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爱》树海之鱼

5、第 5 章

　　（五）
　　深夜很寒冷，但丝毫不减人们过节的兴趣。漆黑的天际，还有几朵零星的烟花绽放，绚烂地闪亮一下，归于虚无。

　　周凌的公寓里没有开灯。卧室里，喘息声与女孩娇媚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像月夜下暗涌的潮汐。

　　透过窗外传来的微光里，可以看到纠缠的身躯，犹如交枝盛开即将落下的荼蘼。

　　突然，喘息声停住了。

　　――怎么了？

　　女孩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周凌没有说话。黑暗里安静得可怕。

　　――你怎么哭了？

　　女孩惊异的声音。

　　周凌想收回自己的眼泪，但是却越抹越多，微温的泪水滴落在女孩娇嫩的肌肤上。

　　她想她不应该这样的。这个节日明明过得很开心。

　　和一大堆朋友HAPPY，大家一起在广场放烟花，尖叫，在酒吧拼酒，K歌，猜骰子，跳舞。然后邂逅到一个容貌娇美的女孩，手牵着手回去。女孩的脸上精心地修饰过，明艳动人，宛如香馥馥的一朵蔷薇。她娇软地靠在她肩上时，花醉红尘，极其惹人怜惜。

　　她应该高兴的。今年的圣诞一如往年华丽。

　　――想起你喜欢的人了吧？

　　女孩很冰雪聪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周凌还是不说话，她只知道喉咙像卡住似的，哽得难受。眼泪还是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柔软的双臂，把她搂进怀中，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

　　――睡吧。

　　她叹了口气，轻声说。

　　长夜漫漫，窗外的天空更清冷。

　　周凌躺在女孩温暖而芬芳的怀抱中，整个人犹如透明一般的空洞。她紧紧地抱着女孩的细腰，只怕还是一场虚空的梦。害怕醒过来，沉默肃立的四壁冷冷地凝视着她。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睡去的，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

　　女孩正在打扮，对镜兴致盎然地细细描画她弯弯的秀眉。

　　――醒了？

　　她回过头嫣然一笑。

　　周凌嗯了一声，坐起来找衣服穿上。不知为何，看着这陌生的女孩，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厌恶。

　　这个月是第三次和陌生的女孩上床了。想要令自己快乐，想要安慰自己，想要放烟花一般的痛快燃烧。但第二天清晨，看着身边躺着的陌生的身体，总是压抑不住的反感和无尽空白。宛如一枝烧尽的蜡烛。

　　那艳丽的女孩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只是抿嘴一笑。

　　――我要上班，先走了。开心一点。

　　她凑过来，拍了一下周凌的脸。

　　周凌挠挠头发，呆呆地点了一下头。

　　――我叫依依。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面。

　　女孩走了几步，忘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笑道。

　　――BYE BYE。

　　房间门被砰的一声关上。空气里留着陌生女孩淡淡的脂粉香，并因了这香气房间更冷寂。

　　周凌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昨晚似乎着凉了，头有点晕，看东西都在轻微地晃动，身体在发烫。

　　现在，想必宇慧和苏洁在床上相拥而眠还没有醒来吧……

　　这个念头一飘过，周凌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头。

　　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脚从睡裤里伸出来，苍白干瘦，青筋地露出来了。

　　为什么现在这么瘦？以前是胖胖的，仿佛白白的萝卜……

　　周凌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无聊的东西。穿上拖鞋，慢吞吞地走到桌子旁。桌子旁横七竖八倒着两只空瓶子。她叹了口气，烦燥地走到小冰箱那里，重重打开冰箱的门。但用力过猛，冰箱的门一下子撞在她头上，她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头上痛得厉害。

　　周凌揉着额头，站在原地发呆。

　　没来由地，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特别委屈。就像沙滩上的城堡被海浪猛地冲垮，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最后索性地蹲下来，号淘大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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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宇慧和苏洁的圣诞过得安逸。

　　在城中预约的西餐厅吃晚饭，餐厅今晚的钢琴曲很浪漫，到处是天使造型的烛光下笑语晏晏的脸。

　　――宇慧，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这里哦。也是坐这个位置。你居然还记得。算你有良心。

