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婷婷的梦

13、他隐藏多年的小秘密（1）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发抖，不可思议地问。

　　“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啊！”老妈重复了一遍，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咦，这旁边的小男孩是谁？咋看之下，跟小也还蛮像的。”

　　我重新细看了女孩的容颜，实在是看不出她和我有哪点相像。于是，我又把手机送过去。“你确定这是我？”

　　杨女士一把挥开我的手，神色有些不耐烦：“我自己的女儿，还能看错。我还记得这是你上小学时，你爸公司的下属结婚，你给他们做花童来着。”

　　外面轰鸣的天雷瞬间劈中我，我连滚带爬地下床，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衣扣怎么也扭不上，老妈拉住我，帮我把衬衫整理好，塞了把雨伞到我手中。

　　世界上大概没有第二个像我这么蠢的女生了吧？不仅认不出自己的照片，还指责男朋友心里有别人，难怪程也说我无理取闹。方才经过老妈的提醒，我依稀记得儿时是做过别人婚礼上的花童，可是我本来记性就差，那时候年纪又小，哪里还记得那段旧事？

　　其实也不怪我错认那张照片上的女孩，家里没有我初中之前的照片，所以我对自己儿时的长相很模糊。尽管亲戚们常说我以前很漂亮，只不过现在长残了，但我从来都只当笑话听。

　　我急走在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拜托司机卯足马力开向长途汽车站。如果速度够快，我还能拦住程也。突然想起来手机还在口袋里，于是我赶紧拨打程也的电话，谁知“嘟嘟”的声音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假如我是程也，大概也不想接这通电话。

　　灰蒙蒙的天空终于暴雨倾盆，路人慌乱地躲雨，只剩我一人握着伞在雨里疯了似的狂奔。耳边的是源源不断的电闪雷鸣，我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淋得湿透。好在从下车地点到站里不过5分钟，我冲至检票口，被制服美女拦下。

　　“小姐，你没票不能进。”

　　靠，还不让进，又不是机场，一个小车站，哪有那么多规矩？我硬闯过去，使出蛮力把只有80几斤的检票小姐撞到一边，跑到登车处寻找程也乘坐的首班车。后面追来几个孔武有力的保安，跟在我身后穷追不舍，我赶紧加速度，和大叔们玩起了追逐战。

　　“放开我，我要找人。”我被两个海拔逼近190的保安架着，两腿在地面上狂蹬。

　　“小姐，你再乱叫我就用电击棒了。”

　　我乖乖闭嘴，接受候车的众人默默行来的注目礼，一位大爷手里拿了份晨报，身边围了不少人在指指点点。2.0的视力让我毫不费力看清了生活版的头条——《精神病患越院害人害己，市民谨慎出行举报有奖》。

　　时钟“铛铛——”地响了八声，不远处有辆班车缓缓启动，逐渐缩小，最终转了个弯，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哇哇乱叫，拼命挥舞着拳头泄愤，车站经理拨通了报社电话，在对方告知他精神病已经找到后，连忙歉意万分地放了我。

　　道歉有用吗？有本事你们把程也给我追回来，姐姐的终身幸福就这么被你们毁了。

　　我脸色惨白地游荡在售票大厅，心想电视剧都是骗人的，我连雨都淋了，怎么还是追不到我的男主角呢？正想得出神，猝不及防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耳边是他如雷的心跳。

　　“胖菲。”程也唤我的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像及了远古深林呼啸的风声。

　　“你没有上车？”我呼吸不稳地从他的臂弯里抬头。

　　“坐在车里看见外面的骚动，就又下来了。”他竟然笑得晴空万里，玩味性十足地说，“真是精彩绝伦的一出戏。”

　　“……”

　　我湿淋淋的头发把程也的衣服都印湿了，只好轻手推开他，谁知他胳膊陡然收紧，勒得我几乎窒息。“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那个，”我腾出手随意指了一下围观的群众，“还是回家再抱吧！”

　　滂沱大雨终于被淅淅沥沥的小雨取代，程也撑伞，我心安理得地享受大半边晴天。路上，我雄纠纠气昂昂地问他：“我们以前认识？”

　　他答：“算不上认识，有过一面之缘。”

　　我得意地奸笑，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就见过一次还记挂了那么多年，我小时候是多有魅力啊？”

　　他也笑：“是啊，后来再见到你差点没认出来。”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毫不留情地骂回去或是掐过去，但我心里却连一点气愤的火苗都没有。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人把我存放在心中多年，这种心情，复杂得让我说不清、道不明。

　　“那你是对我一见钟情喽？”我决定将厚皮脸的本质进行到底。

　　“勉强算是吧，”程也伸手摸了下眉心，大概是头疼这个狗血的问题，“谁知道见过你之后就误了终生”

　　“原来我是杨过啊！”满腔喜悦涌上心头。

　　“事实证明，你就是个哈利•波特。”

　　“……”

