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猜》子楚口牛

82、雾里看花

　　回到正诘轩，只见月明在门口翘首相盼，脸色极差，见到涉林的时候，神色骤然松了一下，身子竟轻轻地晃了一晃。
　　涉林心中倒是一松，至少月明大概是知道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消息，才会紧张成这个样子，看来自己许多的疑问可以得到解答了。
　　走过月明身前，涉林并未停步，道：“回去说。”
　　月明躬身道：“是。”
　　进了庭院，因为现在不比当初，庭院中有人服侍，两人仍然不便随意说话，进了里间，两人对视一眼，月明扑通一下跪下，道：“主子……”
　　涉林横了他一眼，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耳光虽然声音极响，但其实并不重，只在他颊上击了一下，月明抬起头，道：“主子？”涉林极少主动打他，他倒是吃了一惊，但是并不委屈，他本来就是请罪的，只是没想到涉林会干脆利落的打他而已。
　　涉林道：“罚我也罚过你了，罪也不必请了，说有用的话，再说一句废话就给我滚出去。”
　　月明低下头，轻轻一抿嘴，抬起头来，道：“奴才该……不，主子，今天这件事全是阴谋，奴才以为主子……”咬了一下嘴唇，心道跟着主子久了，越来越不会说话了，难不成在他面前，就会不由自主的胡言乱语？
　　涉林见他露出纠结的神情，不知为什么有些好笑，摇摇头，道：“那么我先来说，今天的情景。”将今日在偏殿见到圣上的情景说了。
　　月明听了，知道无事，心这才彻底放下来，释然道：“这么说，您是因祸得福了？”
　　涉林想着圣上的神色，道：“不一定是因祸，也许一开始有人就为了让我得福呢？”
　　月明摇头道：“是祸事，奴才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主子太侥幸。您可知道，今日是先皇后娘娘祷佛的日子。”
　　涉林讶道：“这当不当，正不正的日子口，拜什么佛呢？”
　　月明道：“奴才也不知道，但听宫里的老人说，娘娘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到偏殿拜佛。您可知道，圣上与娘娘感情极深，娘娘去后，更是时时想念，和娘娘沾上任何边的东西都会格外关注。所以想要在这件事上打主意的，不是一个两个。”
　　涉林点头，讨好皇上，几乎是深宫中人唯一的任务，能够利用这个机会，众人自然是趋之若鹜了。
　　月明道：“开头那几年，几乎人人都想插上一脚，去佛堂里假意祈福，实则卖好的如过江之鲫。但是圣上哪容得别人心怀鬼胎，玷污皇后娘娘？两年之内，连着嫔妃带宫人，连着杖毙了几十个。”
　　涉林手指一紧，突然想到了圣上对自己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时，那藏在语音中的杀机。
　　月明道：“后来宫人也明白了，这件事是危险不是机会，于是也就没人触这个霉头。这件事也成了禁忌，都没有人提起了。知道这件事的不敢去，不知道的当然也不会去，几年之内都没有人敢打扰娘娘。然而去年，却有事发了起来。”
　　涉林道：“还有不开眼的？”
　　月明道：“是，去年这一日，盛王世子误闯了偏殿，而且对娘娘的似乎还要不敬行为，陛下当时下诏，圈禁了盛王世子，将盛王爵位废去，打发他去了岭南了。”
　　涉林只觉得遍体生寒，倘若只要今日走错一步，倒霉的何止是自己一人，连父亲也……
　　突然，涉林闪过一个念头，道：“那位世子，只怕也是被陷害的吧？”
　　月明道：“奴才不知道，没有证据，如果有人认为有，那也只是瞎猜罢了。”
　　虽然涉林也是盲目的瞎猜，但是结合圣上的话，涉林有一个猜测，那就是，如果那世子是被陷害的，那必定是沅葳。
　　沅葳不是说过么，她是在皇后身边长大的，那么用皇后的身份做文章，那自然驾轻就熟。甚至，更进一步想，如果圣上也已经察觉了沅葳的手脚，只是因为恼怒，先行处置了盛王世子，而对沅葳只是隐忍不发，心中记下了账，那么今天的事……
　　“所以，有人故技重施，要害主子。”月明抬起头来，目中露出忧色，但神情仍那么平静。
　　“不对，故技重施太蠢，我今日见到圣上，就知道他老人家不会那么轻易被摆布。”涉林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们一开始算的就是上一个动手害人的人呢？”圣明烛照的老皇帝，发现自己被同样的计谋连算两次，只怕也会恼羞成怒吧。
　　月明道：“您说您是被他们当做冲锋陷阵的棋子了？”
　　涉林站起来转了两圈，道：“你说现在这个结果，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月明怔了一怔，道：“当然。”
　　涉林道：“那么受益人就是我了。毕竟我在不经意间，做成了那几十个宫人杖毙都没做成的事。陛下对我的印象不坏。”
　　月明道：“您认为是沅樱殿下设局？”在宫中，极会算计人，又算是涉林盟友的，大概也只有沅樱了。
　　涉林摇了摇头，道：“的确，沅樱曾经在皇后娘娘面前泣血泪陈，还受到娘娘的照顾，她是有可能知道圣上的忌讳的，但是我觉得不是她。这件事的排序有问题，因为两个结果，我受益，其他人受损，我受益是第一结果，打击别人就像是捎带脚的事情。如果是沅樱，她哪怕弄死我——这倒不是至于，只要我不死，她是不在乎把我这个倒霉的棋子狠狠用一遍的，根本不会考虑我能得到什么，只会最狠的算计旁人，不可能给出这个结果。”
　　还有一点，自己能赢的圣上的好感，关键的一步在自己的母亲，沅樱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如果自己能够凭借母亲的相貌赢取好感，一开始就在计算之内的话，那么，能够做到的，也只有……
　　“莫非您认为，真的是叶韵殿下直接设的局？”
　　涉林皱眉道：“还是不像，我觉得这次是姊姊一方的某个人动手，而且这个人……”回忆起自己想要离开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拌，突然摔倒在观音像前面，那种浑身乏力的违和感，与被那个威严的声音压在地上的感觉，其实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身上一冷，道，“我感觉，当时那个人，一定就在我头顶上！”

