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婷婷的梦

10、初恋这件小事（2）

　　剧烈的疼痛再次传来，我捂着腹部蹲下去，意识涣散的最后一秒，我看见程也慌张而至的身影
　　。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打着点滴。程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撑着头打盹，我轻轻动了一下调整睡姿，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他。

　　我努力张开嘴，极力想说些什么，程也乖乖凑近。

　　“我饿了。”

　　程也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继而出去给我买吃的。我从床头柜摸出手机，一看时间，都凌晨了，手机里有十几通未接来电，都是程也来公司前拨的。

　　温热的牛奶温暖了我的胃，程也叫来护士拔掉针头，扶着我出院。

　　我想着他来的时候一定看见了纪惟岩，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程也仿佛看透了我，主动开口说：“胖菲，怎么不告诉我纪惟岩来你们公司的事？”

　　“中午看你在忙，就没说。”

　　“嗯，”他淡淡地抿了下唇，“晚上公司开会，没听见电话。”

　　“哦，我看见你的来电了。”很感动。

　　有些话说不出口，只好通过行动表达。

　　踮起脚尖，我轻轻啄了下程也的唇。他的眼神闪过一丝讶异和惊喜，继而俯身下来加深了这个吻。双手换上他的脖子，我们在静谧无人的街道旁安静地接吻。

　　良久，程也轻轻地在我耳边低语：

　　“胖菲，你之前没有和别人接过吻吧？”

　　“谁说的。”我不甘心地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那你还把牙关闭得紧紧的。”

　　“我……”

　　程也没有让我把话说完，又吻过来。这一次，我牙关稍松。在他的耐心引导下，我唇齿交缠地回吻他。他似乎对我的回应很满意，喉间轻逸出声。直到最后没办法呼吸，我才轻轻推开他。

　　他的眼里全是暖暖的笑意，我被他看得有些羞涩，扭头看向别处。

　　幽黄的路灯下，纪惟岩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显得孤单又落寞。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觉得生活比电视剧还要狗血。

　　程也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笑意瞬间隐没在夜色里。最终，纪惟岩转身离开，留下空荡的街影。
　　“要去看看吗？”身边的人迟疑着问。

　　我没有出声，程也毅然拉起我，追过去。

　　有些事情，终归是要讲清楚的。

　　我和程也坐在桌子一边，纪惟岩坐在程也对面，服务生自从给我们每人上了一杯柠檬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大概是被这边零下三十度的寒气给逼走了。

　　最近上苍真是厚爱了我，快因爱生恨了都。

　　“纪惟岩，既然之前都拒绝菲菲了，现在出现又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听程也叫我“菲菲”，却是在这样尴尬的场合，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我后悔了，就这么简单。”

　　“可是她现在和我在一起。”

　　“我知道，但这并不代表你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你什么意思？”

　　程也怒了，眉宇间全是冰冷的神情，指尖关节处由于拳头的握紧有些发白。我怕他克制不住向纪惟岩挥过去，连忙捉住程也的手腕。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

　　……

　　我觉得这个对话没有了再继续发展下去的必要，火药味越来越浓，我必须要站起来给一边泼冷水。

　　“纪惟岩，我是喜欢你，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会等待你五年，如果五年后你还是不喜欢我，我一定放弃。对不起，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明白‘人生没有多少个五年可以等’这个道理。很多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算没有程也，我也不一定会回到你身边。毕竟这世上没有永恒的暗恋，也没有无止境的等待。抱歉。”

　　我平静地说完这段话，喝完杯里最后一口水，拉开椅子，默默走出咖啡厅。

　　程也跟过来，笑得前俯后仰：

　　“世上没有永恒的暗恋，也没有无止境的等待……哈哈，胖菲，你什么时候变成文艺女青年了？”

　　我愤恨地掐他：“我骨子里留着文艺的血液。”

　　“呕——”程也已经扶着电线杆干呕了。

　　真扫兴。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娘亲诶，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又得去上班。程也和我看完日出，在车里眯了一会，又各自去公司。

　　纪惟岩没有来上班，据赵刚说是请了假。当年我失恋的时候，第二天还不是照样上课，只不过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是了。

　　下班后，苏瑾找我血拼，沈思哲和程也对逛街毫无兴趣，不知道勾搭去了哪里。我拉着苏瑾直冲二楼的女装，她却带我驻足母婴用品专卖店门口。

　　苏瑾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神情，与店里的那些大肚婆毫无二致，她们的额头上都刻着亮闪闪的大字——“我要当娘嘞！”

　　“你不会是……”

　　苏瑾肯定地点头。

　　“哦，耶，我有女婿了！”

