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路人》毒伯爵斯内普

12、十一

　　十一
　　对于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儿而言，任何恐惧和疲劳都不是大问题。只要及时有一顿丰盛的晚饭（如果土豆少一点的话就更完美了）和一张温暖舒适的床。维吉尼亚·马尔福是德国汉莎航空公司的空姐，她的新婚丈夫是一家魔法古董公司的拍卖师。两人住在林茨近郊的麻瓜社区，平时和魔法世界来往不算太多。
　　“……然后，邓布利多就让我去纽蒙迦德，我和格林德沃谈了两天。再然后，就是这样了。”德拉科·马尔福在吃饱喝足洗过热水澡之后感到困意上涌，他包里的谈话记录已经交给了麦格教授，现在他就好像任何一个普通孩子那样干净清白。“ 斯内普教授没事了吧？”
　　他的姐姐将猫头鹰刚送来的一小卷羊皮纸递给他，他辨认出了魔药课教授潦草的字迹。“一切正常。”
　　“赛佛勒斯叔叔让你暂时住在我这里。我正好在放年假，可以在家里陪你玩一个礼拜。”维吉尼亚换上了在家里穿的宽松长袍，盘成发髻的金发也散了下来。她是卢修斯·马尔福和他的前女友的女儿，比德拉科大六岁。但姐弟俩长得很像，好像一个苹果切成了两半。在他们的童年时代纳西莎·马尔福太太正忙着在牛津读博士学位，姐弟俩一直随着祖父母在马尔福庄园长大，直到维吉尼亚十一岁到法国的布斯巴顿巫师学校读书才分开。
　　“我恐怕不能在这里呆这么久。”马尔福苦笑了一下，他的姐姐把客房里的枕头和床单都换成了□□熊的图案，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只有五岁。“‘神秘人’和魔法部恐怕都在为我为什么在这里而吵架。”
　　维吉尼亚把她的魔杖放在了床头柜上，和德拉科的一样是山楂木。不过更短一些，十英寸半。内芯不是独角兽尾毛而是赛壬的头发。“你看起来很疲劳。”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不疲劳。姐弟俩特意地没有提及他们的父母，这一点让他们感到同样疼痛而无可奈何。卢修斯·马尔福先生现在随时都可能被扔进阿兹卡班，而伏地魔也同样不信任他。这没有办法，黑魔头不会信任任何活着的人。
　　门被推开，一个系着围裙的男巫端着托盘站在门口。盘子里是还冒着热气的蛋白杏仁小饼干和一杯巧克力牛奶。“维吉尼亚？德拉科该睡了吧。”
　　“哦，对，饼干。”女人勉强笑了笑，把盘子递给马尔福。“吃完了就快去睡。”
　　“姐，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了！”
　　“你当然是。”她探过身在弟弟的额上敲了个爆栗子。“前年圣诞节是谁因为爸爸不肯给他买一匹小马就骑着母牛跨栏的？那头母牛据说再也不下奶了。”
　　马尔福撇撇嘴，其实他并不饿，但总想咬住个什么东西。他一口灌下了牛奶，钻进毯子里。并不是他所习惯的好像独立小房间一样的四柱床，他用毯子连头一起蒙住。空气有点闷，但这让他觉得安全。
　　“晚安。”他对自己说，很快睡着了。

　　德拉科·马尔福从前经常做梦，特别是在期末考试前或者魁地奇比赛前夕。虽然他不怎么经常赢得比赛，斯莱特林的运气似乎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当然，波特的火弩箭简直太变态了。梦境就好像缠绕在床幔上的常春藤刺绣，柔软地缠绕着他，温柔地抚慰着他的疲惫。
　　但他现在几乎不做梦，眼皮上好像安了个开关。闭上就是最暗黑深沉的睡眠，他太累了。梦境同样会消磨他的体力，而任何一次睡眠都有可能是他的最后一次。他必须抓紧时间，和死亡赛跑，至少在末日来临之前长大。
　　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因为他发现自己正骑着那把光轮2001扫帚飞翔在英吉利海峡上空。身后是莎士比亚岩，海浪拍打在白垩纪留下的灰白岩石上摔碎成大片的泡沫。麻瓜听不到北海上赛壬的歌声，那飘渺悠远的声音曾经在神话时代指引着远航的水手。
　　在他很小的时候祖父经常让他骑在膝盖上，一边叼着没有烟丝的烟斗一边眉飞色舞地吹牛。说当年当皇家空军的时候是怎么开着喷火式在海峡上空和纳粹拼命，怎么跟着那个“狗娘养的巴顿”一起光复巴黎。那时候他还太小，没听出来老先生话里的前后不搭。虽然在祖父去世后父亲告诉他老爷子当年只是个民防巡查员，干过的最牛的事儿也只不过是和凯恩斯先生一起开了一天防空探照灯。
　　他只能飞行，海风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脸，他想按照这个速度他两个小时就能飞到法国，然后是德国，奥地利和波兰。远离战争，远离英国魔法部和伏地魔。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有飞行。星星从云层后面露出来，看上去好像无数的金色飞贼。他伸手，居然真的抓了一个什么东西在手里。小小的，扑闪着金色的翅膀。
　　突然他的扫帚消失了，他向着万顷波涛直坠下去。有人拉住了他的手，金色飞贼扑腾着，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鸟一样飞走了。他的袍子被海水打得精湿，冷得直打颤。只能被拉上那把扫帚，一件温暖的斗篷把他兜头裹住。火弩箭撑住了两个少年的体重，调头向着英伦三岛平稳飞去。
　　马尔福睁开眼睛，天早已经亮了。他并不想太早起床，但实在是太饿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床头上一只巨大的灰色猫头鹰向他伸出了左爪。
　　昨天打得天昏地暗，现在这件事儿却像一场夏日午后的骤雨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邓布利多以霍格沃茨校长的身份命令他继续和格林德沃进行谈话，老头儿很多话都没有明说，但既然下了这种命令，那么斯内普教授肯定是已经将伏地魔那边都抹平了。至于里面的细节，他懒得去想。
　　维吉尼亚家里没有小精灵，姐夫总是亲自下厨。他尽可能地往嘴里塞着香肠和土豆泥，英国魔法部已经明令让一个成年人（估计又是秋·张）过来接他，昨天晚上的事情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香肠太咸了，他似乎被噎了一下。眼角浮出来很小很小一滴眼泪，迅速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