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天空》紫叶飞柳

7、六、「戌吊」

　　绯真翻了个身，看着身旁早已呼呼大睡的凛，不由的笑了笑，随手将滑落至一旁的深色大褂重新盖好，再次陷入思绪之中。
　　之前和凛的对话她记得很清楚，一字不差，即使倒背出来都行，这也是她难眠的原因。
　　居酒屋的平淡生活无处不充满着温暖，是她生前生后都极度渴望的东西。
　　从抛弃妹妹的那刻起，就已做好一辈子的孤独和寂寞，能够像此刻这般幸福是她从未想象甚至期盼过的。
　　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又能维持多久，是如昙花一现般一闪而过，还是能一直……
　　现在回想起来，她是如此幸运，能够在这里待上这么久的时间。
　　美好日子过得久了，反而令她不安，最近更是如此，时常梦见过去，梦见还在襁褓中的妹妹，梦见自己狠心地将她抛弃，每次都能将来从梦中惊醒。
　　她太想念妹妹了。
　　同时，她又十分疑惑，自己到底是否应该去寻找，还是……
　　而凛，给了她答案，可是，她却又担心，担心会再度失掉幸福，担心妹妹已经化为灵子，担心妹妹不肯原谅自己……
　　她，终究还是胆怯着……
　　「不要放弃，绯真。」
　　脑海里再度浮现那句话，绯真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哪怕再也没有幸福……
　　是的，不要放弃。

　　第二天早晨，绯真特地赶早去向白河大婶辞行，在进行简单的说明后寻求她的同意，而白河大婶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
　　就在绯真胡思乱想之际，白河大婶又折了回来，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件包袱，带着关切的语调说道，“「戌吊」那里严重缺少，这里装着干净的水，路上用得着，切记，不要被抢了去。”而后俯身揉了揉绯真柔顺的秀发，又道：“千万注意安全，更不要勉强自己，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嗯。”绯真哽咽着点头答应。
　　“绯真…”像是又想到什么，欧巴桑又道，“找到你妹妹，把她一同带回来。”
　　“嗯。一定会的。”语毕，泪流满面。
　　少女绯真，开始了她新的旅程。

　　绯真离开的当天夜里，欧巴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在去「戌吊」的路上，绯真被虚给吃了。
　　被噩梦惊醒的白河大婶在床上辗转反复怎么都无法入眠，想着那样瘦小纤细的一个少女，独自一人跨越几个地区，而且那些地区的治安环境总是有着大大小小没玩没了的问题，若是那个万年面瘫脸她倒不是很担心。
　　再加之现在正值初秋，食物紧缺不说，季节也越发寒冷，此去路途遥远，就算一路安全到达至少也是深秋了吧，那姑娘心肠又好，就身上那点水足够吗？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一路可否平安，万一真碰上虚不就……
　　想到这里，白河大婶猛地坐起，顺手拿一件外衣披上，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一杯茶的时间，白河大婶手里多出一个包袱，这次的包袱跟之前的相比要丰富许多，由于包得满满的，也不清楚里面到底放了何物。
　　大婶很满意的掂了掂，提着包袱就出了门，朝窄廊的另一头走去。
　　所要去的房间在庭院一角，隐藏在高大的梧桐背后，尽管已是初秋，但今年的气候似乎跟往常不同，整个气温要比去年温暖不少，因此夜晚睡觉的时候格子门也不会完全拉上，会留有门三分之一的间隙，防贼效果很差。
　　老板娘很是轻声的拉开了门，借着微弱的月光，毫不留情地踢醒了熟睡的生物。
　　“起来！”
　　“唔…？”□□声都带着困倦和疑惑，某生物动都没动一下。
　　“赶快给老娘起来！”老板娘很不客气的凌空一脚，终于让该生物坐起发呆。
　　“傻愣着干嘛，拿着。”
　　从天降临一个巨大的包袱，凛的思维远远跟不上节奏，“唔？”
　　对于这种状况，老板娘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声一问，“绯真走了，你不担心？”但见对方沉默，轻叹口气，继续道：“…我很担心那姑娘，你去跟着，有状况就出手。里面是些衣服和水。”
　　想了想又道，“天气也逐渐变冷，在「戌吊」不要耽误太久，早些回来，一时没找到也别心急，来年春天再去，只要人平安。”
　　“……唔。”
　　“去吧，路上小心。”
　　回答这句话的是一声呵欠。
　　意味着：某人还未睡醒，现在启程太早。
　　欧巴桑额角的十字路口“啪啪”两声冒了出来，大嗓门再度响彻居酒屋：“立刻给老娘启程！！”

