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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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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明媚。
万春流打开门,准备开始新一天的生意。
带着燕南天逃出恶人谷后几经流离,万春流最终择了一处偏远村庄安居下来,并重新捡起了老行当。这里民风淳朴,大家都喜欢这个外来的江湖郎中,因为他治的好一切病,而且价钱公道。
这价钱公道却不是银两。万春流不需要银子,他需要的是药材。大家看病只需揣上些普通药材,便能药到病除。如果实在找不到药材,端来一碗自家的酒酿鸡也是不错的——五脏庙也是要打理的。
如此公道的价格,村民越发喜欢这位不知名的江湖郎中。然而这位郎中性格古怪,总是冰冷着一张脸,村民不知他姓名,只敬他一声“神医”。
万春流支起药炉子,又拣些晒干的花茎草叶扔进罐子里。忽然门口一阵叩门声,听起来那门板像是被硬邦邦的木棍敲打。
一个白衣青年人走进来,拱手笑道:“万神医。”
万春流道:“你是谁?”
白衣青年人笑答:“在下江玉郎。”
万春流脸色一沉。
江玉郎道:“前辈隐居的地方当真隐蔽,小弟找了好久。”
万春流道:“江公子找万某何干?”
江玉郎道:“万神医英明,小弟此次来的确有事相求。”
万春流似乎充耳未闻,低头煎药。
江玉郎又道:“万神医,此次前来不光是小弟我有求,还有……”
万春流勉强答道:“谁?”
忽听一个声音答道:“我。”
不知何时门口多了一个黑衣人,这人生的白皮嫩肉,红唇白齿,仔细看面上却是皱纹丛生,双手鸡皮,发色半白,让人摸不定年龄。
万春流道:“请问阁下何人?”
这人轻悠悠一笑,道:“在下花无缺。”
万春流皱眉:“阁下若是花无缺,万某只会行医,不会招魂。”
这人哈哈大笑起来。
江玉郎眉眼带笑,道:“小弟正是想请万神医招魂。”
万春流神情古怪地盯着江玉郎,似乎他在说鬼话。
这人走上来,捏住万春流的肩膀,道:“万神医,你可认识龙啸灵?”
万春流默不作声,忽然道:“十二星相已经消失江湖多年,只有为首之龙神出鬼没,看来阁下就是龙啸灵了。”
这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不错,万神医是个聪明人,但我不是龙啸灵。”笑声里是说不出的刻毒。“我倒希望我是龙啸灵,可惜他已经说不了话了。”
万春流道:“阁下不是龙啸灵,又是谁?”
这人道:“我是徐前凤。”
万春流脸色变了,仔细打量一番怪人:“莫非你是凤凰双飞的凤飞?”
徐前凤冷笑:“不错。”
江玉郎忽然拍了拍手,道:“万前辈,既然你已知道我们的来意,请开始‘招魂’吧。”
万春流沉下脸,道:“我开的是药坊,不是棺材铺,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
徐前凤皱眉,脸色已经转黑。
江玉郎冷哼一声,指着徐前凤道:“万前辈何必装傻,你我都认得花无缺,我要你把他变成花无缺!”
万春流冷道:“若是我不愿意呢?”
徐前凤冷道:“万神医已经有开封城九十七条人命,再加上这个村子不过锦上添花。”
两人当真是比毒蛇还狠毒的恶棍,万春流连连摇头,叹道:“若你真变成花无缺,江小鱼岂能放过你们?”
江玉郎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道:“我自有打算。”
万春流怎么也没想到,平静日子已然到头,今日晨光大好,却迎来一对索命的黑白双煞。
躲过了十大恶人,终是躲不过造化,万春流长叹一声,道:“我若帮你们,是否放过村子?”
江玉郎急道:“没错。”
万春流道:“我有最后一个条件。”
徐前凤目光闪动,道:“什么?”
万春流道:“我要全尸。”
徐前凤拍手道:“前辈遗愿一定遵从!”
三月阳春,正午时分一个黄裙少妇来到长生楼前。
黄裙少妇从门口款款走入,微微翘起的嘴角勾引得男人们不由放下碗筷,都伸着脖子想一睹美人芳容。少妇大方走到掌柜柜台,甜甜一笑,问道:“这几日,是不是有位花公子在住?”
掌柜刷拉拉翻着账簿,两堆笑容挤得双眼只剩一条缝:“有的有的,请问小姐要找这位公子?”
少妇嫣然一笑:“对,我找他。”
掌柜赔笑道:“小姐不知,早晨这位公子就出去了,还未看见归来……”
可那少妇却转身迎过去:“哎呀,花公子,江公子。”
果真花公子与江公子就站在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那花公子的视线阴凉凉像两片薄刀,扎得掌柜后背发凉,连忙走开了。
江玉郎笑嘻嘻道:“梅花姐好久不见,越长越漂亮了。”
黄裙少妇娇嗔道:“江公子嘴巴还是这般甜。”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上楼。
关上房间门,黄裙少妇就像脸上那张笑面皮脱落了,一张脸生气全无,声音也不再甜如蜂蜜,冰冷冷道:“燕南天已经知道万春流死了,气的发疯。”她的眼睛如蛇般熠熠发亮,盯着江玉郎道:“说要血债血偿。”
江玉郎打个哈哈,道:“梅花姐莫吓我,我可是个没有武功的废人。”
徐前凤道:“江小鱼如何安排的?”
