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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 ...


  •   车中传来阵阵嘶吼:“让开!让开!”
      一时间,人们吓得四处躲闪,楞伽路一片鸡飞蛋打。老爷车式轿车走着极度夸张的模特步,东拐西绕,眼看就要撞到藕簟茶楼门前的石狮子上。沈熠熠见此,平日还算灵敏的脑筋瞬时间停止运作。瞪着眼睛看着老爷车前大大如熊猫眼圈的透明灯罩,心里明明知道要躲闪,腿脚却不听使唤的动弹不得。
      一拐,两拐… …
      呲地一声,老爷车猛地急刹车停到石狮子突出的鼻子前。车内的司机抽了半天的气好不容易才顺畅了,就着急着推开车门,慌里慌张地下车。不巧地是,司机也同他开的车一样一拐一拐的,原来是拄着拐杖的伤病人士。但见此人,一身白蓝条相间的病患服耷拉在偏瘦的架子“骨”上,额头上缠绕的纱布把短密的黑发裹得莫名的不伦不类。称得上俊秀的脸上,挺挺的鼻子;厚厚的红唇;大大的双眼皮眼睛一闪一闪的,配上他浓黑的眉毛,傻气的可爱。右脚也被纱布缠地一塌糊涂,手拄着拐棍,就以这样的造型出现在众人面前。
      楞伽路上本被惊扰的路人,连带着包妈妈、雅闺女与距老爷车仅半米的沈熠熠,皆是一愣,紧接着爆发出一阵轰笑。把对司机的怨气都笑到烟消云散。
      司机可顾不了那么多,就这样一拐一拐地晃到兖散阁阁主面前,歪斜地一作揖,说道:“主子。”
      刚才在冷嘲热讽的包妈妈跟前还面不改色的阁主,见到这颇有喜感的司机竟然微皱了下眉头。
      这可不得了,司机吓坏了,拄着的拐杖一颤,慌忙说道:“啊,对,主子不让喊主子……呃,老大。我符让身体壮着呢!就是再来一百间房顶倒塌,我符让也会……及时逃出来的,早上那次,我真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的。”边说边不住鞠躬。
      这厢,阁主头开始有点疼了。每次面对这个只见过自己一次就“穷追不舍”的符让,向来灵敏的大脑总会有些瘫痪。有事没事总堵在自己面前,动不动就喊“主子”。这倒也没什么,这些年来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类人。关键是,这个老实单纯的符让有一项与生俱来的特质——败事有余。
      对此他深有体会。就拿今天凌晨与黎某的交易来说,本来早已和芷蓠派出所商量好配合伏击黎某的非法行为,事前也知晓了对方会持枪械到交易地点,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可就在黎某掏出由行李箱包裹的区平禁买的冰粟准备交易的紧要关头时,仓库的大门却被推开。晨光中,只见一人晃晃悠悠地跌进来,睁着漂亮的大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见黎某右手抬着行李箱和阁主右手正准备推一箱钱的完美姿势,瞬间两眼泪汪汪地伸出一根长长的东西指着他们,说:“我可找到你了。”
      “枪!快撤!”黎某反应那叫一个迅速,立马由长长的不明物想到了枪,又由枪想到了警察。于是,他甩掉冰粟、掏出手枪、指挥同伙,想逃出生天。潜伏在暗处的芷蓠派出所的民警们也不得不冲了出来,与犯罪分子展开殊死搏斗。仓库响起阵阵枪声。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
      而站在大门边上的“始作俑者”——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符让同学,傻傻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心里还琢磨着,怎么这么热闹?他握住手中刚刚做好的油纸伞——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从街角的王乞丐那里打听到主子的爸爸想要一把手工的油纸伞而连夜做出来的。本来想及时送到主子家里的,就没合眼地奔到那里,可惜扑空了。之后,他又找了很多地方仍然一无所获。正当他绝望准备回家,路过废弃已久的仓库时,却一眼瞄到了地下有一截烟头。是主子平日最常抽的荷叶牌烟头。这可是大发现,符让顿时精神起来,都快秀逗的脑子突然变聪明了,鬼使神差地就推开了仓库大门。遇见了他心心念念的主子。
      不得不说,符让和他认定的主子真是有缘。
      在这极度混乱中,符让竟然还能瞥到黎某那帮子中有人准备用枪打他最最尊敬的此刻已经站到离自己仅有两米远的主子。只见符让右脚一跨,啪地一下扑到后者。躲过那致命的一枪。不过,符让不知道他的主子早已看到危险,本来能轻轻松松地躲过,此刻却被重重地撞到在地,身上还压着老大一块头的符让。
      “主子,你没事吧?”符让跌坐起来,拍着主子身上的灰尘,着急地询问。
      “没,”阁主还没说完,就看到头顶上早已腐朽的木质房梁也不知道被谁一枪打断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阁主瞬间翻起身,一把拉起跟前的符让,冲向大门……
      “啊。”符让突然大叫一声,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阁主抓着的手。反身,右手抄起掉到地下的油纸伞,再狂奔到大门。
      俗话说的好,时间不等人。房梁当然也不会等符让。就晚了几秒,符让的右腿就华丽丽地被压在了坍塌的仓库下。万幸地是,没有伤的太重只需要修养一个月。黎某的同伙可没这么幸运,压死了一个,受伤了五个,其余全被制服。当时,刘头儿一脚踩在黎某的背上,对在趴在担架上的符让说:“让小子,你怎么知道我们计划的?”明明是机密中的机密啊?!
