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死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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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目的地在魔界各处闲逛，一路吞噬着各种魔类。
有时候，会走到一些新的地方，有时候又会故地重游。如此许久，我也忘了时间，忘了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扬析，是你吗？”一个少年的声音飘入我耳。
我懒得去管是谁叫我，径自走着。
“果然是你。”那人似乎是因为我的不理睬而肯定了我的身份。
我不回头看，也不用灵力探测，也不思考是谁，依旧走我的路。
“扬析，如今我已经比以前强很多了，现在你可以收我为徒了吧？”
收徒？我几时考虑过这等问题？无意识地甩甩头，没有留步。忽然，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封朗。
“就因为我以吸食男子精气为生，所以厌恶我？”
我停下脚步，却不回头：“我并不厌恶你的生活方式。”然后，继续走。
衣袖被扯住。我不知为何地笑了，总算转过头。
身后的人不出所料正是封朗。他看着我，带着敬意却非敬畏：“可以让我跟你走吗？只是同路就好。”
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可敬，也不喜欢跟别人一同行动。沉默着转身，加快步伐甩掉封朗。
“你想成为魔界第一人吗？我可以帮你——”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很有诱惑力，不过也很可惜——
“没兴趣。”我只要强过业就够了。
一把闪着青光的匕首忽然挡到我面前。
封朗低声道：“扬析，你打不过现在的我。”
感知了一下封朗的气息，灵力确实比我强。或者说，不单是灵力的强度，还包括灵力的凝练程度。
“那又如何？”我不动声色地运起灵力，悄然将封朗缠住。
只是，与一般的情形不同，这封朗竟然将我的灵力反吞了，甚至还从我这里抽取灵力。无法，我只得将灵力收敛住。
“同是吞噬，你比不过有天赋吞噬的种族。”封朗看出了我的目的。
攻击？从来都只搞吞噬的我完全不在行。从焚音那里学到的多是一些辅助类的火系术法，还有少量其他属性辅助术法，至于强势攻击的术法根本就没有。对于封朗这种吞噬灵力的家伙，本来应该是物理攻击最好，但我一没有套路二没有武器，几乎没有攻击力。至于逃逸闪躲类的术法，除了我这具身体自带的短距离瞬移，完全没有。
“看来我确实打不过你。”说完这句，我就默了。
封朗稍稍愣了一下，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快就强过了你？”
直接将封朗的话当成耳边风，继续沉默。
“喂，就算你身为上古十六魔里最无情无义的一个，也不该耍这种赖吧？喂喂，你倒是搭理我一下啊！看在同属上古十六魔的分上，你倒是给我个面子回句话啊！”
这家伙也是上古十六魔里的一个？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封朗磨磨唧唧老半天，却是不肯放过我。忽然，他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真搞不懂你这家伙到底是哪点值得业大人在意。”
“你是业的手下？”我皱起了眉。
“业大人让我来帮你的忙，帮你快速变强，你还不领情。”封朗无奈摊手。
一想到业那个家伙我就觉得心头难以平静，但既然他都做到这一步了，那我自是恭敬不如从命。我嘴角上勾，笑道：“既然如此，你直接跟我说怎么变强不就完了？”
封朗白了我一眼：“你当这方法一两句就说得完？还是跟我一起走着，慢慢谈吧。”
看来，是必须跟这家伙同路了。
