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踢草》炼意

11、蛇吻，不是舌吻

　　面是沐雨亲手煮的，喷香的麻油煎蛋面，一碗加一盆。碗是给子期的，盆是那男人的。
　　“尧大哥，你去京城找人吗？”趴在桌边，子期对这饭桶汉子由衷的崇拜，当然是单纯的崇拜他的饭量，饿滴那个神呐，这男人一顿早饭让他吃一天了。
　　“找活做。”男人喝完盆中面汤，露出个幸福的微笑。子期瞄了瞄他的肚子，竟然没鼓起来……
　　吃完饭，男人也不纠缠，直接告辞离去。身后留下景仰的眼神三双。= =~~~
　　“他得挣多少钱才能吃饱饭啊？！”子期一个寒颤，快手快脚的收了桌上残迹，今天活计还多呢，没空继续感叹。
　　因为逼近端午，按照村里的习俗，一连十天，当家人都必须上山拜祭山神，顺便找野生花卉回来培植。好像是因为老早老早之前，土陶村的先辈们就是在山上遇到山神，而后遵照山神的指引，移植野花野草回来人工培植，才渐渐兴旺了这个原本穷得鸟不拉屎的村庄的。
　　子期在没及冠之前，这个家当家做主的只能是沐雨，所以，这十天的上山之旅也需得她亲自出马。
　　连着七天的平安无事，让沐雨稍微的放松了心情。这天，她备妥背篓小锄头小铲子和雄黄粉，打算早去早回。路过山间一处深潭时，突然兴致来了，想顺着潭水旁的溪流上山。那条路很少有人走，因为紧靠悬崖，稍不注意，就有魂赴天国的可能。
　　小心翼翼的用枯枝探路，手中拽紧了装着雄黄粉的瓶子，身上的香包中也是些避虫蛇蚊蚁的药材。
　　这条路走的人少，竟让她发现不少好东西，甚至十几年期的山参都挖了好些在背篓中，还有几株长势良好的杜鹃跟百合。
　　走了小半天，沐雨在收获了一株野生七里香后，抬手擦去额头汗珠，正想打道回府，耳边却隐隐听到飞水声。
　　来了这时代这么些日子了，还没见到过前世最爱的瀑布，听到这声音，她心动化为行动，快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绕过一处山谷，沐雨眼前一亮。
　　那是两层式的瀑布。上面那层从十米高处落下，飞泉注入一处凹形的深潭，潭面大概有五十多米长，宽处约有二十米左右，潭水幽深。下层则是潭水坠落十多米，汇入溪流中，一往无前。
　　那深潭有路通往沐雨所在之处，潭边还有几块巨大的岩石，石头顶部很平，躺下三四个人都不嫌拥挤。
　　沐雨手脚并用的爬到最矮处的那块大石上，将背篓搁置一旁，毫不犹豫的脱鞋褪袜，将酸软的脚浸入冰凉的潭水中，然后惬意的发出一声叹息。
　　潭水冰凉，泡着因爬山而酸痛的脚，那种舒适就如盛夏的一杯冰激凌，人生满足也不过如此了。
　　山间杂草丛生，便是水边也依然有从石缝中冒出的一丛丛的蓬草。沐雨还算小心的了，选了块干燥干净的大石坐着。只是，这毕竟是临近五月间，山上的蛇虫肆虐，在沐雨没注意的那一刻，一条小指粗的黑色幼蛇极快的游了过来，在沐雨背后调整好角度和力度，亲热的扑了过去，留下四颗细而深的牙印后，幸福的离开。
　　被突如其来的蛇吻直接吓懵，等她反应过来后，那伤口处已经开始流出乌血，周围瞬间青黑一片。由此可见，这蛇不但花痴还很毒。
　　因是咬着小腿的外侧，沐雨怎么也够不着嘴去吸毒，她无力的往旁边一靠，泪珠儿串串滴落，静静的等待冤死山林。
　　“你怎么在这里？”醇厚的男人声音在沐雨背后响起，回头，一具古铜色的健壮身体露出一半在她靠着的大石上方。
　　沐雨没说话，手指掐着小腿，无力的回过头去。
　　男人眼睛一眯，很快从沐雨小腿那里的乌血处察觉到出了什么事儿。
　　“被蛇咬了？”男人很快翻过大石来到沐雨身边，只着下装，还是湿透贴在身上的，用屁股想也知这男人是在泡水来着。
　　男人眉头一蹙，撕开沐雨的裤脚，露出肿胀青黑的小腿，“还好，这蛇的毒性还算温和。”说完，直接用手一挤，疼得沐雨呼号着打颤。
　　“忍着，我先帮你吸毒。”一口口的乌血被男人吐出，在沐雨痛得眼神都涣散的时候，血总算恢复了鲜红。男人不知打哪里找来草药，塞嘴里嚼烂了，吐出，敷在沐雨腿上，又二话不说的撕下沐雨衬裙的摆，层层缠绕。
　　“好了，回去再拣点药，除了体内余毒就无碍了。”男人忙完，回头朝沐雨咧嘴一笑，那牙白得晃眼。沐雨很没脾气的晕倒过去，最后一个印象就是那男人由讨赏变成愕然的好笑表情。
　　再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躺着的地方，也不是山林间，而是自家软软的床榻。
　　“姐，姐姐，你醒了吗？饿不饿，渴不渴？”芽儿趴在她身边，小小的冰凉的手帮她撩开鬓边乱发。
　　“姐，你没事儿了，别怕。先把药喝了。”扶她坐起来的是子期，纤细的手臂在她辛辛苦苦养了这么久后，也算有些力气了，至少能很轻易的将她从床上捞起来。
　　喝完碗中苦苦的药，沐雨脸皱到一块儿，芽儿赶紧塞了块麦芽糖到她嘴里，总算减轻了那种连舌头都无力翻转的麻苦。
　　“那个送我回来的人呢？”沐雨靠在床头，歇了下才开口问子期和芽儿。
　　“尧大哥啊？他在后院呢。”子期一边帮她换药，一边回答。
　　“他，还没离开？”沐雨红唇轻抿，手指握成拳。
　　“姐，有件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下。”子期犹豫了片刻，规规矩矩的坐到床前看着沐雨，“姐，我今儿问过尧大哥了，他在京城没找到稳定的活计做，今天也是为了上山帮人找药才偶然遇到你的，也正亏了他知道你是谁，所以才能救了你又送你回来。连村长也说你是好人有好报呢。我想着，咱家不是也准备端午后请人来着吗，不如，不如……”子期瞅了眼沐雨，吞吞吐吐的表达他的意见。
　　“你是想让他留下？”沐雨看了眼子期，心中有些犹豫，她不是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子，就算再笨，她也能发觉那个“尧大哥”绝非一般的卖力气为生的汉子。无论从谈吐还是应对上来看，有礼有节的品质表露无遗。她相信这人不是什么奸诈小人，可是，他这般隐瞒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他留下会不会平生事端？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想求什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