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树几珂

14、梧桐皆雨寒霜骨

　　凰析调制的香，叫“梧桐”
　　梧桐树叶四前，花露一两，信黄草一钱，清泉一杯。慢慢地烘焙，慢慢的滴注。将这些全部融合在树叶编好的碗中，便是“梧桐”
　　寒气彻骨的香气。

　　时间在香料堆里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初夏。这个月中旬，便是御香师大赛。宋子闻早早地上山小住，要带南浅去重汶镇比赛。
　　今年夏天的雨特别多，一场接着一场没完没了。淋得花瓣全凋落了。看得凰析直喊心疼。
　　又是一场雨过后，天空还是阴沉沉的不见阳光。，却没了早些时辰的闷热和烦躁。仔细听还可以听到外面水滴落下的声音。摆在外面的凉席浸满雨水，凰析不甚在意地躺在上面，积水打湿了他的衣裳，很快被体温蒸发。指挥着宋子闻搬这搬那。
　　“我说，你只会嚷嚷，出点力成吗？看南浅把你惯的。”累得满头大汗的宋子闻不满地抱怨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
　　“浅浅啊，我腰疼，过来给我揉揉。”凰析当作没听见，装起腰疼来，“宋子闻，浅浅房里的书籍全搬走啊。还有那些香料什么的也带走啊。”
　　腰疼？你的腰会疼世上就没人是健康的了！宋子闻额头上青筋直跳：“我连厨房里的东西一起带走好了！饿死你！”
　　“那随你，我把七七叫到山上陪我。”凰析一脸无所谓，翻了一个身。摇摇扇子，眯起眼睛。
　　很显然，有人正在考虑该不该亲手杀了眼前的男子，为民除害。
　　“我把米放在大坛里，不够的话叫七师叔带上来，夏天到了，‘暑寒’我配了几瓶放在你房间的杉木箱里。还有，饭菜放一天就要倒掉了，别留到第二天。”南浅不放心地嘱咐。宋子闻听后默默的捏紧手里的剑，凰析把南浅也带坏了！居然学会使唤长辈来了！！
　　直接拎起南浅的衣领跃上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凰析笑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吧，宋子闻还会回来的。
　　不出所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宋子闻黑着脸驾着车又回来了。“祸害，浅浅东西没带齐...... ”
　　这次收拾好东西，才真正地下山去了。南浅依依不舍的看了凰析，欲言又止。不住的回头望着那个谪仙一般的人，直到再也看不见。
　　看着马车在盘折的山路上隐去了踪影，饮尽白玉杯中最后一点茶，收拾好茶具，凰析淡淡地开口，道：“你来了挺长时间吧。”
　　身后站着一个人，眉眼英俊。
　　程熠天。

