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鉴》》声色荼靡

13、《镜•鉴——幽冥仙侠篇•傀儡》

　　晚霞下的国都沉浸在一片安宁祥和之中，拿庄严肃穆四个字来形容也不过分。京都以开放的姿态迎接着天下来客，四方的资源在这里汇集，八方的贸易在这里昌盛。临水巷各色各样的人往来不绝——一个小巷子都繁华如此，更不要说京都各个主要的干道了。
　　白纸继续在空中飘摇，晃晃荡荡的样子。连日的雨没有在白纸上留下一丝印记，这白纸反而有种升华的味道，愈发显得苍白而耀眼。
　　盯着天边燃烧的云，姽婳若有所思。
　　镜心阁的门大开着，街上往来的行人不断穿过镜心阁本体向着对立的方向走去。眼前是纤尘毕现，外表清高而内心猥琐的人，饱读诗书却怀才不遇的人，胸怀大志却虎落平阳的人，再或者，就是平平常常，恬淡却自得其乐的人，都在这一世界享受着各自的喜怒哀乐。
　　姽婳眯起眼，仰望着红霞万丈的天空，神思游离。一迈脚是万劫不复，一退步是深渊万丈。不知道，这镜心阁还能存在多久呢？
　　冥思间，一个浑身红衣的女子直直闯入，反手一勾，探出手中的短刃，向着园中的姽婳就是一刀。这女子出手迅速，行动间绝无一丝凝滞。其抽手、探手、前刺的动作一气呵成，脸上甚至没有一丝变化。
　　姽婳暗暗惊异，思忖着这女子的来历，但身形若燕，轻巧无比，腰部向后一倾，上身呈四十五度倾斜，险险避开凌厉的刀锋。纤足向上一点，踢向握刀女子的手，想要踢掉那女子手上的短刀。
　　之前那女子一击不中，一个回身，刀锋下转，折一个直角，向下飞速刺去。姽婳心中暗惊——这种打法，已经是舍身制敌了。不过在这动作转换中间，有明显的漏洞呈现在姽婳的眼前——女子除手臂以外，全身基本上没有了任何保护，手腕上的刀只管刺向姽婳，双脚要保持平衡，那腰部上下就再无遮拦。一记“木秀于林”，横腰朝女子斩去，手刃迅疾如飞，火光电石之间，就已经将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制住。
　　拍拍手，眼神斜睨间，瞟过这女子容貌，心下不禁也暗暗惊奇——被制住的女子神色无他，依旧是一副平常的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被制住的女子全身呈一个僵硬的姿态站立，身上的衣衫被吹动，漾起一圈圈的波纹，但是各个关节却如泥塑一般，静立在风中，不动分毫。
　　伸手抬起那女子的下巴，轻薄地笑笑，纤长透明的指尖掠过女子的脸，蘸着一丝冰凉，缓缓从那不露半分神色的脸上划过。
　　“我说呢，怎么直闯镜心阁，”眼波流转，围着眼前的女子转了一圈，带起的香尘拂过鼻尖，叫人心底直起波澜。“问你话，看来你是说不了了，呵呵，”话锋一转：“就算是想说，你也说不出来不是？”手比风快，挥手就是一刀，朝那女子心窝扎去！
　　匕首锋利的刀尖挑进那女子衣衫一寸有余，眨眼间，那女子就如柳叶一般无声无息飘落在地，胸口只“噗噗”两声，涌出些黑色的腥血，略略沾湿了春衫。
　　将匕首移至眼前，姽婳仔细凝视着这把纤小的匕首——刀尖上沾着的血迹还未退去，那紫中带黑的颜色叫人触目惊心。但姽婳只是笑笑，一脸明媚。
　　匕首在空中渐渐化开，转眼之间就融入了周遭的空气中，那匕首尖部留下的血迹，正逐渐凝成一个血团，盈盈欲滴，跳动着死亡的节奏，从消散的刀尖向下垂去……
　　看着西下的夕阳，姽婳望望地上躺着的妙龄女子，眉峰逐渐皱起。
　　“你说，这可怎么办呢？”围着那身子转一圈，姽婳孩子似地蹲在那女子身侧，摸摸那清秀的脸：“你本就不在五行之内，也难怪你能闯进来。”像是在褒奖，姽婳浮起一抹微笑，“但是，你这可就叫我为难了。你说，怎么处置你好呢？”脑中有无数的思绪闪过：“你说，扔了吧，怕你继续危害人间；要是拿真火烧了吧，又怕你这本就身不由己，还弄得你投不了胎，从此灰飞烟灭！哎，这做人呐，还真是难！”长叹一口气，来回踱着步，在园子里转过去，溜过来：“早知道，我就……”
　　“哎，还是留着你吧！看看你还能闹出个什么幺蛾子！”无奈地对着地上横躺着的女子说道，姽婳登时头大无比。
　　“你，怎么这么脆弱呢？不就是刺了你一刀么？用得着这么早就魂飞魄散么？”
　　地上的女子无声无息，静默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魂魄在一丝一缕往外渗出，各种各样，喜怒无常。
　　衣袖一挥，手中蓦然就多了一个青花白地的瓶子。将瓶口对着地上的女子，姽婳纤细的手指尖凝出一簇火焰，那火焰闪着柔和温润的光泽，在姽婳的指尖静立——顺着这指尖上火焰的牵引，地上女子还在消散的魂魄被汇聚到一起，向着这口瓶子汇集过来，慢慢全部融进其中……
　　摊开手，掌中光滑如洗，该有的纹路——生命、爱情、前程，通通混乱在一团，看不清来路，亦理不出归途……
　　眼中是无所谓的态度，慵懒地看着这掌握不住的一切，可有可无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