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婷婷的梦

6、从前有只签（2）

　　最近正值旅游旺季，我带着程也兜了几圈也没找到一家合适的酒店。无奈之下，我把程也带回了我们剧组驻扎的地方。

　　前台小姐告知我们说，只剩下一间豪华套房，我看了眼房价，瞠目结舌了好一阵子。

　　我偷瞄旁边的程也，他的脸上没有诧异，只是掏出钱包准备登记。

　　真是个有钱的主。

　　良久，他在搜遍全身依旧无果后，遗憾地对我说：“钱菲菲，我忘记带身份证了……”

　　那你只好露宿街头了，我在心里对他说。

　　“哎呀，你怎么那么粗心，那你晚上在哪过夜啊？”我装作抓耳挠腮、心急如焚的样子。

　　“没关系，你可以住这位小姐的房间，她是一个人住。”

　　前台小姐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估计是在为自己的聪明绝顶感到高兴。可是，这位小妹，你不知道这么做是违反酒店规定的么？你不知道这么做被管理层抓到会扣你工资的么？

　　程也似乎也同意这个解决方案，侧过头对我说：“走吧！”

　　“去哪？”我抱着一线希望，装傻充愣。

　　“你房间。”

　　“……”

　　我望着室内唯一的双人床，迟疑地问：“怎么睡？”

　　程也跟着我走进房间，脱下西装外套扔到窗台边的沙发上。

　　“你睡床，我睡沙发。”说罢，他转身进了浴室。

　　趁着他洗澡的时间，我赶紧把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扔进了柜子里，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那一大包姨妈巾了。不知道刚刚程也有没有看见这玩意，不过按他的性格就算看到了大概也会选择沉默。这样也好，免得大家尴尬。

　　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程也从浴室出来，湿漉漉的头发上挂着浴巾，身上穿着酒店松松垮垮的睡袍，胸口倒是掩得密不透风。其实他不戴眼镜的样子更阳光些，整个人也显得和善不少。

　　程也注意到我在偷看他，唇边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我眼角抽搐了几下，不甘心地问：“你不是近视么？怎么还能看清我的眼睛往哪里瞄？”

　　说话的时候，我不经意地瞟到他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正欲拿过来研究一下眼镜的度数，却被他抢先一步夺过去：“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眼镜。”

　　切，金子做的么？那么宝贝。

　　程也抱走我床上的一层薄被，躺上沙发，裹紧自己，静静合上双眼。

　　我拿好换洗衣物，刚打开浴室的木门，扔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吱吱呀呀唱起歌来，飞奔过去接通来电，是制片打过来的，说导演在楼下大排档请客，叫我过去喝酒。

　　程也估计已经睡着了，我便蹑手蹑脚地关上门，悄无声息地离开。

　　到达聚会的地点时，一桌人已经喝得歪七八扭了，我只好打电话叫来几个身强体壮的灯光师，把大家架回去。这哪里是请我喝酒？分明就是请我来收拾残局的。

　　回房之后我迅速调好闹铃，关机，这下我算是彻底切断了和这帮祸害的联系。脚步轻盈地走至床边，因为没有开灯，我窸窸窣窣摸索了好久才拿到衣服。

　　“钱菲菲，你喝酒了？”隔着月色的朦胧，程也坐起身望向我的位置。

　　我使劲嗅了嗅，并没有闻到什么酒味，难道他的鼻子是从狗身上割下来的么？

　　“怎么可能？只是刚刚出去照顾了几个醉酒同事。”我慌忙辩解道。

　　“嗯。”他哼唧了一声，算是认可我的辩词？

　　关上浴室门，我还很无耻地把门从里面反锁了。其实按常理来说，他一个曲男，又拒绝过美女，我扑到他的可能性会更大些。但是人总有脑子进水的时候，万一他对我产生什么歹意怎么办？

　　洗完澡我扑上床就着了，一夜好梦。

　　起床的时候，程也还在睡着，我心里啧啧地赞叹他良好的睡姿。清晨的阳光温柔地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他清秀的模样，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等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如果去掉囚首垢面，与诅咒睡美人的巫婆如出一辙的我，这该是多么温馨美好的画面啊？

　　从卫生间出来，程也正拿着我的手机不知道说些什么，等我走近，他恰好挂断了电话。

　　“谁？”我接过手机的同时，问他。

　　“你妈妈。”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完蛋了，如果我没猜错，我娘现在肯定已经把我跟男人过夜的消息到处奔走相告了……

　　果然，在拨打N次亲娘的手机均被告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你跟她说什么了？”

