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之烬》树海之鱼

6、第六章

　　第六章

　　今晚的1874和往常一样，生意兴隆。

　　秦欢才刚坐下来，卓佩怡笑吟吟地摇摇摆摆的走过来。

　　糟糕，又让她看到了。

　　秦欢马上感觉自己的头在向余非的那颗大脑袋致敬。

　　“秦欢，你好坏哦，每次找你，总是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今天可被我逮到了。”卓佩怡的脸红粉绯绯。

　　“哪有？我近来有事。”秦欢笑了一下。她平时不笑挺冷的，很难接近，但是一笑，就像暖融的春风吹过般动人。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没良心。”卓佩怡涂了紫色的指甲轻轻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想做坏事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全是假话。”

　　“说得像天花总比麻花好看吧？”秦欢笑道。

　　“我才不管你什么花，人家好想你。等下你唱完歌，我等你。”卓佩怡向她轻飘飘地扔了一棵菠菜过去。

　　“唱完歌再说吧。”秦欢的淡淡的眼神一个反弹把菠菜弹回来。

　　“秦欢你真讨厌。”卓佩怡噘着嘴在她旁边坐下来。

　　“哎，美女，不好意思，今晚我要唱一首新歌，歌词我还不太记得起来，我先去熟悉一下。失陪了，下次再聊吧。”秦欢笑容满面地站起来，笑容满面地走人。

　　“秦欢，你这个混蛋！！去死！”卓佩怡在后面跺脚。

　　秦欢装作听不见，走进专门为歌手准备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没有看见别的乐队成员，却看到杨嫣坐在那里。

　　她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小镜子，正在从不同角度地专心致志地看自己的妆容。

　　“在等大头余啊？”秦欢和她打了个招呼。

　　“嗯。”杨嫣笑眯眯地放下镜子，“今晚怎么这么早，平时这个时候你不都是在外面开展你的猎艳大计等鱼上钩的吗？”

　　“近墨者黑，你和大头混久了，说话也一个调了。拜托，我来1874是唱歌，不是当色狼。”秦欢苦笑。虽然自己的名声确实不昨样，但也不至于沦落到此。

　　“刚才有个身材很辣的美女找你，有没有看到？”

　　“就是因为看到了，我才跑到这里来。”秦欢挠挠头发。

　　杨嫣笑起来：“秦欢你一定辜负了别人一片芳心。”

　　“辜负这个词太严重了，可不能乱用。”秦欢拿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水。

　　“今天她们还在讨论你，说不知道哪一个天仙才进得了你的法眼。”

　　“既然是天仙，当然不会让你等肉眼凡胎看到。”秦欢在桌子旁边坐下来。

　　“搞什么神秘，没劲。”杨嫣撇撇嘴。重新拿起镜子，对着镜子细心整理她的头发。

　　杨嫣是秦欢认识的女孩中最注意形象最喜欢镜子的一个。此时看她还在对着镜子做表情，不禁笑道：“说起来，还是你们这些做广告模特的日子过得不错。拍一次广告，一两个月都不用开工了。”

　　“你以为人人都是章子怡周迅啊？像我们这样，不上不下，还没老就被后浪冲死在沙滩上了。”杨嫣的目光仍然不离镜子，小心地弄了一下眼睫毛，“我再做一年可能就不干了，干也没有人找你拍。外面的漂亮小姑娘多得是。我们国家，什么都缺就不缺人。”

　　“你不拍广告也不要紧，叫余非养你，。最多她的头会变得更大一些。”秦欢的目光落在她满身看似普通其实价钱不菲的衣服上。

　　杨嫣只是抿嘴一笑。

　　“大头对你，真是一条心。前段时间看她拿了不少楼书来和我们嚷嚷，叫我们帮看，她要供房子，准备安居乐业了。”

　　“呵呵，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杨嫣慢慢地说，脸上浮起一个惯有的慵懒的笑容，眼神如水，清亮亮的流过。

　　秦欢微微一怔。

　　“大头虽然嘴巴花了一点，但人还是靠得住的。”

　　“是不是被那个臭大头收买了？今天这么卖力要把她推销出去。”杨嫣笑道。

　　“我是很想把她卖了。有人管她，我们就不用再受她的毒害了。你不知道，她兴致一来，也不管什么时间，天气冷不冷，深更半夜就硬把人从被窝里拖出来陪她去吃什么宵夜，看什么夜场，游什么车河的。”秦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余非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去做，像个小孩子。”

