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空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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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一路吞噬着其他魔的魂魄，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在跟踪。
我不想理会，便无视了跟踪的人，继续走我的路。
离黑炎漠尚远，但土地已开始逐渐贫瘠了。
远远地，我看见两个并排前行的人影。也许这才是真心想去黑炎漠找毒苁蓉的家伙，不过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加快脚步，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这两人。近了便能看清，左边是一个手臂上长着鳞片的女子，右边是一个有鳞有鳍的男孩。
应是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这两人警惕地转头看向我。
一不做二不休，我施展从焚音那里学来的术法，二话不说用化作实体的火焰将他们缚住，开始抽魂。二人的灵力只能算是一般，但对我来说却也不算少了。至少将其吞掉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是什么人！”女子大喊着试图挣开束缚，却发现挣不脱。
我一边继续抽他们的魂，一边道：“魔界本就弱肉强食，你既然是肉，我自然就是吃肉的。”话完，两个魂也被我抽完了。
抽完的同时，我身上多了一条水做的锁链，跟踪我的人亦是从暗处走了出来。
转眼望去，那是一个穿着长袍蒙着面的人，连男女都无法分辨。
“扬析，我水族与你并无仇怨。至于所谓魔界规矩，早已投靠神族的你有什么资格自称是魔？”那人抬手，在我身上又多加了整整十一重水链。
我感知了一下四下的灵力波动，蒙面人的灵力虽比我强但只能算一般般，真正强大的竟然是我身上的水链。而这共计十二条水链又相互关联相对独立，各异却又整体统一的波动足以将各种其他波动掩盖并压制。挣脱水链对我来说勉强能办到，但是我不能肯定挣脱之后他会用什么别的招数。反倒是被锁着更好。
“怎么，不说话了？你当年的高傲都到哪里去了？”蒙面人嘲讽地说着。但若仔细听，便能听出他话语中的小心翼翼。
“哦？你想让我说哎呀你好厉害啊，还是说哎呀我竟然也有今天啊？”我放冷声音，回以一笑。
蒙面人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反是道：“你说什么都无所谓，我只要能完成任务就够了。”
只感到一阵空间错乱，眨眼间眼前出现一座诡异的塔。
“断针大人，扬析已完好带到。”
完好带到？看来那个叫断针的家伙至少没有恶意。
不多时，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黑衣少年，不过实际年龄自然不会只有十几岁。看样子这应该就是那个叫断针的了。
“扬析，真的是你——”少年一脸激动。
我笑了笑：“我是叫扬析。至于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扬析，我不太清楚。”
“你额头上的印记，是作不了假的。”
我额头上有印记？我只记得我进入这身躯的时候，这身躯的额头上什么也没有。心存怀疑的我用灵力越过身上水链，凝了一面冰镜照向自己的脸。一个深紫的印记真实地印在我的额头，形状大概是一撇上三点下一点。难道说印记的出现与我的魂魄有关？
“哦，那我就算是你要找的人吧。初次见面，从来不仰。”我面无表情地道。
断针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愣了愣才道：“扬析，你……不记得我了？这一定是那死鸟搞的鬼，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未等我搞明白断针的意思，只听得一声怒喝从天而降——
“断针！我就知道是你！！”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能烫伤人的炽热温度，焚音专属的温度。
身上水链瞬间被灼干，束缚自然也是跟着破了。
“你以为你在我的地盘上守了这么久，我会察觉不到？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断针冷冷地看向焚音，“这里是魔界，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好——”
忽然觉得我的脖子上多了一把匕首，匕首的来源是断针。
“若敢轻举妄动，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对他做些什么事。”断针顺手将我揽过，一脸势在必得地看向焚音。
没有杀气也没有杀意。唯独感觉到的是，断针对焚音的敌意。
焚音像是没听到断针说的话一般，直奔向我。
断针揽着我小退了一步，险险避开焚音的锋芒。与此同时，我刚才所在的位置升腾起一个阵法，瞬间将焚音禁锢住。
“死鸟，你到底是把我看得有多低啊？”断针哼哼一笑，拉着我走进了白塔。
回头看了一眼，焚音似乎真是被困住了挣脱不了。
既然连焚音都解不开这禁锢，我也不打算顶着一个断针去做某些无谓的事。