　　抱着一线希望，我想程也或许已经说清了缘由。

　　“我说你在洗漱，她问我怎么接了你电话，我就说昨晚在你房间过夜……”

　　我默默哀叹，程也这家伙，平时看着挺聪明一小孩，关键时刻怎么就不知道拐弯呢。

　　“她跟你说什么了？我要听原话。”

　　“她一句话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囧。。。

　　手机有短信进来，我打开后，有种想立地成佛的冲动。

　　闺女，记得做好安全措施。——老妈发来贺信。

　　菲菲，男朋友英俊吗？有钱吗？对你好吗？——大姨发来贺信。

　　放假记得带回来看看。——小舅妈发来贺信。

　　恭喜。——表哥发来贺信。

　　……

　　我受不了那些源源不断从祖国各地传过来的问候，只得把手机扔进被窝，让它自个儿先承受着暴风雨的洗礼。罪魁祸首却淡定自若地离开了案发现场，全然不顾我此刻悲怆欲死的心情。

　　“小钱，我的助理出院了，你回公司吧，这段时间辛苦了。”制片大叔面色沉重地拍着我的肩膀，眼眸里全是依依不舍的神色。

　　我也依依不舍，要知道，我期待已久的杀青宴，就这么没了。

　　打包好行李，我问程也：“你要留在这里继续休假吗？”

　　他倚在墙壁上，漫不经心地说：“不了，公司有事找我。”

　　嘿，这是哪门子休假，出来不过一天，还没开始玩呢，又得回去给老板卖力。还是我这种人比较轻松，不是骨干，没有压力，关键时刻跑跑龙套。按我妈和苏瑾的话来说，就是混吃等死，国家蛀虫。

　　回城的路上，程也开着车居然打起了呵欠，看他萎靡不振的姿态，我原本昏昏欲睡的脑子立刻清醒万分。这家伙不会是昨晚没睡好吧？疲劳驾驶会死人的。

　　“程也，你要振作起来，千万不能倒下。”我拿出当年在KFC揽客的气势，声音洪亮地吆喝起来。

　　“托你的福，死不了。”

　　我吃了瘪，只好乖乖闭嘴。恰好有电话打过来，我正愁找不到事做，没看来电显示就接通了。

　　“钱菲菲，还好你的号码没变。”

　　被早上的事情打击过度，我居然忘了跟纪惟岩道别。听他这么说，我居然有一丝感动，起码这几年，他没有把我从他的通讯录删除。

　　“学长，不好意思，走得匆忙，也没和你打个招呼就走了。”

　　“没事，我就是不放心你，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嗯，再见。”

　　车内没有放音乐，我确信程也一字不落地听清了我们的谈话内容。可是他的反应平淡，似乎并不知道我和纪惟岩之间的那堆破事。当年虽然是我追的纪惟岩，但是在学校还算低调，估计知道这事的人，除了我们俩以及若干室友，基本没有其他人。毕竟我的所作所为，跟告白门什么的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一路无阻地开到家，我瞧见家门口蹲着个熟悉的中年妇女，心口一痛，拔腿欲逃。然而杨女士那噪音嗓子一声吼，大楼震得抖三抖。

　　“胖菲——”

　　小时候，她爱叫我“老菲”；后来，改口喊我“大菲”；就在我以为她将改口叫我“小菲”的时候，她给我起了个新的小名——“胖菲”。我强烈抗议，她无动于衷，并仍然乐此不疲地打击我脆弱幼小的心灵。

　　“呀，你怎么又胖了？”真是那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

　　“阿姨好。”程也彬彬有礼地向长辈问好。

　　我妈显然很中意他的良好教养，紧接着一句话差点没噎死我：“叫什么阿姨啊，都快成一家人了，直接叫妈吧，省得以后改口麻烦。”

　　程也没有说话，默默地掏钥匙开门，从柜子里拿出备用拖鞋递给我妈。

　　“您先坐一会，我去公司上班了，晚上我请您吃饭。”程也换了套衣服，礼貌地道别。

　　“好的，好的，开车注意安全啊。”我妈殷勤不减。

　　这么多年，她从来就没这么热情地对待过我。

　　“妈，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来了。”我估摸着杨女士大概是通知完家里亲戚后，直奔这里来捉奸的。

　　“我是身负重任来瞧瞧我女婿的。”我妈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你别乱说了，他和我什么事都没有。”

　　“鬼信，这都同居了。”

　　我就知道她不会信，也懒得解释了，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有些事情，不用多费口舌，时间会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