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婷婷的梦

28、有爱才有下一代（2）

　　如我所料，苏瑾先是一愣，然后面部开始轻微地扭曲。

　　是吧，没错吧？正常人都是没办法接受自家男人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的吧？

　　“我知道，你也一定不能接受沈思哲是同性恋或者是双性恋吧？假如他是同性恋，你一辈子也不能得到他的爱，假如他是双性恋，天底下无论男人女人，都可能成为你的情敌。这样太累了……”

　　“菲菲。”苏瑾脸色有些难看，支支吾吾地出声打断我。

　　“你不用同情我，真的。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觉得程也过于优秀，他能看上我，不是脑子有病就是眼睛有病，事实证明……”

　　“菲菲，”苏瑾又叫了我一声，额头开始冒出大颗的汗珠，“我肚子痛，可能是要生了。”

　　我突然就慌了手脚，拨了几次急救中心号码，对方居然告诉我救护车目前紧张，让我们自行前往最近的医院。苏瑾已经皱着眉平躺在沙发上哼唧很久，细密的呻吟声飘过来变成两组部队轮番开火，轰炸得我没办法冷静。

　　母子平安还是一尸两命，全在我一念之间。

　　关键时刻，我还是选择了最可靠的人——沈思哲。他是孩子的父亲，为人又沉着冷静，是我求助呼救的不二人选。

　　然而，沈思哲的电话居然不在服务区。

　　“你在哪里，苏瑾快生了，沈思哲也联系不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我能想到的人除了程也还是程也，顾不上其他，什么尴尬什么旧情人，在苏瑾生宝宝这件大事面前，统统都微不足道。

　　“你不要慌，按我说的做，我会尽快赶过来。”

　　程也的话，就像一泓清泉，瞬间熄灭了我内心四处狂窜的火焰。

　　幸运的是，当经验丰富的杨女士提着一堆菜把门推开时，我正焦头烂额地扶着苏瑾龟速前进。等我们齐心协力把苏瑾弄下楼，程也的车也风驰电掣地由远及近，几秒后一个急刹停下来。

　　手术室内，苏瑾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内容夹杂着“疼死了”、“我不生了”、“沈思哲你个混蛋”等让我们仨坐立难安的自语。有那么几分钟，我甚至萌生了对怀孕的恐惧。

　　杨女士却极其淡定地安慰说，她当年生我的时候叫得比苏瑾还惨，老爸还没进医院大门就听到了她的惨叫，以至于他连前台都没咨询，直接顺着叫声找到了手术室。

　　不远处，程也一刻不停地拨着沈思哲的号码，直到联系上他，才向我们走来。

　　大概是我惨白如纸的脸色过于恐怖，他轻轻揽住来回踱步的我，劝我说：“没事的，不要担心。”

　　我一动不动地任他搂着，瑟瑟发抖的身体也松懈不少，靠着他的怀抱，一种莫名的心安弥散开来，从头到脚温暖着我。可惜理智告诉我，程也就算对我再好，也不是我的归属。如果没办法克服对他同性恋经历的障碍，我一辈子也无法回到他身边。

　　走廊尽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沈思哲的脸色比我好看不到哪里去，脚跟还没站稳就急躁不安地问程也苏瑾的情况。得到“没有大碍，耐心等候就好”的回复后，他瞥了我们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不动声色地轻推开程也，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顺势放开了我。

　　“钱菲菲，苏瑾怎么会提前生产的？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沈思哲面若寒霜地询问我。

　　听到这话，我心虚地低头。

　　我哪敢告诉他，苏瑾是被我变态的问题吓得早产的。

　　“家里不是有保姆的吗？她怎么没跟过来。”沈思哲继续发问。

　　听到这话，原本坐在椅子上泰然自若的杨女士，也心虚地低下头。

　　素来彪悍的老妈，碰到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沈思哲，也有些招架不住，看她一脸内疚惊慌的神情，我决定向沈先生隐瞒杨女士把小保姆赶回家的罪行。

　　“哇——”的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解救了我和老妈两颗被冰火侵袭、忐忑难安的心。干儿子一定不晓得，他居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从亲爸手上救出了干妈干外婆的命。

　　小护士摘下口罩，大声说道：“哪位是孩子的父亲？”

　　“是我。”沈思哲脚步慌张地奔过去。

　　“母子平安，是个儿子。”

