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猜》子楚口牛

62、道听途说

　　本以为没有其他事，但是几乎赶不上变化，在宫中，总有人没事能搞点事出来，这些人里面最大的，当然是老皇帝。
　　他老人家一道谕旨，重开上书房，这是皇帝最后一子成王殿下成人十年后，第一次重新上书。当初太子监国时，曾试过革新皇族的宗学，在皇城南门里，从新立了一座书房，人称南书房，所有皇族子孙，四岁以上，二十岁以下都当进入学习，当然，书房里授课的都是博学鸿儒，天下名士。
　　只不过南书房在去年倒了，原因很简单，里面那些博士师傅，都是太子信重的左膀右臂，太子死后，这些人殉主的殉主，流散的流散，再加上逆案越闹越大，人人自危，从皇族到百官，人人自危，连国子监都有倾颓的危险，整个书房就崩塌了。
　　不过皇帝就是皇帝，他一拍脑门，上书房重开，所有的直系皇族就要被圈过去读书。
　　当然，绝不相信皇帝能随便拍脑门的阴谋论者大有人在，很多人拿着邸报，细细的研究，看皇帝选的太傅，究竟是哪家哪派，以此来判断朝中的风向究竟要怎么转。
　　涉林也拿到了邸报，不过不是为了研究师傅是谁，而是为了研究，弟子是谁？
　　怎么搞的，怎么还有自己呢？
　　原来自己身上，还有一个伴读的名号呢。自己是——叶韵殿下的伴读？
　　开什么玩笑，叶韵殿下虽然未及二十，但是她现在在边关镇守呢，难道还赶几千里路跑回来读书？既然人家正主儿不在，难不成自己这个伴读倒先去凑热闹？自己在家里可是打死不进学的，跑来这里要进什么上书房？
　　“哪跟哪——”随手把邸报甩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把它接了过来。
　　真是肆无忌惮……涉林无奈，月明自从跟自己摊牌之后，一直把自己当涉林的隐形军师，即使涉林没有认可过，但是他自己表示毫无压力。
　　不然能够怎样，正如月明所说，他人手紧缺，若是教训了月明，所有的活儿就是他一个人干了。就这样，正诘轩里的活计，他也没少沾手，月明一个人当不得两半用，他不能不学着做这些。
　　所以月明刺激他“您看，您说过您的身份比我高，但是事实上，也不过是挂个名头罢了。”不过现在，对于月明这种不咸不淡的风话，涉林可以做到充耳不闻，过耳即忘，只当他出虚恭。
　　“是个好机会。”月明的口气清晰而笃定，“您不能总呆在小小的正诘轩里，走不出去就没有前途，至少这是个平台，您可以见见那些角儿，然后观察他们，相机行事。”
　　涉林看着他：“你要我站队？”
　　月明惊诧，想不到他会问这么蠢的问题，“您还用站队么？”
　　果然非常蠢，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的伴读，队伍早就画好了，除非他豁出去拿出足够的投名状另找东家，不过那就比现在还认不清自己在哪头更蠢上加蠢了。
　　“您的靠山很硬，放心好了。”月明低着头，淡淡道，“当然她现在不在，您不能太露锋芒，而且她一直没有露过面，也没有正式对您的事进行表态。所以，您不能标榜自己是她的人，这样会惹她反感。而且若是因此自矜，惹怒了其他的人，您这个没有背景的……”
　　涉林有气没力的道：‘你给我闭嘴，你虽然认为我是个蠢货，但不至于认为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月明道：“您的脾气并不好，虽然平时不觉得，但如果发生点什么事，您会突然爆发一些顾头不顾尾的动作，可能会带来困扰。”
　　涉林道：“你不去不是？那会有什么困扰。”他的弱点就在于身边的人，如果没有月明，当然就没事了。
　　月明身子微微一震，暗地里咬了咬牙，面上不带出一星半点，接着淡淡道：“您不要以为您不犯人，人就不会犯您。有些人无缘无故的就会找事，还有的人——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惹下了。”
　　涉林道：“皇长孙的事，不算不知不觉。”
　　月明听到皇长孙的名字，脸色平静无波，道：“不止是他。”手指圈了几个名字，道，“皇家弟子的顽劣，和您想象的不一样，有些人如果没有好家教，没有变成笑里藏刀的精英，就会变成纨绔子弟——很不是东西。”
　　涉林道：“我知道，我有兄弟姐妹。”他并不顽劣，不是由于家教好，只是因为性子如此，安王除了大面上的事，其实是不怎么管家的，就算管，也只能管到唯一的世子涉林头上，这还是在涉林搬入思秦园变相的离家出走之前。至于其他孩子，他的哥哥——据说十一岁开始玩女人，十二岁开始玩男人，十三岁把自己身边的亲随杜绎架在门梁上亲手鞭死——听说是因为杜绎在房事上不得他意。就这样，还只是因为兄长是庶出，只敢在自己房里闹，没闹出格来。他两个弟弟，走的时候年纪还小，除了招猫逗狗不会别的，也罢了。他大姐，据说十三岁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找来几个西域人和东洋人，十几个人一起圈在屋里玩欢乐谷，虽说是因为王妃有意放纵的缘故，但总而言之，他是见过世面的——听说过这些世面的。