走入塔内，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发着莹莹微光的纯白四壁和通往上一层的楼梯，再无其他。
往上走，依旧什么也没有。一直走到第九层，也就是最顶层，我终于看见地上放着一张纸。拿起纸，看了一眼便意识到这就是这座塔的设计图。
“扬析，当年你要的，如今我已做好。”断针的表情有些复杂，“还望你履行承诺，给我你的七情泪。”
“真不好意思，我从来没给过别人任何承诺。”我有预感断针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断针很认真地跟我解释：“一年前，我找你索要你的七情泪。你说，只要我能搜集六界、界外、虚无境每一个角落的气息，用其凝成一座九重之塔，便将你的七情泪给我。”
“七情泪又是什么玩意儿？我可不记得我有这种东西。”
“七情泪……就是在产生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感情时流下的泪结成的晶体。”断针笑着指了指我的双眼，“越是无情之人，七情泪中蕴含的情感便越强烈。若是将这情感以一定方式激活，别说六界和界外，就连虚无境的规则都可以任意重建。”
我唇角勾起一个习惯的弧度：“我又没有七情，哪来的七情泪？”
断针哼笑道：“你觉得这座塔的建造难度如何？”
他在暗示他的力量有多大吗？我承认，能建出这座塔的人，力量早就足以毁天灭地。
“就算你让我灰飞烟灭，我也给不出你要的东西。”
“你给得出，只是机缘问题罢了。”断针一脸戏谑地瞧着我，“因为，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无情的事物。我不着急，我会等到你感情决堤的那一刻，来取走你的七情泪。”
我耸耸肩，回了一句：“随便你。”
断针盯了我一会儿，最终用手指在我的双眼下方点了一下：“一个普通的空间阵法，你注意一下不要把它消除了。取走我要的东西之后，我自会将它毁去。”
“没别的事，我可就不奉陪了。”估计着断针的话也说完了，我便打算走人了。
一直走到塔底，却发现进来的门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白的墙壁。试着敲打以及用灵力轰击，墙也没有半点反应。
后方传来断针的声音：“哈哈，此塔即是这个时空的缩影，你不踏出这个时空，如何出得去这塔？”
“你倒是说说该如何踏出这个时空？”我相信断针能建出这座塔，自然是知道怎么出去的。
“你可知这世间有两种灵力，极为特殊？”断针走到墙壁前，伸出双手，“罢了，想你也不会知道。其一名为逆天，乃是操纵时间之力；其二名为非夜，乃是操纵空间之力。神族与魔族的灵力中天生有一些成分与此相通，只是相互中和而难以发挥。”说着，他左手浮现几圈冷白色涟漪，右手浮现一团绛红色烟雾，而墙壁上也渐渐显现出门的形状。
神魔的灵力天生能打破时空？这种事我倒是没听说过，但想来也并非不可能。
与断针一同走出这座诡异的塔，我看见焚音还站在原地，只是身上的束缚已荡然无存。
焚音倒是显得很冷静：“断针，今日我不想与你纠缠。但你若是敢轻举妄动，把你打回原形也不是不可。”
断针亦是分毫不给焚音留面子：“哈哈，我倒要看看是谁把谁打回原形！”
话音未落，焚音与断针便已交起手来。
论动作，我看不清。论我所感知到的灵力强度，二人旗鼓相当。
稍等了一会儿，见二人依旧缠斗，我也不打算继续在一旁凉快，索性一言不发地走人。打吧打吧，随你们怎么打，反正我没兴趣。
走出还不到百步，便感觉到二人已经停手。断针在原地停留片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焚音，则向着我追了过来。
“你要去哪里？”
我回过头，无聊地答：“觅食。”
焚音嘴角抽了一抽：“我不在的这会儿，你吞了多少魔？”
“不想吞的不吞，吞不到的不吞。这么一算下来，不过也就吞了那么几百千把个。”吞了也没多大用处的自然属于不想吞的那一类。
“……你觉得，这么吞下去真的没问题吗？”焚音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我笑道：“吞了就吞了，管那么多有的没的。”
焚音走近我一步，手指轻触我的唇角：“你的笑，为什么总这么不由衷呢……就好像是习惯了笑却不知道什么是笑。”
心底忽然有什么松动了一下。我依旧笑着：“是啊，我早就忘了什么是笑。”
焚音沉默许久，终究另起一题：“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略想了一想，答：“我听说这世间有一种东西叫丹药，吃了能功力大增。”
焚音摇了摇头：“丹药是人类修仙者吃的玩意儿，哪怕是大把大把的绝品丹药，对你这种胃口大得可怕的魔来说，塞牙缝都不够。也许你本身是魔没有感觉，但你若见了人类的渺小，你会发现哪怕是个修炼成神的人类，也不如一个在你看来连吞噬都嫌弱的小魔。”
我并没有见过人类的修仙者，我也并不清楚他们是怎样的。我只依稀记得我还是个凡人的时候不曾相信过什么神魔什么轮回。但既然焚音这么说，那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了。
“那没你的事了，后会有期。”说完这句话，我便不再留步。
走出很远，我终究听到了焚音的一句告别：“……保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空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