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儿哟……》炸毛折耳喵

3、第 3 章

　　夜里。
　　“好挤！”
　　“透不过气来，我要晕了……”
　　“你压了我的花枝！”
　　“你缠了我的根！”
　　“轻些啊轻些，那个白痴移花时弄伤了我的根，现在还疼呢！”
　　“5555，我今年的第一个花苞被碰掉了，这些园丁真不懂得怜惜玉啊。”

　　夜晚的花圃中，几乎所有五十年以下的含苞牡丹都被挤在了一个大棚里，十年以下的小牡丹抱怨着，来回寻视的大小山鬼不时地给这个浇点水，给那个理理枝，一时也被吵得头晕脑胀。
　　“都给我安静！”为首的小女书山鬼终于忍无可忍地吼了一声。
　　呼……世界清静了……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些十年以下的小loli。”小女书山鬼对身边的女书史山鬼抱怨着，“姚黄陛下魏紫夫人指名要内司和作司大人我就不肖想了，可人家也是侍奉过幼年的侧柏大人的，多少也是木本级的高位山鬼。凭什么让我跟青衣奚官她们在这儿哄小孩子？我想去侍奉贵妃插翠大人啊。”她抚摩着腰间的柏枝——每位山鬼身上都挂着她们服侍过的花木的一部分，哀怨地看着大棚外几个独立的小玻璃间，那里住着多年生的和名贵的牡丹，高位山鬼正在将琼浆淋在他们的枝叶上，“女侍中那个贱人是什么来头，怎么一句话就把我顶下去了？”
　　“人家来头大啊！”女书史山鬼不无醋意地说，“看到她胸前的隋花了吗？你知道人家当年服侍的是谁？琼花！让隋炀帝修了大运河的琼花大人啊！如果琼花后来没有绝迹，现在哪里还有作司大人上位的份——作司大人只不过是个唐槐级木本山鬼，女侍中早升上去了。只不过侍随主荣，琼花绝了，她也就失了势了。现在扬州那些伪琼花，女侍中看都不看一眼。”
　　“诶，你知道不知道，内司大人当年侍奉的是谁？她身上的古木我不大认识呢。”
　　“你猜！”
　　“难道是扶桑金乌？”
　　“去你的！直到后羿射日时咱们山鬼始祖还不会走路呢！”
　　“那……瑶池仙草？”
　　“你靠谱一点，那可不是咱们鬼级的花侍可以侍奉得了的。”
　　“到底是谁啊？”
　　“棲凤之桐！厉害吧？发明音乐的那只凤凰的巢诶！”
　　“好辉煌！”小女书山鬼神往看天，“那内司大人为什么那么想去侍奉焦骨呢？焦骨那脖子以下全部毁容的小冰山有什么好？”
　　“看，看，不懂了吧？越是臭屁的冰山正太调教起来越有成就感！再说你不可否认焦骨是美人啊。之前他才是真正的花皇，姚黄陛下根本不够看啊不够看。唉这么多八卦都不知道，小女书你还mada mada啊！”
　　“说汉语，你这个哈日派！怎么不打发你侍奉千重樱去！”
　　“切……那个傲慢的丫头除了豆绿姑娘和桃花公子从来没理过别人好吧！”
　　“被抛弃的女人么……别打我。话说，我们这样还需要几天啊？”
　　“快了，快了，”女书史打人的手变作安抚的手，“等她们迁到王城公园，我们就轻松了。”
　　“啊……对，还有这么一个大头……”

　　牡丹们半展花苞之时，内司山鬼携市长大人一纸调令到：“《隋唐遗址园牡丹调动介绍信》王城公园：为迎接牡丹花会赏花启动仪式暨“王城大典”古装情景剧的举办，兹有隋唐遗址园各色牡丹同志两千盆，于2009年3月31日前去你处报到，请接洽。隋唐遗址园2009年3月30日。洛阳市市委公章。”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百鬼夜行。

