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江天躺在大床上，四肢摊开，呆呆地望着素色兰花纹的天花板。
明天就是首演了。
所以他终于决定给自己一个睡好觉的权利。
此刻他心里，没有紧张，没有雀跃，没有激动，只有深潭死水一般的平静。
平静得足以让他迅速进入梦乡。
但是，黑暗越深沉，大脑却越清醒。
有一些往事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时间仿佛倒流，让他又回到从前。
然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画面流转，却不能置身其中将其改变。
如果，那个时候，他能更有力量……
素色兰花纹的天花板在眼中氤氲开来，像是被泼湿了的水墨画。
江天闭起了眼睛。
明天，将是他的舞台。
体育馆内，人声嘈杂。
后台，安静得针落可闻。
他站在升降台的中间，手持麦克，低垂着头，黑色的演出服与夜晚溶为一体。
没有任何前奏，轻轻吸一口气，他开始唱了。歌声通过音响传遍全场。
几秒钟过后，体育馆内鸦雀无声。只听见他的声音在空气中一圈圈荡漾开来。
只清唱了一个小节，便悠然而止。
在观众们开始发出疑问之前，舞台被照明打亮，事先待机的乐队奏响了真正的前奏。
观众沸腾起来，齐声高喊着江天的名字。
万众瞩目之下，江天轻轻踩着舞步出现在舞台中央。
他的出现又带来暂时的安静。
站定，没有多余的语言：“第一首，初相遇。”
*
初相遇
你是一只惊惶的白兔
初相遇
我眼睁睁你落入网中
初相遇
我屏息静气旁观袖手
初相遇
爱恨情仇已悄生心头
当我知晓已太晚
却原来
与你相遇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
再相遇
你是一俱空洞的木偶
再相遇
你灵已支离血已抽空
再相遇
我伸出手你不知回应
再相遇
恨不能带你逃离牢笼
叹机缘玄妙难卜
我怎知
与你相遇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
*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
安可曲也结束。
全体演职人员手牵手集体鞠躬，落幕。
体育馆里满是恋恋不去的歌迷。
后台，仿佛开场前的观众席一般热闹。
他隐隐约约听到乐队在谈论上座率。
“首唱就全场爆满，真是厉害！”
“是啊。除了正中间头排的10个座位。只坐了一个人。”
“哎呀，头排票一般都是派送各路神仙，没人来也是正常的啦。”
江天卸妆的手一顿。
他回想起了始终稳坐第一排的那个男人。
就算是全场气氛最热烈的时候，那个男人也没有丝毫融入的意思。
始终，带着一抹闲适的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用一种与笑容完全不搭调的热烈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觊觎已久的猎物。哪怕他转过身去，也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个男人知道他。
可是，他对那个男人毫无头绪。
正发呆，助理小纪突然捧来一大束金粉香水红玫瑰。
“少爷，你看。”小纪其实是江天留学时代的同学，比江天早一年回国。偏巧就在光明唱片打工。两个人偶然碰见之后，小纪才知道原来江天是大老板的爱弟，从此就戏称他为“少爷”。
江天皱眉，忙不迭地要躲。表演时候落了一头金片花瓣什么的还没弄干净，他可不想再粘满头满脸的金粉。
“我以为你的薪水里包括帮我处理歌迷礼物的金额了。”
“话是这么说……”
小纪把花束挪开一点，从兜里抽出一叠对折的百元大钞，晃给江天看。
“有人拿500大元砸向我，只是为了递束花，何乐而不为呢？”
江天冷冷瞥了小纪一眼，然后抓起手机，拨号：“李思，我要换助……”
小纪赶紧夺过手机按掉。
“哎呀，何必那么认真呢？我帮你处理掉就好了嘛。不过，这里面的信，要是不小心被人看见了，可能不太好噢……”
他从花束中抽出一个粉红色信封，信封上还贴了一颗红心。
他故意对着灯光晃了晃。
“里面好像有张艳照哦？”
看起来是下决心要“受人之钱忠人之事”。
江天叹口气：“信留下，然后你可以带着花滚了。”
“YES,MY LORD。”
小纪满不在乎江天的恶语凶言，翘着莲花指把信往化妆台上一放，一脸陶醉地搂着花，一蹦一跳地闪人了。
江天捏了捏眉心。
或许他真的不该找个OTAKU当助理的。真的。
没有立刻去看信。
因为刚才那束恶趣味的红玫瑰还没能从他的脑海中消失。
他不想去碰任何会加深不快印象的东西。
把热毛巾盖在脸上，闭目冥想。
想刚刚结束的表演，想明天的工作。
有一点点想把脑子放空，但各种各样的画面总是一个接一个地在眼前闪现。
直到毛巾变冷，身边的嘈杂也逐渐消失。
“江天，等你？”
鼓手在招呼他。
每次工作结束后，他都会和乐队一起去吃犒劳饭。但今天，他想一个人静静。
挥了下手，示意PASS：“你们去吧，记我账！”
在一起半年了，乐队已经很熟悉江天的脾气。没再邀，“好吧。你好好休息。”
终于，化妆间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把毛巾拿下放在一边。余光扫到了那封粉得肉麻的信。就算他能忽略那个颜色，也忽略不了上面浓郁的香水味。
用两根手指夹起来，对着灯光看。
确实有一张照片在里面。
500人民币就为了把这张照片送到他手上？
会是什么人？
衷心祈祷与他没有半点瓜葛。
他不想认识这么恶趣味的人。
如果是有朋友故意整他，千万不要被他知道是谁。否则那个人会死得很惨。
发了半天呆，他终于抬起另一只手，动用两根手指将信封打开，抽出其中的照片。一张卡片随之掉出。他没有理会，而是一瞬不舜地盯着照片上的人。表情像是被雷击了一样。
很久很久，他才僵硬地抬起身体，拿起掉在化妆台上的卡片。打开——
致我失踪已久的小恋人：
别来无恙。自从9年前那场意外的邂逅，我没有一刻将你忘怀。你嘴唇的温度，还残留在我的心上。特别奉上我们初吻的照片，供你追忆。
你的漠
哗啦一声，照片变成了一团废纸。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