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猜》子楚口牛

97、山中乾坤大

　　“这里如何？”叶韵笑着问道。
　　“很像……深山老林。”这是涉林对叶韵殿下的公主府唯一能做出的评价。
　　严格来说，这里并不算真正的公主府，叶韵殿下即使在京城，也有许多府邸庄园，这里不过是郊外的一所园子而已，只不过占地很大，在京西燕山，几乎画了一片山头。
　　涉林不是没进过山，安王府附近的晴空山，几乎可以算是安王府的封邑，然而江东的山秀丽多过峻拔，更不用说奇险。与北地直插入云的燕山相比，晴空山不过是一片小丘陵。
　　所以，涉林认为，只要脑子正常，都不会想在燕山上修山庄。
　　但是谁敢说叶韵的脑子一定正常？
　　“按照现在的速度，再有四个时辰，就能到了。”叶韵很高兴的对涉林道。
　　还有四个时辰……那么，好吧，至少已经爬了一半了……涉林忍住想要坐倒在地的欲望，老老实实的跟在她后面。
　　叶韵微笑：“这是第一次，所以我不要求你的速度，不过以后，在你不能用一刻时辰爬完整座山峰，就不要下山了。”
　　“开……什么玩笑……”望着如同一根笔管一样直插天空的峻峰，涉林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
　　能够在这种山林生长的，都是最顽强的树木，一个个树大根深，枝干犹如虬龙，盘根错节，遮天蔽日，哪怕在树下一停，都给人渺小的感觉，何况上面，还有更高百倍的山峰。
　　这样的山，如果云深，就是神仙洞府，如果风恶，就是妖怪丛生。
　　高山仰止，不外如是。

　　爬山，爬山，爬的涉林脑子都木了，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两腿都灌了铅似的，真想倒下来，呼呼睡上一觉。
　　终于，涉林开口问道：“还有多久，才到山庄？”
　　叶韵道：“嗯，已经到了。”
　　涉林吃惊道：“哪里？”
　　叶韵道：“刚才你看到那片红杉了？那是我门口的标识。”
　　涉林吃吃道：“红杉？哦……那……那至少是半个时辰之前的事了。可是我没看见围墙……”
　　叶韵道：“不需要围墙啊，这里是我的地方，谁不知道，谁敢靠近？就算不知道，这里没有任何道路，山高路险，他们干吗要往上爬？嗯，你不想爬了是不是？”
　　涉林只想立刻坐倒，但因为倔强，还是道：“我可以爬。”
　　叶韵笑道：“是么？逞强的孩子真可爱。不过你不用爬了，有人来接你了。”伸手，往天空一指。
　　抬起头，只见一只五彩灿烂的大鸟从远处飞来，来到近前，在自己面前缓缓降落。
　　金尾凤鸟，又见到它了。
　　只是，这时候鸟背上已经坐着一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玄色的长袍，衣带在空中飞舞。
　　涉林见过很多俊美少年，但是却又从来没见这样的风格，他的容貌，如同精雕细琢一般完美，尤其是侧面的弧线，如同刀裁一般分明，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第一眼看见他，涉林只觉得他必定是个冷静甚至冷冽的人，然而凤鸟一落，他看见两人，微微一笑，登时如同春风拂面，让涉林不由自主的生出亲近之意。
　　在鸟背上站起来，少年笑嘻嘻道：“师父又拐到师弟了？”
　　涉林一抽，叶韵轻轻在他肩膀上一推，道：“少废话，接着点你师弟。不许胡说八道，没个大师兄的样子。”
　　涉林不由自主地走了几步，来到凤鸟下面，只见一只手递到了自己眼前，耳边有人道：“上来。”
　　本能的拉住，一用力，他已经站在了凤鸟的背上，这看来不过一人来长的鸟背，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竟是出奇的稳定。低头看叶韵还站在下面，涉林道：“你怎么办？”
　　叶韵笑道：“走上去，散步有益身心，放心跟着华周去，听他吹牛就是。”
　　少年一笑，道：“师父见不得有人吹牛的技术比自己还高。我们先去也，师父保重。”足下去轻轻一顿，凤鸟展翅，已经飞上了万里高空。