　　小女书山鬼皱着眉拿着一只写满字的巨大龟背竹叶，另一只手拿着芭蕉卷成喇叭念着：“十年以下五年以上能开花的牡丹，抱着自己的花盆，五十人站一队，按顺序上普通七香车，都蹲好，蹲密集一点，对，这样我们可以省几辆车的租金。”
　　小牡丹们费力地抱着花盆提着裙子迈上车子，一边叽叽喳喳地议论：
　　“啊呀，好挤！小心不要撞坏了我的盆。”
　　“你踩了我的裙子！”
　　“你说，这普通七香车，和每天给咱们浇水的环卫老爷爷的三轮板车，有什么区别么？”
　　“我没看出来……”
　　“就是板车伪的吧？”
　　“闭嘴。小女书大人说是七香车，就是七香车！”
　　“连板凳都没有吗？我怎么感觉这么像押解囚犯……”
　　“有的蹲就不错了，快坐好，要开车了。好歹我们是头一次坐车，管他宝车板车呢！”
　　……
　　小女书山鬼在继续：“十年以上三十年以下的牡丹，一百二十人一队，把自己的花盆放在普通七香车上，在车后排三列纵队，跟着七香车一起飘到王城公园。”
　　话音刚落，少年牡丹们已经炸开了锅：
　　“什么？让我们跟在车后飘！”
　　“十五里地，居然让我们飘过去！”
　　“连小鬼们都有车坐，为什么我们比他们还不如？”
　　……
　　小女书山鬼被吵到头大，愤怒地一拍车板：“爱放不放！不放的，自己抱着花盆飘过去！反正你们扯了花瓣就是签了卖身契，想搁挑子不干是不行，要怎么过去你们自己看着办。”
　　抗议声弱了一些，但还在零星地响着，小女书耐着性子又加了一句：“有点壮年牡丹的出息行不？你们是七老八十飘不动了，还是小孩子不会飘？小鬼们内丹还没修出来呢，你们跟她们比？不怕叫花笑话！”
　　依然在腹腓“反正就可着我们这些青壮年使还没有加班费没有奖金什么都没有”的壮年牡丹们跟着车子飘走了，小女书山鬼恨恨地一扯叶子差点把叶子扯碎，女书史叹息一声：“你一边去消消气，下面我来吧。”她看了一眼龟背竹叶，继续念道，“三十年以上一百年以下的牡丹，收好自己的花盆，三十人一队，上VIP八宝车。”
　　艳丽的成熟男□□雅抬手把花盆化光收入自己的身体，谈笑风生地走上车子：
　　“啊，资格老就是好啊，不用坐板车了。”
　　“就是，虽然还是三个轮子，但好歹升到蹦蹦的级别了。”
　　“我现在只希望它开起来的时候不会把我的花盆颠破。”
　　“放心，在花盆破了之前你的元神就已经散了，不会有感觉的。”
　　……

　　在大部队都开走之后，剩下的就是有数的几位元老级牡丹：姚黄揽着魏紫上了内司山鬼和作司山鬼主御的马车，车后跟了一串十二个打扇的美貌小山鬼，虽然这一王一后完全没有开花的迹象但也没有山鬼敢去阻止他们的抢镜行为——事实上也不需要他们开花，姚黄魏紫的存在，就已经是这个千年古城的极大荣誉；豆绿冷着一张小脸把帘子放下来，理也不理向她施礼的是监山鬼，后者只得无奈地示意驾车的女贤山鬼出发；葛巾玉版姐妹坐在魏晋式天香轿——也就是门板上架个马扎然后扔四个小山鬼抬着——上面，很得意地左顾右盼，骄傲迎视桃花杏花梨花樱花等OTZ的表情；同时，状元红被绑在另一只门板上被八个小山鬼扛着——据此来看，状元红的级别还是要比葛巾玉版高一些，好歹人家的轿是八抬。
　　走在最后的是贵妃插翠，她还没有上车，而是流连在竹林边。她那点烂事山鬼们心里都有数，所以女侍中山鬼只是抿着嘴笑不说话。头上插着两支刚竹簪，贵妃插翠慢悠悠地把玩着刚竹的叶子，良久，才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我可要走了啊，还不现身，你可真沉得住气。算了，我放过你，明儿个开始我就移住在王城公园了，你可以出来透透气，不用再担心被我缠住。”她把竹簪拔下来，轻轻往刚竹脚下一丢，“这个也还你，不情不愿地送的东西，我也不留着了，免得带上怨气。”她挑起嘴角讽刺地笑了笑，用青葱一般的指甲在竹竿上轻轻一弹，叹了一声，“算了，竹君无心，我早该知道的。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你的自由，我还你！”
　　言毕，她袅袅婷婷地走向马车，绣花鞋在粉红裙裾下若隐若现，踩出一道妩媚的弧线。
　　马车离去，片刻，深青色的人影沉默地在刚竹边现出，遥望的目光略带怅然，深深叹息。