也许是常识的缺乏，我至今才意识到有“境界”这么一种东西。所谓境界，指的便是体内灵力的精粹凝练程度引起的一系列质变。而我目前体内灵力的状态，说白了就是一堆各种力量的杂糅物，属于最最下层的那种境界。但要说灵力总量，还是相当可观的，至于容纳这么多灵力而没有爆体而亡，就是这具身体的问题了。
于是，我开始像一个普通的修道者那样，闭关打坐。一直到将这段时间来吸收的各种力量淬炼了一遍，整体强度缩减了近半，但却凝聚在了一起。
最强的功法叫天地为我，最强的招式叫不攻自破——这一点是业让封朗告诉我的。所谓天地为我，悟出来就是与天地合而为一，永立不败；而悟不出来就是个屁。想必……业的强大就在于他与天地合一。只是，与天地合一又如何？待我毁了天地，你便是孤身一人。
继续重复着每日的闲逛。
白天，会有个在身边啰啰嗦嗦的家伙跟着。晚上，各自修炼各自的。
有时我也会注意一下魔界的日月。魔界的日月皆是红色的，太阳停留在天空时不会照亮天空，却会照亮大地；而月亮则是随着时间盈缺，根据盈缺程度在一定程度上照亮大地。不知是哪一天，我产生了一个想法——吞噬日月。人间界就有日精月华的说法，想必这日月之中蕴含的能量也相当巨大了。
至于怎样吞噬，我决定问问封朗。
封朗给了我一个相当简洁的回答：“直接吃了。”
于是，我也就照做了。冲着天上那轮艳红色的月牙飞了过去——
月亮很远，甚至飞了许久也不见距离缩短。无聊之中，我回首看了一眼下方的魔界。或许是月光太过朦胧，我能看见的仅有一个不甚清晰的轮廓，那深黑泛红的颜色让我不禁想到了业，唯一的不同却是这山河给人的感觉是有着天地自带的灵动感，而业的眼睛却是像假眼一般的空虚。
许久，久到不知是多久，向上的趋势渐渐消失，再也飞不上去。仿佛上方有着什么禁制或者结界之类的，将一切都挡住了。而那日月，依旧很遥远，远到与在地面上看没有任何区别。看来我是奈何不了，便只得飞回地上。
时间流逝了不知几月几日，我开始觉得我灵力的增长速度越来越慢。
封朗对于我的疑问，先是提了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魔界怎么样？”
我想都不用想，直接答了：“魔界如何，与我何干？”
封朗对于我的回答并不意外，只是说了一些我懒得去理解的话：“确实，与你无关啊。六感所能感觉到的，必是心中有的。心中有的，即便是不存在的也会存在，心中没有的，放到眼前也看不见。而你心中空无一物，这个世界自然也不在你心中。空无一物真是好，什么都看不到了……哪像某个家伙，把这世上的一切都装进了心里。”
“某个家伙？”
封朗叹了一声，眼眸中带着虚无飘渺的悲哀：“就是业大人啊。他曾是我最无法理解的一个人，但现在我最无法理解的是你。”
我想到封朗刚才说的话，顺口回道：“你不是说我心中空无一物吗，什么都没有你要怎么理解？”
封朗沉默了许久，忽然道：“你不是嫌灵力增长太慢了吗？去把太阴殿里的月珠和太阳殿里的日珠吃了，让整个魔界都通缉你，送上门来的强大灵魂可就源源不断了。”
“月珠？日珠？”我觉得这东西让我想起了我之前想做的一件事。
“就是一般人口中所说的日月啊。不过嘛，天上的日月只是空间扭曲形成的虚影，日月的本体可不在天上。太阴殿在极北忘海之底，太阳殿在极南忘山之巅，要去也不是很难。”
我习惯地毫无理由地笑了笑，问：“这里离哪边近？”
封朗明白了我的意思：“从这里向南没多远就是忘山，自是太阳殿更近了。”
没有多想也没有多说，我直接就启程向南走了。路上免不了的，自然是惯例的灵魂吞噬和一个啰嗦的同路人。
又过了不知多久，我算是走到了忘山。
忘山根本就不像山，根本就像个平原。只是从这山上向山下看，看到的是向上倾斜的平地。
忽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座山东西两向的边界在哪里。
对于我的疑问，封朗反问我知不知道魔界的形状。
魔界的形状，难道不是与人界一样的球形？而我也是在问过封朗之后才知道，魔界的形状像个两头粗中间细的圆柱，东西闭合相接，南北开放，越是中心地带东西直径越小，而南北两方的直径则趋于无限。
也就是说，这山的东边直接连到了西边。
如果按这样来看，忘山是越向上直径越大，而且无限延伸……那么，所谓的忘山之巅又该在何处？难道，是在山体内部？