　　有了宋子闻驾车，不过三天便到了重汶镇。
　　重汶镇是个沿江的小镇，生产的香料源源不断的供销到各地去。因此，小小的重汶镇也成了仅次于京都北安，朝宁的繁华的地方。重汶镇也是举办御香师比赛的地方，大概是看上了这里盛产的香料吧。
　　不同于江南，重汶镇虽沿江而建，却远没有江南的湿润。确实适合调香。
　　到了重汶镇，休整不过两天，御香师大赛在万众瞩目中拉开序幕。
　　南浅在台上不慌不忙地分配着原料，调配着香。颇有凰析当年的风范，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沉稳的优雅。相比之下，其他的参赛选手便有点慌乱。
　　“这位公子最先配置出规定的香粉，请沫芙楼的老板评定。”沫芙楼的老板龙衍是个年过古稀的人，他对香料的挑剔达到了一种人神共愤的地步。世上只有两个人得到他的认同，其中一个，便是凰析。
　　龙衍仔细闻了闻南浅配出的香粉，抬头看了看南浅，道：“你可是凰析的弟子？”
　　“晚生正是。”台下一片哗然。
　　龙衍大笑起来：“看你配香的手法和凰析那娃娃一样便知。你平日里惯配冷香是吧？”
　　“正是。”南浅微微俯首，悉听指导。
　　“那你来说说这香粉是什么？”龙衍用木棒小心的沾了点香粉，投入一旁翻滚的水里，刹时散发出一股幽香，“你配的特殊些。”
　　“曼陀香。香料用到白岑，苦竹，涧溪花，主香是昙花。通常用做暖香引。晚生配置的是冷香引。”
　　“好好好。你个孩子真可爱。难得你把它用冷香的手法配出来，不错不错。”龙衍点头微笑。“看看其他那些人的手法，老朽就知道你是这届冠军了。”龙衍乐呵呵的开着玩笑。
　　“承蒙先生厚爱，晚生不敢当。”南浅行了一个礼。
　　龙衍摸着花白的胡子，拿起桌上的一卷纸交给南浅，道：“既然你是凰析的高徒，老朽自然要加大你考试的难度。调制出一款新香，‘梧桐更兼细雨’这是你的提示。”
　　此语一出，台下一片惊愕。没有规定的香引，没有明确提示，仅一句诗，这难度怕是太高了。已有人叫道：“龙老，这不公平。”
　　台上的南浅沉吟片刻，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晚生多谢前辈提示。”
　　“我给你两周的时间，你把我要的香带来。”
　　南浅点头允诺下来。宋子闻在台下看着，眯起一双桃花眼，有些戏谑地看着身边的男子：“还不死心？”男子一身墨色长袍，看上去儒雅而危险，眼里蕴含着无尽的情绪。男子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台上的人。“不，没有什么事是改变不了的。更何况，你是知道我的。师父。”
　　我知道自己很傻，直到把自己逼进绝路才罢休。南浅，其实我们都一样。
　　台上的南浅似乎没有感到别人注视的眼光，安然地收拾东西。淡定的跟随小厮下台。
　　比赛到了最后一轮，便是封闭式的。一人一个独立的院落，直到新香制好的那天才能出来。南浅和另外五个人进入了最后一轮。封闭式生活对南浅来说习以为常，甚至乐在其中。可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这两周的与世隔绝，令南浅错了一些事情。关乎他爱着的凰析，关乎他的未来。

　　另一边，宋子闻摇着纸扇，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女子，懒懒的开口：“难得如妃娘娘记起我这个故人？你可是来找秦七？”
　　“子闻玩笑了。我来，是想找一个人，他叫凰析。”如妃替宋子闻斟了一杯茶，手上的银镯晃动起一片光。
　　“敢问如妃娘娘以什么身份找凰析？”
　　“以他未来的婆家人。”如妃一脸的笑意，“子闻难道不肯吗？”
　　“婆家？你有何把握凰析会和程熠天走？我该如何信你？”宋子闻纸扇一合，逼进如妃“娘娘可别忘了，当初可是令堂逼迫凰析离开的。” 如妃掩面轻笑，道“把握么？便是凰析的熠天已经下山了，他们的第一站，就是重汶。我来找凰析，也是为了我父亲的事来的。”
　　“我要的是权力，父亲阻碍了我，那便得除掉。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呐。我对凰析可是喜欢的很。至于事成之后，我便叫圣上下旨，赐凰析的熠天的大婚。岂不是一举两得？这事，你可得和凰析商量，一切看凰析的主意，因为我敬重他。”
　　宋子闻身子向后躺去，唰的打开扇子，摇着扇子，看着对面的如妃：“那么娘娘可知道，凰析的寿命不过几年而已。”
　　如妃脸色大变，紧紧抓住宋子闻的手，问道：“怎么回事！凰析怎么会...... ”
　　窗外的梧桐摇曳这倒影，微寒彻骨。

　　一场雨落浸梧桐，寒香彻骨道无言。凰栖何处楚天阔，却是冰雨叶尽来。

作者有话说

　　今日三更，还有一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