　　“嗯？你们说谁呢？谁是小孩子？”冷不防余非从外面一头冲进来，瞪着两人。

　　杨嫣笑眯眯地捋了一下她的头发：“乖，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一边玩泥巴去。”

　　“嫣嫣，现在让你横，回去就知道我厉害。”余非暧昧地笑道，看着伊人粉妆玉琢般的脸，情不自禁凑上去吻了一下。

　　“余非，我警告你，我还活着，我的实体在这里，不要当我透明。”秦欢一把揪过余非。

　　“秦欢，我知道你近来一直在当独孤求偶，看到成双成对的就不舒展，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不和你计较。”余非嬉皮笑脸地把秦欢的爪子拿开。

　　“你是不是觉得头的尺寸还不够大？”

　　余非搂住杨嫣的腰，嘟起嘴巴亲她的腮：“嫣嫣我们不理她，她眼红。想去哪里吃宵夜？”

　　“去吃鸭脖子吧，好久没吃过了。”

　　“好。就去吃鸭脖子，咱们吃一份打包一份。然后，回去……”余非低声在杨嫣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嘿嘿笑起来，杨嫣捏起拳就打。

　　秦欢在一旁挑起眉，“余大头，大头余，拜托你快点走吧，不要在这里表演你那猥琐教教主的□□了，还让不让人活？”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秦欢你的大脑是被香蕉色染过的，看什么都往某方面想。你没救了。”

　　“滚，少妨碍空气流通。”秦欢踢了一脚她。

　　“嫣嫣，我们走喽，让某人对着墙壁面圣去吧。”余非笑嘻嘻地搂着杨嫣的腰往外走。

　　“秦欢，下次见了。”杨嫣对她摇了摇手，笑道。

　　那丰盈白软的小手，慵懒甜美的笑容，像四月天墙头伸出来的一枝丁香花绚眼，秦欢一时心神有点恍惚。

　　回过神，暗自对自己爆了一句三字经。

　　又不是没看过美女，至于么？

　　不过，杨嫣，看上去真的和刚开始认识时有点不一样。是什么的不一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希望她能和余非好好过吧。

　　没看过余非这么认真的。

　　秦欢拿出MP4，打算听听歌养养神。但是，渐渐地，她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起来。

　　身体渐渐发热发软，口干舌燥，脑袋变得昏昏沉沉，意识在渐渐模糊。眼前的东西越来越不清楚，耳边像有人在说话，在大笑，在唱歌，又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古老神秘的咒语，不停地念着。

　　秦欢吃力地摸出手机，极力看清上面的字眼，拨通了叶未的电话。

　　此时的叶未，正和谢灵灵驱车驶往城中某家茶馆的路上。

　　“等下见了我哥，问起你，你千万不要乱说话，你就说你正准备找一份安定的工作，稳定下来，还准备供房，我哥对搞艺术唱酒吧的人不待见……”谢灵灵疲倦地揉着眉心，叮嘱她。

　　“我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放心吧。”叶未笑道。

　　“真烦，明明只是想好好过日子，怎么有那么多的事要想呢？每天都觉得很累。”谢灵灵重重地靠在座椅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在她脸上，只有疲惫与沉重，仿佛随时准备睡下去。

　　“你不想就没了。”

　　“你就是这个样子，都不为自己打算。”谢灵灵白了她一眼。

　　叶未笑道：“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顺其自然吧。”

　　谢灵灵侧过脸来看她。

　　“怎么了？我脸上长什么东西吗？”

　　“叶未，其实我很不了解你。”谢灵灵突然冒出一句。

　　“呵呵，我有什么难了解的？我很简单的。”

　　“你对我很好，我知道。”

　　“那不结了？”

　　“你对别人也会一样的好。”

　　“你今天说的话听起来怪怪的。”叶未目视前方，嘴边隐带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离你很远。”谢灵灵的脸色有点怅然，霓虹的光影投下车窗，在她脸上飞速掠过，“你对我再好，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想什么。我和你认识这么久，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叶未心里微微一震，脸上却仍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笑了一下，“你言情剧看太多了。按里面的标准，我就算回炉重造个十回八回也未必合格。本来大家只是过日子，那会像电视剧一样风花雪月？”