　　回家后我先洗了热水澡，换上睡衣。程也和外公外婆在客厅聊的相当愉快，我在浴室都能听见外公爽朗的笑声。

　　“聊什么那么开心。”我在程也身边坐下，边擦头发边问。

　　“聊你13岁那年一把火把家里烧了个精光的事。”外婆乐呵呵地答。

　　我羞愧无比地看了眼程也，他眸子里全是温和的笑意。和他认识那么久，我第一次看他笑得这么频繁，都快赶上职业卖笑的了。如果把程也关在笼子里，让他从早笑到晚，我坐在门口卖票，应该会赚不少钱吧？毕竟他的笑容是我见过的男子中，笑得最温婉最摄人心魄的。

　　“难怪不认识自己的照片。”程也如是说。

　　老妈从商场回来拿东西，看见程也和我们谈笑风生的景象，丝毫没有惊讶的情绪。我极其狗腿地凑过去：“他在家里，你怎么不觉得奇怪？”

　　杨女士鄙视我一眼：“电视剧不是都这么演的么？”

　　午饭过后，程也在我房间休息，我继续玩《愤怒的小鸟》。本来想带程也出去转转，但是他说昨晚一夜没睡，我立刻就不敢吱声了，毕竟害他这么疲惫的元凶巨恶是我。可是说句公道话，他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谁让他不解释来着，如果他早点告诉我那是我们俩的照片，我也不会折腾出那么多事情来了。

　　最后几关我玩了N遍也过不了，恨恨地关了游戏，一回头发现程也躺在床上撑着头在看我。我熄掉电脑坐上床沿，气势汹汹地质问他：

　　“你故意隐瞒我们认识的事情，害我胡思乱想，该当何罪？”

　　“明明是你自己记性差，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每次和程也说话，脑子转的稍微慢些，我就哑口无言了。

　　“大学的时候怎么不来追我？”我决定换一个话题。

　　“还好意思说，”程也勾起唇角冷笑，“你成天追在纪惟岩屁股后面跑，我就算追你，你也会拒绝的吧？”

　　这倒是真的，虽然我这人做事虎头蛇尾、朝三暮四，但在感情方面，还是挺专一的。

　　“后来我被纪惟岩拒绝的事情，你也知道吗？”

　　“知道。”

　　“你跟踪我？”

　　“没有，只是恰好撞见了。”

　　程也的语气诚恳，暂且就信了他。

　　“那你不是应该立刻下手吗？”

　　如果他那时候早点来追我，我也不用大学毕业后去相亲了。想到那几次相亲的经历，我至今都毛骨悚然。

　　“不是你自己说的，大学时期再也不谈恋爱了么？况且那时候我在准备出国的事情，没有时间再想这些。”

　　果然，男人还是更看重事业。还好我立场坚定，拒绝了几个极品男的追求，否则我和程也不就擦肩而过、抱憾终身了吗？

　　“你就不怕我被别人抢走么？”

　　程也笑道：“我对你有信心。”

　　我绕了半天才明白，他这又是拐着弯骂我。看来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不仅愧做杨女士的闺女，还有损我日后的威严。我扑上床挠他，谁知这个人痒神经故障，居然一点都不怕。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间，我赶紧撤退，无奈庞大身躯的移动速度远不及程也的手快。他单手圈住我的腰，猛然用力，我就失去重心跌回床上。

　　我以为他也要挠我，拼命尖叫：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放火啦！”

　　程也满脸黑线地收手，还没来得及说话，“嘭”一声巨响房门被人推开，外公外婆齐齐冲了进来，而后我妈手持菜刀赶到现场：“住手，放了他们！”

　　而我和程也，姿势暧昧地滚在床上，看见明晃晃的刀光，吓得不敢轻举妄动。一屋子人尴尬沉默许久，还是杨女士反应快，收起刀，豪迈地挥手：“小两口闹着玩呢，大家都散了吧！”

　　晚上我抱着枕头爬去我妈床上，假装伤感地想和她叙叙旧，重温儿时的快乐。她却一点都不领情，警告我如果睡觉时我再打呼、磨牙、说梦话、摸她脸……，就毫不留情地把我踢下床。其实我真的想告诉她，她的睡品比我更差，但是我妈是练过九阴白骨爪的，我还是默默把这个真相带进坟墓吧！

　　睡梦中，我翻了个身把大腿搭在我妈腿上，下一秒被坚硬的骨头硌得生疼，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当下被惊醒。程也的脸在我眼前不过一掌的距离，我抬头环顾四周，发现我这是在自己的房间，心想完了，我什么时候梦游了。

　　强烈的道德感驱使我离开这里回我妈床上，我轻轻动了一下，留意到程也睡得正沉，于是蹑手蹑脚地离开。

　　早上，我理好鸡窝头，在程也身边坐下，伸手夹了个最大的肉包子。

　　“昨晚很主动嘛！”程也凑近我耳边，低声细语道。

　　“噗——”我一口豆浆喷出来，坐在对面的外公神色惊恐地看我一眼，把早饭端去沙发上吃。

　　“纯属梦游，不要乱说。”我急急辩解。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程也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匆忙把包子吞下去，我又抓了块看起来最厚的葱油饼，端着豆浆去找外公一道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