　　苏洁坐在她对面，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她。

　　宋宇慧笑了一下。眼神投进窗外无尽的夜空。

　　手指在口袋的手机上无意识地摸了一摸，始终等不到那个短信。

　　今天给周凌发了三十条短信，像石头扔进了湖里，没有收到一丝回音。

　　打给她电话，永远是关机状态。

　　周凌……

　　心里无端端地有了一个缺口。仿佛魂魄中有一缕从这里偷偷溜了出来，还没有回来。

　　她现在在干什么呢？会不会还在生气？是在家中睡觉还是和朋友一起玩？

　　那张恹恹的小脸始终在她脑海如影随形。她吃饭，她还在，她和苏洁逛街，她也在。她们回来后看电视，她还是在。梦里，也驱不散。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她的眼圈都黑了。

　　――宇慧，是不是近来工作太忙？你近来瘦了很多，你是不是立志做排骨标本啊？

　　苏洁笑吟吟地说。

　　――哪有？我觉得还是和以前一样。

　　宋宇慧笑笑。

　　――还说呢。这些天来，你好象总是魂不守舍似的，是不是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或者男人？

　　她突然凑近她，笑眯眯地说。

　　宋宇慧手一抖，手中的牛奶杯子差点掉下来。

　　――胡说什么呢？

　　苏洁嘻嘻一笑。

　　――我知道你不会。我们可是身经百战才换来今天这个大好时光的哦。

　　宋宇慧跟着她嘿嘿地干笑两声。

　　就在她整理好头发准备上班时，手机突然响起来。

　　宋宇慧连忙拿起来。听了不到几句，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白了。

　　――什么事啊？

　　苏洁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看着她。

　　――周凌现在在医院里，出车祸了，我去看她！

　　宋宇慧说了一句，飞快地推开门，一阵风似的冲出去。

　　――拜托，究竟是谁那么无聊的？我只是被碰了一下，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去了。怎么搞得我要临终遗言似的。刚才我就接了几十个电话。

　　周凌靠在白色的床上，一脸无奈与厌烦。

　　――是小鱼通知我的。你也不要怪她。她一片好心。

　　宋宇慧一来到医院，问了几遍医生关于周凌的情况，得知她情况并不严重，只是被车擦了一下，摔得比较重。不过她还是紧张地上下仔细检查了她一遍，一颗心才放下来。

　　――这些人太大题小作了。

　　周凌说。

　　宋宇慧擦擦脸上的汗，感觉四肢都有点虚脱的感觉。

　　――真无聊。像演偶像剧，而且还是韩剧。

　　周凌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以前也是这样啊。下楼去吃早餐，和老板的小儿子玩耍，我和他追来追去，然后就…………

　　――下次不许和那小破孩玩耍。我听到小鱼说你出车祸，我觉得天突然一下子就塌了似的。

　　宋宇慧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

　　――原来人的脸皮也是与时俱进，随着时间逐渐增厚。说得再肉麻也没事人似的。

　　――有供必有求，还不是因为有人的耳朵也是一天比一天嗜糖。

　　宋宇慧笑道。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周凌忍不住笑了，脸上犹如春花开放。

　　――你不生我气了？

　　――谁生你气了？

　　――那怎么不回我的短信？

　　――中国移动中了病毒，目前还在瘫痪中。

　　她狡黠地说。

　　――以后我再收拾你，你这小骗子。

　　宋宇慧又好气又好气。

　　――饿了没有？等下和你去吃饭。

　　――你不用上班？

　　――地球少了我不会投太阳自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偶尔请一天假也不过份。

　　――呃……我想想看……我要吃……

　　宋宇慧身上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周凌没事吧？

　　是苏洁。

　　――没事，没事。休息一下就行了。

　　宋宇慧一边看着周凌一边回答。

　　周凌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她转过脸去看窗外。

　　人始终都是贪心的。以为只要有爱就可以不在意。不是吗？爱总是好的，总强于一个人像一把放的时间太长独自在角落长白毛的梅菜。不管那爱是否完整，只要得到，总是好的。

　　可是，还是想得寸进尺。得到你眼眉还想得到你的脸，得到你的脸，还想得到你身躯，得到你身躯还想得到灵魂……最好像今天早上的咖啡，全部喝下去。

　　谁在乎世人眼中骄傲的姿态好不好看？谁要去洒脱地独自在家玩拼图赢得独立的赞赏？

　　十八的青春才可以骄傲地视万物为无物。那时的感慨只是蛋糕上面的花边。

　　现在，我怕老，我怕孤单，我怕死，我要你时时刻刻都在在我身边。我一转身，就要看到你。抓到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