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婷婷的梦

14、他隐藏多年的小秘密（2）

　　周日的市中心人流如织，我和程也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他细细跟我讲述我们儿时的那段相遇。据他所说，这里也是他爷爷奶奶的家乡，那年来度暑假的时候被家里亲戚拉去做了花童，然后就遇见了我。

　　如果能够穿越时空，我想我一定要穿到那天的婚礼上，好好夸奖儿时的我独具慧眼的能力，末了再叮嘱她一句——要记得跟那个扑克脸小帅哥留个联系方式。

　　程也买的是末班车的票，今晚我们就要离开，我不免有些伤感。老妈发短信说晚饭不在家吃，大姨在饭店请客，让我们5点前务必到达。

　　恭祝程也先生和钱菲菲小姐订婚之喜。

　　我和程也被饭店门口的LED屏幕雷得外焦里嫩，愣在原地许久不能动弹。

　　“不是我干的。”我想这八成是杨女士的馊主意。

　　“我知道。”程也轻轻握了下我的手，眼里是我说不清的神情。

　　“那现在怎么办？逃？”反正只要我们不去，这个订婚宴就不算数。

　　“算了，”程也忽然笑了，“总不能辜负了长辈们的好心。”

　　真是孝顺的孩子，如果这话被杨女士听见了，今天设的大概就是结婚宴了吧？

　　进电梯之前，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拉住程也问：

　　“是不是应该先征得你父母的同意？”

　　程也默不作声，似乎并不想回答我的疑问。印象中，我从来没听他提过双亲，也没见他们通过电话。一般这个时候，电视剧里的主人公都会有一句万能台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充满歉意和遗憾。

　　“道歉什么？我父母还活着。”身边的男子也不恼，慢里斯条地解释道。

　　我偷偷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叫你嘴贱，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他们都在国外，工作比较忙。不用他们许可，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

　　虽然我还是觉得至少要通知一下父母，但是程也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他。看他说话的语气，似乎和双亲的关系有些紧张。不知道日后等程也的爸妈知道我们仓促订婚后，会不会不高兴，换做是我妈，肯定会责怪我不重视她在家里的领导地位。

　　本来以为杨女士只请了家里的亲戚，没想到二楼大厅里坐满了人。我大概数了一下，有三十几桌。程也倒是见怪不怪，大方地牵着我走进去。

　　“这次就简单地办个酒席，大家在一起聚聚。等结婚的时候，再好好办一场。”杨女士笑得跟弥勒佛似的，估计今晚做梦都会笑醒。

　　严熙也被邀请过来，和严爸爸严妈妈坐在一起，身边还有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我拽着程也过去打招呼，美女温柔地告诉我她叫佟霜，是严熙的未婚妻。

　　“菲菲，这是给你的。”

　　严熙从地上拎了个盒子给我，我惊喜地接过，感觉还挺沉的，立刻递到程也手里。

　　看到我的动作，严熙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这才想起来还没向他道谢。

　　“谢谢严熙哥哥。”直觉告诉我，严熙送的礼物价值不菲。

　　那边订婚仪式快要开始，杨女士召唤我们过去。说大姨赞助了礼服，让我和程也去那边更衣室换衣服。我看看自己的着装，白体恤加短裤，的确是随意了点。程也还好，中规中矩的衬衣牛仔裤，勉强能登大雅之堂。

　　程也先换好礼服出来，我磨磨唧唧半天才把多余的肉塞进连衣裙，说实话，满座宾客大概要扼腕叹息准新娘捆成粽子的悲惨命运了。

　　“回去要减肥了。”我尴尬地解释道，顺便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

　　程也的嘴角轻微抽搐：“意思是，今晚还是会大吃一顿？”

　　“你看看那些女人，骨瘦如柴，胸似盆地，好看吗？抱起来都硌着疼。”

　　“那倒是，”程也俯身凑近我耳边，“你稍微好点，胸大无脑。”

　　整个仪式沉浸在欢乐喜悦的气氛中，尤其是在程也说到我大学时代的糗事时，满堂宾客更笑得欲罢不能。

　　那是一件我极其想从人生中彻底删除的惨案。

　　大二那年春天，女子１１０米跨栏比赛，我为了给学院争光，太过卖力以至于踢断了好几根栏杆，一度成为全校师生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笑话。我甚至觉得，纪惟岩拒绝我的原因之一，跟这件事也沾点边，毕竟和我这个无敌女金刚谈恋爱，是要顶着巨大舆论压力的。

　　交换戒指的时候，老妈把早已准备好的银戒呈上，我偷偷问她：

　　“又是大姨赞助的吗？”

　　“不是，”杨女士刻意望了眼手中精致的戒指盒，“是大姨夫赞助的。”