梅花玉道:“没什么动静,跟燕南天一起查万春流的死因。”
徐前凤道:“花无缺的消息放出去了?”
梅花玉道:“放出去了,过阵子他就该坐不住去追花无缺的消息了。”
徐前凤拍手道:“不错,江小弟这条妙计不错,这叫猴子捞月一场空!”
江玉郎慢吞吞道:“你现在最好去找一个人。”
徐前凤道:“谁?”
江玉郎道:“铁萍姑。她是移花宫的前任宫女,应该知道移花宫内部的设计。”
徐前凤道:“她在哪?”
江玉郎道:“我不知道,这需要你自己找。”
徐前凤盯着江玉郎好一会,道:“好,我且再听你一回。”
梅花玉忽然问道:“你们说已经将万春流伪装成试药中毒身亡,燕南天怎么会知道他是被杀?”
徐前凤道:“我是看着万春流服下我给的毒药身亡的,江小鱼诡计多端,被识破倒也意料之中,不过徒增他的调查负担罢了,倒不见得是坏事。”
江玉郎道:“因为我上去补了一刀。”
徐前凤又惊又怒:“什么时候?你这是为什么?”
江玉郎苦笑:“我趁你出去的时候勒断了他的脖子。你没跟江小鱼打过交道,他是万春流带大,简直万毒不死,何况万春流本人?你看着他服毒,又怎知他真的身亡?”
徐前凤的目光鹰爪般抓住江玉郎,好一会才大笑起来:“你小子果然不简单!”
江玉郎随和一笑:“大哥过奖。”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正燃烧着熊熊烈火,恨不得立刻焚烧了小鱼儿。
徐前凤听从江玉郎提点找到了铁萍姑,然而交涉却进行的不太顺利,因为铁萍姑现任丈夫是十二星相的兔捣药,胡药师。
显然胡药师不喜欢找上门的不速之客,他将凤飞信使塞进枯木里,踢出了门。
江玉郎知道后诡秘一笑。
忽然有一天胡药师醒来发觉不见了女儿,待他四处寻找时胡雪妹早已被梅花玉带走,跑的无影无踪了。
又是几个月过去,梅花玉带回的好消息越发多,江玉郎知道小鱼儿越关注他兄弟的消息,就越是兴奋,几乎忍不住要跳起舞来。可这样狂乱的形象他终究只敢在心里默默念想,表面上的他仍维持着谦让君子形象,然而那透着狠毒的双眼终究透露他是个伪装的君子。
这一天梅花玉告诉江玉郎,铁心兰已经到中原。
江玉郎笑道:“你家梅花大姐准备的如何了?”
此时梅花玉仿若那日酒楼下的甜美样貌,娇笑道:“你好大的胆子,竟质疑我家大姐?”
江玉郎笑道:“小弟怎敢,不过随口问问,若是坏了梅花姐姐心情,小弟愿意自罚。”
梅花玉笑道:“你说如何处置?”
江玉郎毫不顾忌的将手攀上梅花玉的大腿,一路往上摸去,一面笑道:“这样如何?”
梅花玉笑声连连,顺势倒在江玉郎怀里,一双玉臂缠住江玉郎脖子,江玉郎也挽起梅花玉大腿,作势就要男欢女爱,
逢场作戏点到为止。
忽的被推开,江玉郎仍未反应过来,软香抱个满怀忽然落空,双臂还僵在半空。然而江玉郎毕竟是江玉郎,一缓便立刻反应过来,笑着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小弟该死,竟敢打梅花姐姐的主意,该死!该死!”
梅花玉又换回了冷漠的面孔,冰冷冷道:“我家大姐传来的消息,铁心兰这次带着她来中原求医,你知道万春流已经死了,她能找谁你该知道。”
江玉郎略思索道:“莫非是那个苏樱?”
梅花玉道:“此次铁心兰除了去找苏樱,还会去见江小鱼,这个机会你自己把握。”
江玉郎仿佛看见他亲手扼断那个可恶的苏樱的纤纤脖颈,他开心的笑了,歇斯底里。
计划太顺利时总会出些变故,而这变故,竟是徐前凤。
他怎么也没想到,万春流给他捏的脸会出现裂痕。并不是脸裂开一道缝,而是脸面下的骨头疼痛似裂开一条缝。
这疼痛厉害时竟找不到有效的药物压制,眼看时机就快成熟,徐前凤不甘心功亏一篑。
他杀了万春流,他不能去找苏樱,他找不到最后一位隐居的神医,天下三大医者竟无人能救治他,徐前凤忍着断裂的疼痛,却也不能求助胡药师,不禁感叹因果报应。
轮回不收大恶与大善之人,也许徐前凤已经是个大恶之人,他的病痛竟有了转机。
当他在寻找名医途中休息时,被一老者喝住。
老者既不把脉,也不观相,只是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便说道:“骨质开裂,强扭之祸啊。”
徐前凤大喜,正想上前就医,却听老者喝道:“你这娃娃怎么这样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呢?说,你是不是江枫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