　　谢过护士后，苏瑾被推进病房，沈思哲确认她没有大碍后，才围过来看孩子。

　　襁褓中的婴儿，紧闭着双眼，小脸皱巴巴地凑在一起，大概是刚才哭得太猛，他已经进入沉睡状态。

　　“妈，”我把杨女士拉到一旁，低声询问道，“小孩刚生出来，都是这么丑的吗？我怎么觉得长得跟外星人似的。”

　　老妈不屑地白了我一眼说：“外星人？你生下来的时候，比外星人还丑呢！”

　　囧，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不如不问。

　　作为金刚芭比的好友，苏瑾体力恢复的速度也达到了令医院发指的地步。三天观察期一到，她便嚷嚷着要住回家，特意请假过来探望女儿的苏爸爸苏妈妈拗不过她，公公婆婆又超级宠着她，所以尽管沈思哲强烈反对，也只能乖乖地接母子出院。

　　周末，我甩掉杨女士的纠缠，独身去探望苏瑾。没想到程也恰好也要过去，我谢绝他顺路载我的好意，苟延残喘着挤公交挤地铁，终于在两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正赶上宝宝闹着要喝奶，苏瑾打发俩大男人去客厅下象棋，让我留下来陪她聊天。

　　“孩子的名字起好没？”耐心等干儿子饱餐后睡下，我才凑到苏瑾身边，小声地问。

　　苏瑾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我们出去再说。客厅里空空如也，天花板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大概兄弟两人嫌下棋无聊，改去楼上打台球了。

　　“还没，沈思哲这两天快把字典翻烂了，跟着了魔似的，一有空就琢磨着起名的事。”苏瑾笑着答道。

　　“不如就叫‘沈苏’，一听就知道是沈思哲和苏瑾的孩子。”

　　“沈苏？胜诉？”苏瑾的笑容由温柔转为无奈，“不知情的人，大概会以为我想赢官司想疯了。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我觉得沈思哲不会认可这个名字。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几天了，那次你问我的问题，是在暗示我，程也是同性恋吗？”

　　不得不承认，律师的脑子就是比一般人好使。

　　“嗯。”

　　“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个误会？”苏瑾皱着眉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可是是他亲口承认的。其实程也在大学期间，就有流言蜚语说他是Gay，但我始终没有在意。没想到，空穴来风不是没有根据的，他在国外念书时就有过外籍男友。”

　　“菲菲……”

　　“没事，我早就从这点挫折中走出来了。大家不是都说，初恋很少有开花结果的吗？我运气一直都差，买彩票连个两块钱都没中过。就当我走在路上踩到狗屎吧，生气或者难过一点用都没有，就算把鞋子刷干净，还是会有气味留在上面，所以我选择扔掉鞋子重新买一双。苏瑾，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苏瑾握着我的手沉思了半晌，低声说道：“或许你是对的，大概我会和你选择同样的做法，毕竟人一生要走过的路何其漫长，总不能因为一时不慎踩到狗屎，就放弃步行的权利。”

　　失恋至今，这些想法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吐露过，现在沉甸甸的巨山终于被搬走，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连带着眼睛也有些发酸。

　　“不提这些伤心事了，还是说点轻松的话题吧。我觉得我和程也分手，你应该高兴才对！”我伸手拍了一下苏瑾的肩膀，故作轻松地开玩笑。

　　“为什么？”

　　“难道你忘了？不是说好你儿子和我闺女将来要结婚的吗？现在不用担心□□了，孩子的爸爸不是程也，他们俩也不会是表兄妹，所以恋爱结婚生孩子，都没问题。”

　　“对哦，那我们应该算是因祸得福吧！”

　　干笑了几声后，我和苏瑾又陷入了一种欲哭无泪的沉默中。

　　“拿瓶水怎么这么久。”

　　沈思哲一边抱怨着一边“咚咚”走下楼梯，然后脚步声陡然消失在转角。如果我没猜错，转角处站着的人，毫无疑问是程也。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没来由地心间一阵慌乱。

　　他，应该是听到我和苏瑾的对话了吧？

　　“菲菲，阿姨不是喊你回家吃饭吗？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走？”反应灵敏的苏瑾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赶紧离开。

　　“哎呀，对哦，我得赶紧走了。”匆忙换了鞋，我逃命似的往外奔。

　　好在电梯来得很快，我冲进去按了“1”的按钮后，又争分夺秒地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关上，在即将合上的瞬间，有人身手敏捷地侧身飞进来。

　　看清来人后，我惊出一身冷汗，“救命”的“救”字还没叫出口，就被程也用温热的嘴唇堵得完全出不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