　　男孩子跪在庭院中间，低着头，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正在窗下配药的少年，将碾碎的细粉收进小小的银瓶中，抬起头来，道：“知道错了么？”
　　男孩子抬起头，恭谨的道：“是，弟子胆大妄为，自作主张，不该胡乱的卖弄自己那点本事。”
　　少年淡淡道：“学出点本事，想要尝试一下，本是人之常情，倘若你是一般的孩子，那无可厚非，我不会苛责你。但是你不是。”
　　男孩子正容道：“我是主子的奴才，倘若把自己的爱好兴致凌驾于正事之上，超出了奴才的本分，那是别人都救不了的。”
　　少年拿出手绢，擦了擦手，道：“明白了，就去拿鞭子来。记着你的本分。”
　　男孩子如蒙大赦，连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鞭子，恭恭敬敬的跪倒在他身边，道：“请老师教训。”
　　少年接过，男孩子自行解开衣服，露出脊背，突然抬头道：“老师，我今日用药，有错么？”
　　少年道：“刚才你反省了学艺不精这条么？”
　　男孩子大喜，道：“这么说，我在老师这里总算学到了点本事了？”
　　少年手中鞭子一动，抽了他一记，道：“闭嘴，你那么点微末本事，还能出来见人么？你要是这点都做不到，我直接打死你，省得给我丢人。”
　　男孩吃痛，不敢再强辩，乖乖的跪着受刑。
　　少年打这男孩，心中也是有些愧疚的，不是这孩子不该打，而是自己好像也不具备教训的资格——如果说胆大妄为，谁能有自己胆大，今天玩的这一票，还不知主子回来怎么收场。
　　更何况，自己今天玩得，就是自己这个弟子的小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