      符让灰头土脸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刘头儿阐述自己与主子的不解“情缘”。只能无辜地望着刘头儿,再看向主子。
      “得了,得了。”刘头儿最受不了这样“深情”的凝望,想当年就是这样的眼神迷惑了小芙。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这么恶心,偏偏就还有女人吃这套。他把被拷的黎某交到瑾渊手里,而后拍了一身土灰的严褚肩膀,说:“别忘了去藕簟茶楼,教那个生儿。”
      “是。”严褚,也就是兖散阁阁主回答。
      “让小子也不容易。”
      “小侄明白。”
      “哼,天天说你明白,其实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真搞不懂小芙为什么就跟了你爸。”刘头儿懒得理严褚,招呼着瑾渊,大队人马回了老巢。
      其实,严褚心里知道符让不错。为人老实,又忠心耿耿。单纯地就像一张白纸。而自己不愿意在这张白纸上填涂些许油彩。其实说白了,就是觉得符让不适合严褚的工作。主子,主子叫的再动听也只能称得上是朋友。
      现在,严褚觉得对符让是有亏欠的。毕竟,要不是为了救自己,符让早跑到仓库外面了。而且,为了这把伞才耽搁了他逃出大门的时间,砸坏了腿。
      别人欠自己,可以,以后还就是了。
      自己欠别人,不行,现在就必须两清。
      严褚到医院付了符让所有医疗费用,外加送给符让一大篮子水果。这可把符让高兴坏了,手拿着大大的苹果,乐得都看不见漂亮的大眼睛了。心里想隔壁的张大爷说的不错,水滴果然能石穿,金石果然能为开。主子终于认可我了。以后就可以跟着能干的主子,走南闯北,开阔眼见了。
      这厢严褚看着傻乐的符让,感到分外无力。这小子又瞎想什么呢?
      “让子,让子。”张大爷,作为唯一和符让关系密切的“家属”,被通知到了医院,坐在了病床前。此刻,正使劲晃着符让的胳膊尝试换回他的意识。但是,后者还是双手握着大苹果遨游在幻想中。
      “让子,别乐了。”张大爷着急了,这个傻小子,好不容易酸刻的包妈妈不知道抽了那根筋给他做回媒。他倒好只顾着那主子给的苹果,老大不小了,还想不想成家了?
      “今天不是和包妈妈约好到藕簟茶楼见姑娘吗?你这样去不成了,老爷子我给你捎个消息过去吧?”
      “呵,呵。”符让还在傻笑,根本没听见张大爷说的话。
      与沈熠熠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严褚看看表,走到张大爷面前说:“大爷,我正要去藕簟,您留下看着他,我给包妈妈说一声吧。”
      张大爷激动地点头。这娃子,也不像他们传的那样世故啊。一辈子种地还没被叫过“您”呢。都说区平提倡什么人人平等,现在才感觉到。
      于是,就出现了先前的一幕。

      严褚皱着眉。符让不是在医院躺着吗?怎么跑出来了,而且还开上了停在自家车库的老爷车?
      “你怎么出来了?”
      “啊,我听张大爷说老大你付了医药费,还帮我捎话。这哪使得。况且这是包妈妈帮我的忙,也不能让姑娘白跑一趟。刚巧赶上方叔叔开老大的车来医院拿体检报告,我就坐上了。”符让挠着头发,眼角瞟到一旁的沈熠熠和雅闺女,哪个是包妈妈介绍的呢?想着想着,脸还红了。
      “怎么是你开车?”这个师傅又跑到家里,偷偷开车。改天得告妈一声,让她好好训训师傅。
      “方叔叔说他喝了酒,技术又不好,不能,嗯,酒后驾驶。”
      那还酒后驾车到医院。严褚继续问:“那你会开车?”回想刚才那踩着猫步出来的车,严褚还有些心惊。真没想到从医院这么远到这里,他竟然还没出事故。
      “会啊!”符让说,“我都看铁子哥给老大开车很多次了。而且,我那会儿学驾马车才用了两天。没问题。”
      驾马车能和开汽车一样吗?这次,连在一旁的沈熠熠听得都快抽了。
      “本来好好的。但我忘了我右脚受伤了,踩不稳油门,来不及刹车。不过我有叫大家躲开!这位姑娘,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说着,符让又向熠熠鞠躬表示歉意。
      “师傅呢?”严褚问到一个关键问题。
      “嗯……方叔叔在后座坐着呢。咦,怎么没出来?”符让抓着脑袋,望着后车窗。
      严褚快步打开车门。
      只见,一人整个身子无力地横躺着,趴倒在后座位上,无力地吐着某些不明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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