　　这是涉林第一次在天空中飞行，起初极不习惯，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眼睛被吹的睁不开，然而顶着风站看眼，第一次看见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白云时，他爱上了飞行。
　　不由自主的展开双臂，衣袖在空中飘摇，青丝被吹得微微散乱，脚下是峰峦叠翠，那种一望无际的感觉，如同梦幻。
　　“去云里看看？”身后有人问自己。
　　下意识的道好，脚下凤鸟振翅，已经直冲入前面的一片白云当中。
　　出乎意外的，云中竟是一片冰凉的水汽，在云中，除了雾蒙蒙的之外，竟如同浸入了湖水之中，带着丝丝的清凉和润滑。
　　不过，片刻之间他有些冷了，正要瑟缩时，眼前豁然开朗，凤鸟已经冲开了云雾，重回阳光之下。
　　出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原本凝在身上薄薄的水雾已经凝结成水珠，顺着头发和衣衫滴滴落下，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有趣么？”身后有人问。
　　“好玩。”他脱口而出，这才想起身后有人，回头道：“您……”
　　少年笑道：“华周，你可以叫我师兄，但是……”
　　涉林有些窘迫的道：“叶韵姊姊并非我的师父。”
　　华周笑道：“你叫她姊姊？那也是一样的。我们这些同门，除了我规规矩矩的叫她师父，其他人谁这么称呼她。有叫老师的，也有叫老板的，寒衣一直称呼她为‘讨厌的死女人’，不过大家都认我这个大师兄。”
　　涉林一笑，也叫道：“华师兄。”
　　华周道：“刚才没说完，虽然你可以叫我做师兄，但是我更喜欢你称我为华老大。”
　　“呃……”涉林抽了一抽，这不是街边上的流氓拉帮结伙抢地盘时候用的称呼么？
　　华周笑道：“只要叫老大就行，以后在这里，万事有我。”
　　涉林见他笑得亲切，不由自主道：“老大，你有几个小弟？”
　　华周道：“连你是两个。”
　　涉林无语，说这么热闹，他还以为有多少同门呢，原来一共就三个人，然而华周接着道，“但是我有九个小妹。”
　　涉林抽搐了一下，道：“她们都是……”
　　华周道：“都是你师姐。”
　　涉林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华周笑道：“放心吧，师父的山庄多了，她虽然到处坑蒙拐骗，也只蒙到十个人，这山庄里，常住的不过是你我两个人，其他人分布在各地，你偶尔能见到，不过朝夕相处是不可能的。嗯，不过有几个人会常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也不知他发了什么口令，脚下的凤鸟转向，向东面飞去。
　　东面的山上，有一片竹林，种满了大片的竹子，涉林吓了一跳，因为这些竹子苍翠欲滴，充满着江南风韵，和险峻的燕山，完全不相匹配，显得极其突兀。
　　华周指着道：“这里是白雪——哦，就是女子那边的老大种的，她在这里研究奇门遁甲，把一片山头都平了，整天布阵，用竹子划得一道一道的，琢磨着绕人。不要轻易进去，进去了出不来固然不好，要是出来了又显得她水平不够，她更要生气。”
　　涉林一乐，华周指着一片光秃秃的峭壁，道：“那边是爽云的地盘，她最喜欢就是土木和矿石，还有打洞，这个山壁被她刨空了，说是在构建一个宏大的秘密洞府，按照帝王陵的制式构架的。”
　　另一面则是繁茂的森林，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华周道：“这是一对女人，桑鸽和翦瑜两个丫头的地方，她们两个崇尚自然，一个喜欢所有的树木花草，另一个则是热爱动物，这一片地方，你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全是飞禽走兽，奇花异草，可不要乱动，因为踩到了一根草，就可能踩的是她们的心肝。而且她们是特别暴躁，两个人又总在一起，惹恼了一个，两个一起上，你一个人是打不过她们两个人的。”
　　涉林听着，只觉得饶有趣味，问道：“老大，你的地盘在哪里？”
　　华周这时却不再说话，成心卖了个关子，指挥着凤鸟飞过峻岭，来到一片平坦的山坳。
　　壮哉。
　　对于眼前的景色，涉林第一个念头只有如此。
　　山谷中，有横七竖八的漫长道路，将整个山地化为一大棋盘，上有黑白色的大子层层叠叠摆放一旁，看着蔚为壮观。
　　“山河为盘星辰为子，老大好气魄。”
　　华周笑道：“这边是围棋，那边是象棋，去看看。”
　　象棋的场面不在围棋之下，不过不是棋子，而是一匹匹铜马战车，矗立在楚河汉界之旁，仿佛古时战场，充满着肃杀气氛。
　　“你在……布局？”
　　华周呵呵一笑，道：“我在玩儿。”
　　涉林随着他会心一笑，心中却不免疑惑，华周是什么人？身为一国公主的叶韵竟然允许他有如此的雄心？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道：“所有人学的都不一样么？那么，我该学什么？”
　　华周笑道：“自然是看你了。喜欢什么，擅长什么，不要着急，你有一个月的时间思考。跟我来……”
　　凤鸟继续前飞，前面是广大的原生态的森林，华周用手圈指，道：“不出意外，这里就是你的，将来归你随意构建。不过你先不能动，现在你要好好的看着，毕竟将来的一个月，你会在这里呆着。”
　　涉林一呆，道：“在这里？”
　　华周笑道：“是，入门的第一课，生存。在什么都没有的森林里呆上一个月。”看涉林似有疑虑，不由笑道，“你放心吧，师父绝对不算严师。在这里虽然闷一点，但是没什么可怕的东西，至少吃喝不愁。最重要的目的，是让你亲近这片土地，褪尽烦嚣，洗去铅华，有一个月冷静独处的时间，思考自己要做什么，该怎么做。再出来的时候，你会换一个人的，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万事有我。”
　　凤鸟再次高飞，飞向顶峰。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章幼年，完毕，下一章长大，重逢，啊啊啊啊，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