“封朗，我不明白你跟我绕弯子目的何在。”如果封朗真是有心，恐怕在我提出吞噬日月的想法时就直接给我指路了。
封朗给我的答案相当明确：“业大人给我的命令是跟着你、辅助你变强，并没有主动为你做事的义务。”
业的命令吗……
我不想深究业是怎样的人，也不想思考业到底有多强，我只想变得比他强，仅此而已。但偏偏因为那个所谓的“引心术”，总让我时不时地想起我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信息，然后将我的心魂一点点腐蚀侵占。这样的变化绝对不是我想要的，但我却无法完全抵御这种变化，唯独刻了一个一切皆是虚幻的念头在心中。
“你直接告诉我怎么怎么去这两个殿吧，我不想绕弯子。”
“忘山便是忘海之底，忘海便是忘山之巅。太阴殿位于忘山的山体内部，而太阳殿则位于忘海的海水中。所谓的太阴殿就是望山整座山，太阳殿就是忘海整片海。现在，你不就在太阴殿面前了吗？”
我看着这座山，抬手尝试着将山体弄一个洞出来。
几乎凝成实质的火焰出现在我指尖：“土由火尽，尘回燃炎——”
地表的土渐渐松散悬浮，化作火焰汇于指尖。只是，速度极慢，想在山上挖洞简直不可能。不是不想用爆破一类的术法把山炸开，只是我连最简单的术法攻击都不会。
仔细想了一下，似乎也有一些很笨拙但也许有效的办法。五行类术法有一个基本相生术法，尽管并不如焚音所精通的火属性那般正反生克阴阳随意转化，但最基本的原理术法我还是会，至于具体形态就只能靠自己对灵力的把握了。
改变了指尖灵力的性质，转为对土地结构的探知。试过之后才猛然发现，这山的主要构成竟然不是土，而已经是金了，而且是蕴含着强烈灵力的金。我忽然又能理解了，望山山体既然是藏了一个月珠的太阴殿，那么根据阳极生阴的道理，那么其主要构成是极阳也很正常。
于是我尝试了另一种方案——吸收。
平时对付魔族的通常方法是用各种手段控制住对方的行动，然后用灵力侵入魂魄并吞噬。这招自然不能用来对付没有魂魄的东西。
我忽然想起了腰上的白玉葫芦——炼魂。虽然被称作炼魂，但似乎能吸收的并不只魂魄而已。试着将已经比得到这东西时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灵力与意识融合，注入炼魂。
山体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逐渐形成一个通道。
我一边向通道深处走，一边继续挖。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的灵力近乎枯竭，依然没有结果。我试着将炼魂吸收的灵力也利用起来，尽管只有消耗量的十分之一，但有总比没有好。在将炼魂之中的灵力也吸收完之后，我终于被榨干了。意识一松，炼魂自主地将榨尽灵力的土壤碎渣排了出来，将我埋在了山体之中。
没有光，没有空气。碎土因为堆积而开始挤压，塞满了我所在之处的一切空隙，接着开始挤压我的躯体。虽然到了我这种程度，辟谷早就没问题了，但在如此的强压之下我却仍然是死路一条。
死？生与死有有何区别呢？在忘川中呆了那么久，都能被拖出来复生，那死还有什么意义？还是说，所谓死其实应该叫魂飞魄散……
渐渐，意识与身体分离，我失去了感知。再接着，我似乎回到了魂魄状态。意识重拾，却附回了魂魄。
恍惚得像个梦一样，因无节制吞噬引起的各种情绪混乱不知不觉已然消失。其中变化最明显的，便是记忆中的业。散去了束缚思想的那道枷锁，他便只是我曾经关注过的一个没有任何特别的存在。所谓引心术似乎是失去了作用。
根据亲身体验，人死了会进入鬼界。那么魔呢？又或者说，我根本算不上是魔。
不过目前的情况似乎并没有验证的机会——周围山体中的灵力与失去灵力的土渣开始融合，渐渐变回整体。接着，便是铺天盖地地对灵魂的压迫。
哈哈，魂飞魄散？那倒是干净利落！
但是我还没有完成我要完成的事，我还没有将业推入忘川！
由不得我的挣扎，意识便已破碎成了烟尘。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死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