　　新月当头，「梅岭」郊外的树林披着一层银纱，在月亮的看护下睡得香甜，某棵大树的枝干上，裹着深色大褂的凛正靠在那上面也睡得香甜无比。
　　即使被欧巴桑连夜赶出家门，即使身负着保护绯真的要职，也不能影响她的睡眠。
　　短短一日的路程，就绯真那脚力也走不了多远，等天一亮再去追赶都没问题，所以某人才能如此悠闲的呼呼大睡。

　　日上当头，沉闷的空气压了下来，压的某只窝在树枝上的睡眠生物不得不抬起了头，长长的刘海和茂密的树叶阻隔了太阳的直射，努力撑了撑浓浓倦意的眼皮，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此刻的时间。
　　完了！
　　意识到目前状况的凛瞬间开眼，拉好大褂，扛起包袱，掉下枝头，朝南边而去。

　　七十八区「戌吊」与六十九区的「梅岭」相隔九个区，照一般速度步行最快也要半个月，如果有少许灵力，时间上会大大的提前。
　　由于寻找妹妹心切，绯真的速度在七十五区的时候又加快了不少，每天都只是喝上少量的水，牺牲本就不多的睡眠时间，加快步伐朝七十八区赶，绯真仅用了十四天，就已来到七十七区和七十八区相邻的那片树林。
　　而凛，由于大量时间用在了睡觉，偶尔还要去找食物解决饥饿问题，在绯真已踏进七十八区的树林时，她还在七十四区游荡。

　　绯真站在依旧枝繁叶茂的树林里，躲避着依旧灼热的阳光，呼吸着依旧清新的空气，抬头望了望被绿叶分割成大小不等零碎的天空，一切陌生而熟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因生活艰难而不得不抛弃还在襁褓中妹妹的情景又在脑海中回转，那时的无奈、悲伤、痛楚、愧疚和恐惧，又上心头。
　　「不要放弃，绯真。」
　　每当自己感到无助、绝望的时候，这句话就会浮现，它是她的信念。
　　绯真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一切负面情绪全都消散。
　　她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般，迈出了在七十八区「戌吊」的第一步，也是最为艰难的一步。

　　顺着记忆中的痕迹，沿着树林里的小路前行不远，应该就能看见一座座的山丘，山丘之下是「戌吊」唯一的河流，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流向哪里。
　　逆流而上，不远处应该有一排破旧的房屋，那里其中一间就是绯真曾经的家。
　　也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有露琪亚的消息。
　　带着这样的想法，绯真满怀期待走了过去，然而刚走下山丘，突然冒出几个大汉，瞬间抢走了绯真的包袱，里面装着生活必需品——水。
　　绯真惊慌的追了过去，急切的喊着：“把东西还给我。”
　　那是大婶特地为她准备的水，那是特地留给露琪亚的水……
　　怎么可以被夺去……
　　怎么可以被抢去……
　　绯真拼命地奔跑着，无奈身体瘦小的她根本不能跟他们相比，没多少功夫，那些大汉就已跑得没影。
　　绯真绝望的哭出声来，“把东西…还给我……”
　　突入而来的变故，泼了绯真一身的冷水，让她从空有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拉回到现实。这里不是「梅岭」，这里是「戌吊」，是尸魂界治安最差的地区之一，也是她的梦魇。