　　“你就是不说真话。”谢灵灵又烦燥起来，转过身不去看她。

　　叶未正要说话，手机响了。

　　“叶未……快过来……我……”手机里传来秦欢断断续续的声音，听起来这普通的几个字像花尽了力气一样。

　　“秦欢，发生什么事了？”

　　“快点来……”秦欢的声音很软弱无力。

　　“你在哪里？！！”叶未对着手机大声问道。

　　回应她的是沉默。叶未急忙往回拨，但除了传来的嘟嘟声，无人接听。

　　“你的那些猪朋狗友又发生什么大事了？”谢灵灵在旁边冷冷地说。

　　“不好意思，灵灵，我们先去一趟1874吧。秦欢出事了。”叶未歉意地说，调转车头。

　　“慢着。”谢灵灵的脸犹如罩上一层霜花。

　　“灵灵，我们很快就回来，我保证！”叶未心急如焚，耐着性子恳求。

　　“前些天是徐筝，今天是秦欢，叶未，你是打算一辈子和你朋友过吧？！”谢灵灵柳眉倒竖，“我受够了！！”

　　“灵灵，别闹了，我去看一下她回来，不会耽搁见你哥哥的。”

　　谢灵灵使劲地拍了一下车窗：“停车！！叶未，你给我停下！”

　　“灵灵，我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

　　“今天我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了。你要是去1874，以后不要再来见我！”

　　“灵灵，你不要这样，我只去这一次，以后谁叫也不去，好不好？……”

　　谢灵灵一言不发，冷着脸打开车门走出去。

　　“灵灵！灵灵！”叶未在后面叫了她几声。但谢灵灵没有回头，负气地走得飞快。

　　叶未无可奈何地看着她走远，想到秦欢的安危，也顾不得这么多，连忙调转车头。

　　一路上风驰电掣，连闯红灯，终于到达1874.

　　叶未跳下车，刚要冲进1874，看到门童，念头一转，停下脚步：“你没有看到秦欢出去？”

　　“她在那里。”门童看了她一眼，指指前面不远的几个人。

　　叶未一看，果然前面几个正在向一辆车子走去的男人中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急忙快步跑上去。

　　“秦欢！！”叶未大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那几个男人回过头来。

　　只见秦欢被其中两个男人架着手臂，昏昏沉沉，眼神呆滞，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你们放开她！”叶未心下一紧，知道秦欢被人下了迷*药。

　　“你哪位啊？”一个年轻一点的瘦男人不屑地说。

　　叶未心急如焚，但也只能按下心里的担忧，强自镇定：“我不知道我的朋友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但她平时一向很少和酒吧中的男客人来往，所以你们之间可能发生了一点误会，请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她。”

　　一个中年男人笑了，轻佻地看了叶未一眼：“没有误会，我们和秦小姐之间绝对没误会。我们是你情我愿，一起去找个地方HAPPY一下，这位小姐有兴趣的话，一起来吧，包你们玩得开心。”

　　叶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你们应该是1874的常客，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杨先生和我朋友交情很好，各位就当卖他一个面子吧。”

　　“呵呵，搬出1874的老板来了，我们好怕哟。”中年男人哈哈大笑。

　　“你们大人有大量，何必和我们这些在酒吧中混口饭吃的小人物计较呢？”

　　“不要和她罗索了！我们走。”当中一个不耐烦地说。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和他说过了，”叶未指指1874的门童，“如果你们还是要一意孤行，他看到你们上车就会立刻报警。你们也不想惊动警察吧？”

　　“好，有种。”中年男人阴恻恻地一笑，把秦欢拉过来，往叶未身上一推，“我对不男不女的人妖也没什么兴趣，叫这贱人以后当心一点，别当自己一回事。”

　　叶未抱住秦欢，手心里凉凉的。

　　直到那几个男人坐车离去，她才松了一口气。

　　“秦欢。”低低唤了一句。

　　秦欢只是有点不耐烦地动了一下，眼帘低垂。

　　“还好来得及，要是晚一点……”叶未用手摸了一下她的脸，“你丫连骨头都让人吃光了。”

　　说到赶字，她想起谢灵灵，心里堵得慌，像压了重重一块巨石。

　　把秦欢扶上车子，她拿出手机给谢灵灵打电话。但是电话反复只有一句：“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沉沉的叹了口气，驱车回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