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做妾》露凤

21、第十七章 1

　　柳燕儿一直、反复做一个梦。到底是梦。
　　夜里她常常睡不着在灯下做女红，陆世晗就睡在离她不远的软塌上。她凝望他沉睡中的安静面容，心中百感交集。她常想，若是十五岁那年遇见的是陆世晗，那该多好啊！哪怕用她十年、哪怕二十年、三十年的寿命来换取，她都心甘情愿。
　　她总想忘记那段不堪的过去，越是渴求忘记，记忆越发清晰。她一生命运坎坷，原本出身富贵之家，父母膝下仅有她一个孩子，千般疼爱万般怜惜。然就在她十五岁那年，突发变故，诺大家产落入旁人之手。那年恰遇大旱，农田颗粒无收。乡民四处逃难，举家背井离乡。双亲护着她一路南下，餐风饮露，吃尽苦头。途中双亲双双染病，无奈含恨九泉。
　　蓬头垢面的柳燕儿饥寒交迫，跟随难民流落到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郡。
　　那日她衣衫褴褛，捧个小碗沿路乞食。此时她狼狈不堪，刚被一户人家放狗追赶，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逃跑。
　　她捧着碗，站在河边痛哭流泪。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停下脚步，关切问道：“姑娘哭得如此肝肠寸断，闻者无不为之伤心难过。想必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卖个面子，说与在下听听？”
　　他如此诚恳，如此慈眉善目。待燕儿随他回家，梳洗一番后，他瞪大眼睛惊喜万分道，“想不到姑娘如此天生丽质，美貌天成。高某果然没看错！”
　　柳燕儿不知人心险恶，见他一直关怀备至，以为菩萨开眼让她遇见贵人。她娇喜不已——这般善良多情的男子，遇见了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数日后他要外出办事，十分之不放心她，“担心”她寄人篱下心中委屈。他彬彬有礼请她一同出游，柳燕儿毫无疑心，欣喜着钻入他布好的圈套。
　　途中他趁她不注意，绑了她弄到青楼。她听见他同老鸨讨价还价，“这种上等货色你才出二百两，未免太寒酸了些！她可是雏子，我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他撇嘴道，“就□□费都不止这区区二百两！你若不出个实在价钱，我转别处卖去。这洛阳城，窑子多了去了！”

　　柳燕儿永远忘不了他离去时不怀好意的奸笑。
　　开始她是不肯就范的，若有第二条路可选，谁愿意做妓？她绝食、不言不语，对老鸨的“好言相劝”不闻不问。
　　她便遭了三天的毒打。青楼有的是手段让她这样的女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虽遭毒打，身上却无明显伤痕，只是痛，痛彻心扉。
　　第四天，她屈服了。只是她不再开口说一个字。
　　老鸨道：“呸！晦气！我以为是什么好货，竟花五百两买了个哑巴！不过哑巴也好，只听不说，作官的老爷喜欢。”她凑近柳燕儿道，“姑娘，你可别怪妈妈我心狠手辣，你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你刚也听到了，五百两。老娘不是做慈善的主，既然花了钱，绝不能买个废物回来。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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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见陆世晗，他年轻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颓废不拘，与一群阔绰子弟在醉红楼里肆意寻欢。老鸨挑了几个心眼透亮的陪着喝酒，因唱曲的九姑娘卧床不起，临了只好叫柳燕儿抚琴助兴。柳燕儿刚弹罢一曲，陆世晗便走上前来，轻佻地道：“原来妈妈还藏了这么一位才貌双绝的姑娘，小曲拨得人心头直痒痒。这姑娘今夜归我了！”
　　老鸨笑盈盈回道：“陆公子，这姑娘是白生了这一副娇滴滴的面孔。她是个哑巴，确是咱这里的下等人。陆公子还是另挑一个吧！”
　　陆世晗也不作声，脸上冷冰冰没有表情。
　　老鸨转着眼珠，装作为难的样子说，“不是奴家故意驳陆公子的面子，着实让人为难不是？这燕儿姑娘一早被卢大人订下了，一连定了十天。今儿个恰好是第九天。奴家是找不着弹曲的人才斗胆拉她来充数。你若要她，一会卢大人来了奴家可怎么交代哟。”
　　陆世晗眯着眼，不冷不热道：“哪位卢大人？若是录事参军卢光望……他指定来不了。”
　　老鸨肯定不信，嬉笑说：“哟，陆公子今日学人算卦来了？你怎知这卢大人来不了？”
　　他端着酒杯，微微笑道，“我与妈妈打赌。若是卢大人来了便算我输，我给妈妈一千两白银。若是你输了，这哑巴归我一整月。你看如何？”

　　那一夜卢光望果然没有来。隔了几天她们才听说了，卢光望一家被灭口了，一家老小七十三口无一幸免，死状惨烈无比。这是后话。
　　酒过三巡，同来的几个男子彼此心照不宣，齐齐喊醉。于是大家便散了伙，各自搂着合意的姑娘回房。陆世晗微酣，到了柳燕儿的房间他便直往床上躺。柳燕儿刚要宽衣解带，他制止道：“姑娘琴弹得真好。能否单独为陆某弹奏一曲？”
　　一曲终罢。他站起来道：“姑娘满足了陆某的心愿。现在轮到陆某满足姑娘一个心愿，姑娘有未完成的心愿么？”
　　柳燕儿提笔写下两个字递与他——河灯。今天是元宵，她想去河畔放河灯。

　　他带着她偷偷溜出醉红楼。街上人多，到处都是看花灯猜灯谜的人，他一路握着她的手。他的掌心温热，似乎把她冰冻的心捂暖了，捂热了。他买了灯，领着她到河边。那么多的男男女女中，他是最出色最漂亮的。他微微笑：“许好愿了么？许好了就去放灯。我在这里等你，你可以慢点，我不着急回去。”
　　回来时柳燕儿一直偎依着他。她想依靠他。
　　进了门她主动去抱他，伸手去解他的衣衫。陆世晗没有拒绝她。他们一同躺到床上。罗衫尽褪，他抚过她光滑细致的脸问：“琴弹得真好。我为你赎身可好？”
　　柳燕儿圈住他的脖子，摇了摇头。他动作十分温柔。然而柳燕儿看向他时，他的眼睛影射出的只有空洞。她哪里敢相信床上这些话？纵使是他也不可信。
　　完事后他起身穿衣要走，柳燕儿情急出声道：“陆公子留步！”
　　他只是微微的惊奇：“原来你会说话。”
　　“夜深露重，陆公子怎不安歇一晚，明日再走？”
　　他微微笑，终究还是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电信误人~~~~~打了多少天雷就有多少天上不了网。好不容易叫人来修了，结果“猫”又坏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