　　我无语问苍天——这，有区别么？

　　大姨家在市区有家大型商场，里面的专柜有不少也是他们家开的，所以我好多衣服都不需要花钱，直接从店里拿就可以了。

　　宿舍姐妹曾说她很羡慕电视上的富家小姐，逛商场都是轻轻伸出食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给我包起来。”试都不用试，还有人帮着拎回家，多么美好的生活。相比之下，我就低调多了，基本都是杨女士下班后直接把装备带给我，假如我没看中，她第二天再带去店里。我这一身懒病，绝对是我妈惯出来的。

　　本来下定决心说要减肥来着，结果我看到满桌家乡菜又兴奋地找不着北了，一个不小心——吃撑了。

　　程也从药店给我买来健胃消食片，又忙着给我找白开水，我摸摸仿佛怀孕四个月的肚子，心想这订过婚的人就是不一样，搁以前，程也肯定要骂我活该然后不顾我死活。
　　严熙手上拿了瓶矿泉水走过来，叮嘱我快点把药吃下去。也许是心理作用，药片刚吞进嘴，我就感觉舒服多了。

　　“下次别吃那么多，伤胃。”严熙叮嘱道。

　　“嗯，知道了，我中午没吃饭，大概是饿的。”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扯淡，其实午饭吃的比谁都多。

　　程也看我已经吃完药，不动声色地把杯子放在桌上，伸手揽过我肩膀，语气轻柔地提醒我们该去车站了。和大家告别后，我们双手提着几大包特产心满意足地登车。

　　四个半小时的车程，程也大方地贡献出自己的肩膀，我一直昏睡到下车。

　　第二天上班，组里的同事看见我亮闪闪的戒指，责怪我订婚都不通知他们。这群狼心狗肺的家伙，假如我真的邀请他们，一个个说不定又会找借口推脱。

　　“恭喜你。”纪惟岩语气平淡地祝贺我，神色里并没有一丝悲伤的情绪。

　　道了声“谢谢”，我心想他大概只是表面上假装镇定，一会儿该找个地方伤感了，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人订了婚。我不禁有些小得意，难得这世上还有为我哀痛的男人，这足以证明我还是有点市场的，正沾沾自喜着，纪惟岩接了个电话。

　　“喂，倾城，什么事？”

　　“好，直接把妈接去我们新家吧，下班后我买点菜回去。”

　　“嗯，就这样，拜~”

　　简短的三句话，我已经猜出来大致的剧情了，他们俩有一人的妈妈要来，并且他们现在正同居着。

　　“你和叶倾城？”心里的那些小自豪开始动摇。

　　“嗯，我们和好了。前阵子闹别扭，还不慎干扰到你和程也的感情，不好意思。”

　　听完这话，我突然有种想掐死自己的冲动，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他们俩吵架，拿我当炮灰使呢，幸好聪慧的我没上钩，要不现在就糗大了。纪惟岩似乎也觉得前阵子做得过分了些，说要请我吃饭作为道歉，我连忙摆手说罢了，估计叶倾城也不愿意看见我，做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算是怕了这两人了。

　　晚上我和程也在家请沈思哲夫妇吃饭，苏瑾一进门就骂我不把她当好友，居然干出偷偷订婚这种龌龊的事情来。沈思哲还是一副万年扑克的脸，我不禁同情起苏瑾，起码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程也最近笑容多了点，我相信，坚持服用两个疗程，他绝对有治愈的希望。

　　苏瑾自打结婚后就没回过这里，于是闹着性子要留下住一晚，大概是见惯了她的喜怒无常，沈思哲没有异议。我抱着苏瑾欢呼雀跃，跃着跃着就泄了气，我睡品太差，万一一脚把苏瑾蹬下床，孩子不小心流产，沈思哲极有可能要凌迟我。

　　我示意沈思哲把苏瑾这个祸害带走，但他不理我，反倒是问程也：

　　“你们都订婚了，还分房睡么？”

　　“那个，床有点窄，两个人睡比较挤。”

　　我为我自己编出如此精彩的理由而感到欣喜，反正看苏瑾的神情，她是信了。沈思哲还是没有表情，我不禁好奇以后他们家孩子看见他冰霜般的面孔会不会被吓哭。

　　程也黑着脸把沈思哲拖去他房间，过了很久都没有动静，我和苏瑾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兄弟俩在里面捣鼓什么。就在我们不甘冷落，准备砸门时，他俩终于冷着脸走出来。

　　最后苏瑾还是乖乖跟着沈思哲回家，我和程也相安无事地依旧一人一间房。

　　次日下班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某商场售后部的，人在楼下，有家具等我们签收。想到昨晚的事，我大概猜到这送来的是什么东西。

　　果然，一张华丽丽的大床搁在楼下。

　　“可以拒收吗？”

　　“这个不行诶，钱已经付了，我们必须要把货物送到。”

　　指挥工人把床抬进客厅，我签收后，有张卡片递过来。打开后，是苏瑾漂亮洒脱的正楷字——不用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