　　月明抬头微感诧异，从涉林的表现来看，他家里应该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就像自己家里一样，他初到深宫的时候，是被这些子弟们吓到过的。
　　垂下头，道：“其他人您不需在意，但是太子的子女您要加意小心。”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太子和先太子。”
　　“先太子除了皇长孙，还有谁？”
　　月明道：“还有皇长孙女，这一回的书房开的是皇孙，皇孙女同学的。据说——”
　　涉林抬头看了一眼，道：“你怎么听到据说的？”
　　月明道：“奴才天天干完了活儿在外面逛，就是为了听据说。据说是为了迁就叶韵殿下。”
　　涉林哑然，道：“我这个姊姊真是不错，不管什么动向，都能牵扯到她身上，一会儿风头无两，一会儿岌岌可危，一会儿要进位，一会儿要退路。这么多扯淡的事，难为他们怎么想出来的。”
　　月明跟着失笑，道：“如果不出意外，叶韵殿下还是大有……”迟疑了一下，道，“只是因为她的对手，实在没什么。”
　　涉林道：“太子的子女？”
　　月明道：“皇长孙您见过了，奴才很熟悉他，他是个有爆发力的人，可惜没有长远的打算。作为一个长期的对手，他其实不够格，但是会突然出现一个大手笔，给人一个惊喜。”
　　涉林道：“我想象得到。”
　　月明接着道：“只要躲过雷霆一击，那么后面的事好办得很，长孙殿下做事不但不周全，而且还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常常会把自己扔到别人手里。”
　　涉林眼前闪过方箜在荷塘里撒落叶的身影，道：“或许他还有几分人心。”
　　月明淡淡道：“倘若有人心，当初为什么不做人事？做不了人事，人心就是送上去的把柄。”
　　涉林不愿意刺激他，所以没有说“在你眼里，当然他是个失败品”。
　　从天堂坠落的人岂止是一个，月明是，涉林是，方箜何尝不是？
　　月明的第一个目标，只怕是方箜。只不过方箜当然也不能让他满意，而且是那种朽木不可雕的不满意，所以他才很容易的转到了涉林这边。只不过比起一般人，他还是恩怨分明的，临走的时候，故意的把命还了回去。
　　涉林并不在乎，因为他并不在乎月明的计划，他要是有别的目标另谋高就，真是阿弥陀佛，当然，最好给他换回去一个能干活，最好一个顶三的好奴才回来。
　　月明自说自话的本事很了得，一连声说下去，“皇长孙女沅葳，正好相反，人有长算，但是魄力不足。她最喜欢谋定而后动，不过谋着谋着就不动了。”
　　涉林道：“那他们倒是可以联手。”
　　月明眉头一皱，脱口而出道：“不会的。”
　　涉林随意道：“你有把握？”
　　月明沉吟了一下，道：“奴才孟浪了，奴才只能说有八成把握。”撩袍跪倒，叩首道：“奴才险些误了主子的大事，原该重罚。”说着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鲜血立刻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然后自顾自得解释道，“沅葳和方箜并非一母同胞，方箜的生母先素太子妃据传是沅葳的生母汤侧妃毒死的，两人之间一向是有大仇恨的。即使如今，两人同时成为先太子的遗子女，但相互之间，仇恨依旧。奴才跟过长孙，知道他心胸器窄，断不肯主动放弃仇恨，权衡为上的。但是奴才没有服侍过皇长孙女，所见所闻，无非臆测，不能肯定长孙女能否主动冰释前嫌，是以考虑的不周到。”
　　涉林啧了一声，如果是杜缜这么给自己两下，他早一脚把他踹倒按在床上狠揍了。对于杜缜，他是从来不许别人碰他一根手指的，当然包括杜缜自己，但是月明，正好相反，他是不会碰月明一根手指的，至于他爱怎么自罚，找什么理由自罚，干他的屁事，最多只是赞叹：挨完这么重的耳光，说话还是这么掷地有声，真不是盖的。
　　月明说话从来不需要人问，一叠声的说下去，“这两人都是十三岁，同年，沅葳略长。太子殿下的长子已薨。次子方箫失心疯数载，不会进上书房的。其他的三子方笛十五岁，四子方筑十三岁，次女沅枚十八岁，四女沅樱十二岁。”说到这里声音顿止。
　　“没了？”报完年龄就没了，他又没有给他们登记玉牒。
　　“是。”月明刚才跪下，现在并没有站起来，这时就在原地磕了一个头，道，“他们都是从惠王府里面出来的，奴才连道听途说都没有机会，奴才和他们不熟。”抬头用目光扫了一眼涉林，仿佛在说：您才是从惠王府出来的，也住了大半年，怎么也该比我熟吧。
　　涉林被他的目光看得一阵不舒服，好像自己做错了事似的，但是他很淡定的摊手，若无其事的道：“抱歉，我和他们也不熟。”

作者有话说

　　铺垫啊铺垫，小攻你怎么还不被狠虐啊，口口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