　　苏瑾脸红着捂严实我的嘴，把我拖到角落，严肃地告诉我一个沉重的事实。

　　“如果你和程也结婚，那我们俩的小孩永远也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我一时没绕过来。难道是沈思哲从中阻挠？

　　“□□。”苏瑾言简意赅地总结了原因。

　　我从小的愿望啊，难道就这么黄了？

　　从商场回来，我一直闷闷不乐，程也看出我的不对劲，问我受了什么刺激。我声情并茂地跟他讲述我多年来的夙愿，声泪俱下地表达我内心的委屈与悲愤，末了，还不忘挤出一滴泪。

　　“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女儿嫁给她表哥。”

　　幸好开车的不是我，要不我肯定手一抖，方向盘一歪，直接撞上路边的梧桐树。

　　纪惟岩再次回到公司，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他看我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漠，我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受他影响，可是同一屋檐下，左眼不见右眼见，我的心情也总是灰蒙蒙一片。

　　晚上是赵刚请客，为纪惟岩开欢迎会，组里的人都在，我也不好缺席。

　　KTV里大家争抢着话筒，只有纪惟岩和我两个人，仿佛各自心怀鬼胎，互不理睬。有人看出了倪端，问我是不是对纪惟岩有什么不满，我懒得辩解，起身告辞。

　　我摸去洗手间，不巧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狭路相逢叶倾城。她一身酒气，认出是我，笑得魅惑动人。如果我是男的，大概也拒绝不了这样美艳的女子。

　　“钱菲菲，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终于说实话了，其实我早就发觉她对我不冷不热的，还总是阴阳怪气地刺激我。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讨厌我是她的事情，我干嘛要自讨没趣。于是我跟她挥挥手，撒腿就走。

　　“因为纪惟岩的心一直在你这里。”

　　我的脚步没办法再往前，静静地转身：

　　“你错了，他只是最近才开始喜欢我而已，我个人觉得，他更爱他高中时期那个前女朋友。”

　　“我就是你所谓的前女友，怎么？是不是觉得……”

　　“叶倾城，你有什么不满，直接找我好了，为什么去要找不相干的人？”

　　纪惟岩从我身后走过来，打断了对面咄咄逼人的话语。

　　我最讨厌别人把话说一半了，因为接下来的剧情，总是要靠我智慧的脑袋推理。

　　原来叶倾城就是他传说中娇小可爱、小鸟依人的前女友，可是她现在的样子和我之前想象中纯真无瑕的女生形象相去甚远。如果当年纪惟岩知道他苦苦等待的女友，变成了这般娇媚的模样，也许就不会这么一直等下去了吧？

　　记得当时我告诉他，我们都在等待心里的那个人回头看自己一眼，却都忘记了主动回头看看守候在自己身后的人。

　　他回答说他会等她回头。意思很明显，就是不会接受我。

　　那现在叶倾城回来了，纪惟岩跟她在一起不开心，就来找我，当我小三吗？

　　想到这里，我莫名其妙地开始愤怒，没想到我喜欢了4年的学长，居然是个衣冠禽兽，太伤感情了。于是我悲痛地逃离了，留下他们两个吵去吧。

　　周末，我做了一个冗长美好的梦：楼下新开张一家饭店，生意火爆得连CCTV都来采访了。我排了足足一年时间的队，终于等到了点菜的时候。我跟老板说，“我要这个，我要那个，我要这个……”，手机响了，“老板，你等等，我先接个电话。”然后，就醒了。

　　我愕然拿着手机，准备把罪魁祸首痛骂一顿并让她赔我的美食，结果那边传来了苏瑾的哭泣声。

　　她说：“菲菲，你现在出发去我们事务所楼下的茶楼等我，我有事找你。动作敏捷一点，不要告诉程也。”

　　每次苏瑾喊我“菲菲”后，都有祸事发生，这次大概也不例外。

　　走出房间，程也正坐在客厅收看体育赛事，我扯淡说家里酱油没了，去外面打点酱油。

　　他居然没有起疑，反而给了我一张超市卡，让我买些爱吃的零食回来。

　　我感动得差一点就要抱着他的大腿说出真相了，但是苏瑾的话还犹然在耳，我不能为了这么点好处，就背叛我们12年的友谊。

　　点了杯冰橙汁，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苏瑾，顺便竖起耳朵偷听身后那桌中年男女的谈话。

　　大叔：“她其实心里很伤，你知道的，素雅本就是那种容易痛的女子。”

　　大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没释怀么？”

　　“噗——”口中的橙汁喷薄而出，我抑制不住笑意，只好边擦桌子边捂嘴。

　　看到苏瑾，我的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脸上的表情，比死了亲夫还难看。

　　“菲菲，”苏瑾刚坐下来，眼泪就哗啦啦地往下掉，“沈思哲可能有外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