　　“怎么了…？”一个温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十分的关切。
　　绯真抬起头，看到了一身全黑打扮的男子，腰间还别着一把佩刀。
　　死神…？！
　　那是一双像墨玉般美丽的眼睛，如蝶翼般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死神装扮的男子内心一震，微笑着递给绯真手绢，“泪水怎么能在你脸上出现呢，请将它抹去吧，只有微笑才最适合你。”
　　“……谢谢。”
　　“遇到什么事了吗？”
　　面对男子的关切，绯真选择了沉默，轻轻的摇头回答道，“……不，没什么。”
　　“有什么难事可以告诉我，我十分愿意为你效劳。”
　　“不用了，谢谢你。”尽管心有一丝不悦，绯真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礼貌的行礼道谢。虽然她可以寻求帮助，但从她踏进「戌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要靠自己。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去之时，男子抓住了她的衣袖，在她的惊愕中又塞给她一个水袋，“那么请你至少带上这个。”

　　与那名死神分别后，绯真更加小心起来，不能再犯第二次错误。
　　而后，一路再没发生什么，由于一切顺利，那排破旧的房屋已近在眼前，回到曾经居住的小屋，绯真的心情是复杂的，这里见证了她的辛酸和痛苦，同时也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窄小而又破旧的小屋是她和露琪亚的家。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去，早已物是人非，这里的主人也换成了别人。
　　朝新主人打了招呼，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绯真被请了进去。
　　由于都是贫苦的人，对方也很是客气，腾出一块不大的地方让绯真落了坐，又很是歉意的说家里没有东西可以招待，更没有水。
　　见家里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绯真果断的将怀里的水袋递了过去，对方一边感谢，一边让绯真自己随便找找看有没有她需要的东西。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绯真并不打算能够找到什么，却还是在角落里发现了。
　　那是一条细细的红绳，由于长期藏在阴暗的角落里，颜色已经暗淡了不少，上面的污渍几乎盖去了全部，只剩下很短的一截露在外面。
　　告别了主人，绯真拿着红绳一路小跑到河边，连裤脚都忘记挽起就跳进了河里，小心而又仔细的清洗着。
　　上面的污渍太重，光是清水的话是不能够洗净的，绯真已经洗的手发白发胀也不能洗净，只能作罢，只是她不甘心，努力回想着以前打工时的情景，隐约的想起山丘上有一种灰绿色的植物可以洗净污渍。

　　凛终于踏上了七十八区「戌吊」的土地，此时已是日落时分，换句话说，她终于在睡觉前到达了目的地。
　　一反常态的她没有选择睡觉，而是继续前进，朝着树林深处而去，是绯真的相反方向。
　　穿越大片的树林，流水击打石头的声音越来越响，树林的尽头有一处瀑布，清凉的泉水打在脸上格外的清爽。
　　凛踩着巨大的岩石，俯着身体享用起来，如同一只猫儿。
　　倒不是说她身上没有水，她只是想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这是在治安、环境极其恶劣条件下的生存之道。
　　喝了山泉水，凛跳下岩石，又顺着泉水而下，对面的岩壁上生长着一棵果树，尽管还是初秋时节，树上的果实已经熟透，只是果实极小，远远望去犹如一朵朵炫丽的花朵。
　　寻找到合适的踩踏点，凛一跃而起，利用河流四周的石头和错乱丛生的树枝，无惊无险的摘到了小小的果实。
　　刚送到嘴里，头顶上方就发出骚动的“沙沙”声，紧接着一些混杂着泥土的石块顺着岩壁滚落，带着疑惑凛抬起了头，一声尖叫响起，声音有些熟悉。
　　伴随尖叫声的是更多是的泥土和石块，有道人影顺着岩壁滚落下来，刚好砸在凛栖身的这棵树上，在缓冲力作用下，又继续往下跌，眼看即将掉进河里，手臂被人拉住。
　　绯真紧闭的双眼缓缓地睁开，望着脚底的流水心中一紧，很感谢那个拉住她的人，待她把视线抬高，却发现是个熟人。
　　“凛！”
　　“唔。”一如既往的淡定口气。
　　“你怎么会在「戌吊」？”显然，遇见熟人后，绯真一时惊讶和高兴，忘记了目前的处境。
　　不待凛做出回答，只听“啪”“咔”两声，凛借力的那根树枝受力过重，断裂了。
　　“哗啦”，伴随着巨大的水花，两人一同跌了下去。

　　求包养！求勾搭！求雨露！各种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