　　王城公园，绿海无垠，唯一环花带，姹紫嫣红，明妍动人，是为花池。
　　大小山鬼们长长舒了一口气：“啊，终于忙完了，今年差不多又可以装死了……”

　　尾声：

　　本网讯 1日，第27届洛阳牡丹花会正式开幕，王城公园等牡丹观赏园率先开园迎宾。
　　据介绍，今年花会，王城公园新增了4个赏花亮点。一、增加了牡丹观赏景点，新建牡丹景点3000平方米，引进晚开牡丹20个品种6000株。二、采取搭建温棚等多种措施延长花期，保证从4月1日至5月3日园内都有盛开的牡丹可以观赏，满足不同时间阶段游客的赏花需求。三、花会活动丰富。花会期间将举办“王城之春”国际插花展，组织“王城大典•周礼迎宾”等活动。四、游客在赏花之余还能在动物园内观看“国宝”大熊猫，金刚鹦鹉等100多个珍稀品种的飞禽走兽。
　　另外，参加国际旅游小姐冠军总决赛的115名佳丽，来到洛阳王城公园，与美丽的中国国花牡丹零距离接触，雍容华贵的牡丹让各国佳丽深深陶醉。
　　（委内瑞拉旅游小姐：“牡丹花真是太漂亮了，百花齐放的景象非常美丽，来到这里我非常的高兴。”）
　　（澳大利亚旅游小姐：“牡丹花非常漂亮，这么多好看的牡丹花，满园洋溢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这里真是一个赏花的好地方。”）
　　（智利旅游小姐：“洛阳是个美丽的地方，建筑很时尚又依水而建，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公园和美丽的牡丹花，我都想要生活在这里了，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漂亮了。”）
　　注：以上为网页新闻，谢谢。

　　豆绿：（嫌恶）“风好大，我什么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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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黄：（摸下巴）“多么可爱的女孩子们。”
　　魏紫：（不无醋意地）“陛下可曾心动？”
　　姚黄：“但是没有一位比得上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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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二乔：“请不要在我面前拍照，难道不觉得自己很碍眼吗？”
　　紫二乔：“与牡丹合影，是想显示你们有多么丑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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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状元红：（悲愤）“我不开……不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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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插翠：（喝玉露）“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竹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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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版：“靠，居然敢用你那油腻腻的鼻子对着老娘嗅来嗅去！我要你在花下连摔三个狗啃泥！”
　　葛巾：“妹妹，你太粗暴了，只要叫他三月不辨气味就好。”

　　光武帝陵。
　　侧柏：“焦骨小友，你寂寞吗？”
　　焦骨：“不。”
　　坚毅：“决不。”
　　眼神寂寞如雪。

　　16日，洛阳市市长介绍说：“时至今日，洛阳牡丹花会已经成为集赏花游园、观光祭祖、经济交流、文体娱乐、旅游为一体的河南省综合性大型节会活动。2007年更跻身“中国十大花卉类节庆”之列，2008年被确定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市长：“花会举办得很成功，我们去吃水席吧。东来顺还是真不同？”

　　王城公园，人比牡丹多。
　　白发长冉的老人摇着轮椅穿过花池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悠然抚须：“节气乱了……惑星不正，妖孽四出啊……”

　　完

　　2009.4.16-26

作者有话说

　　呼呼……妖孽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