水都不太方便，如果想洗澡必须到附近的公共浴池去洗。虽然生活上有种种不便，可他们说也因为这个增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那天晚上几个人闹到很晚，直到隔壁宿舍开始拿东西敲墙壁才终于安静下来。各自洗漱完毕之后，这几个大男生还会像模像样的互道“Good night”，这让睡在下铺的钟玖差点因为憋笑而背过气去。
可等周围安静下来之后，床底下却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钟玖立刻沉默了下来，他心里开始打起了小鼓。可越是这样，周围越是安静，听得也越是清楚。
那不是外面风吹树叶的响声，更像是指甲扣在床板上的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地，突然钟玖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从床角钻了出来。他想告诉自己，那可能是只耗子，这种老楼里面有什么都不奇怪。可是借着外面昏暗的灯光，他似乎清楚的看到，从床底下伸出来一只手正在慢慢的接近他，而指甲划过床板时候，发出的声音，就是刚才听到的……
“别他妈来烦我！！！滚开！！！！”
“嘿！Buddy！你干什么！”睡在靠近灯开关附近的Thomas打开了灯，揉了揉眼镜朝他那里看。
“小玖玖！是不是有鬼啊？要不要到大哥哥床上来睡呀？”睡在对面上铺的Jake冲他挤眉弄眼，嘴里说着玩笑话。
“怎么了？小玖，没事吧？”睡他上铺的Samuel低下头来，关切地询问着。
“咦？你手上是什么？”
“好像是血！你流了好多血！别急，我去叫校医，估计他还没睡。”说着Jake冲出宿舍。
“没、没事……对不起，吵醒你们了……”
第二天的全院大会上，韩教授像换了个人一样精神焕发，他竟然慷慨激昂地引经据典发表了一篇迎新致辞。之后的内容钟玖都没有仔细听，他脑子里想把昨天刚来报道时韩教授的样貌和他今天的荣光满面的神色结合到一起。可他发现这根本就不可能，不经意间，他看到韩教授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想起昨天他咳得不行的时候也是喝了那杯茶。
迎新会结束之后，韩教授叫他一起回了办公室说是有什么要交代。
临走时候，一个女生走到他身旁：“你是新生吧？小心韩教授……”说完消失在人群中，钟玖甚至没有看清她长什么样子。
“你先去帮我打壶热水。”往椅子上一坐，韩教授像是皇帝一样发号施令。
刚来这里的新人没什么底气反抗，钟玖只好乖乖去打了水，回来时却听见屋里好像有人在谈话。
“你要乖，爸爸才会给你新的血，要乖哦。”
“教授，水打好了。”他敲了敲门。
“哦，放在那里吧，没事了。”
临走的时候，钟玖觉得怪怪的，他转身关上门的时候，发现韩教授一直在盯着自己昨天破损的伤口看。
后来的那几天，钟玖看着校园里每一个将眼光投向他的女生，他都在努力回想那天究竟是悄悄跟他说的话。可是无论他怎么回忆，就是想不起来，甚至因为女生们的发型都大同小异，而完全想不起来。
总结自从他来到这个学校之前发生的那些怪事，他发现所有相关的人都是女的，就连那只紧紧抓住自己的手都像是女人的手。他觉得有些头晕，只犯恶心，蹲在图书馆旁的马路边上，一动不动……
“我要，你的血肉……”
“啊！”有一次从梦中惊醒，钟玖一连好几天都在做着相同的噩梦，手上的伤口总是不能恢复，经常裂开，血流不止。每当这个时候，寝室里所有人都上上下下的忙乎起来，也只有在这时候他会觉得来到这个学校是他的福气。
眼看着镜中的自己日渐消瘦下去，他有些灰心丧气想要认命了。“这个韩教授能有多可怕？比吸血鬼可怕吗？”他自言自语道。
那天是宿舍里那三个人早就制定好的洗衣日，他们把钟玖的堆在床头的脏衣服翻了个遍，一件一件的分类然后准备拿去洗衣房。
突然，一块白色的手帕掉在地上。Thomas眼疾手快，捡了起来，冲他甩了甩：“大爷！来玩儿啊！”
“哈哈哈哈哈！”一旁的Samuel笑得倒在床上打滚。
Jake抢过手帕来，也有木有样的学着：“小玖玖，以后呢？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哦！”说完还不忘冲钟玖来个飞吻。
晃动中，钟玖似乎想起什么，他把手帕夺过来，翻找着什么。突然在一角看到红的韩字：“快！快烧了它！”像是触了电一样，他手往后一缩，那块白色的手帕掉到了地上。
一众人都傻了眼，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找来打火机，把手帕放到窗台上，看着它烧成一堆灰，随着夜风飘到外面，似乎还能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的女人的哭声。大家都打了个冷颤，回到了屋里。
后来的那几天，钟玖还是一如既往地去韩教授的办公室里帮忙，可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终于有一天他没再来了。
而可能是因为好奇心作祟，他在整理韩教授的东西时，突然想起了那杯茶。他揭开茶杯盖。狭小的被子里，躺着一个尚未成型的婴儿，浸泡在泛红的水里。仔细看，那婴儿仿佛还有心跳……
后来，在韩教授的家中发现了妻子的尸体，还有一具男尸，像是被放过血一样，干瘪而苍白，冰箱里还冷藏着了几大袋血。经查证，那是失踪的钟玖上一届的学长，据说是韩教授不知道那里翻到的偏方，用自己的骨肉和童男的鲜血来治病。
然而，韩教授尚未等到法院的宣判，便死在了牢房里。
“要不是近在咫尺，这种事听起来只是小说而已吧？”
“幸亏发现那块手帕，不然咱们小玖早就成为那老吸血鬼的盘中餐了。”
“不过说起来，他要童男的血，意思是小玖玖你还是处男吗？”Jake说着眼睛看向正躺在床上看书的钟玖，“来，让哥哥们验验货！看看你是不是处男！哈哈哈哈！”
三个人一起哄，又闹成了一团……
在这件事过了很久之后，每当他不小心望向窗外，或许还能听到远处，女人邪恶的笑声在风中飘荡……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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