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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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德十八年的秋，是个北风卷地百草折的秋。九月十一，刚过完重阳，皇帝就下了道旨，一道阳夏永安公主远嫁越云国太子鸾的圣旨，一月后越云太子便要前来边境迎亲。
十月初一出行那天出奇地没有刮风，一轮白日当头，照大地阡陌，城外送亲的队伍，全是清一色墨衣羽林郎，浩浩汤汤绵延百里，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气度。
这年的秋天发生了三件大事：一是卓思南要嫁人，新郎不是卓少骞；二是卓少骞因公事要离开卓府，这件公事就是护送永安公主去和亲；三是我牵连上了一桩屠村案，成了十恶不赦的杀人魔，深陷囵圄。
内部知情人士瞧一眼就知道前两件事之间是有猫腻的，至于第三件事有没有关联我也不敢妄断，所以还是一件一件的说。
“卓思南是当今圣上流落在民间的沧海遗珠”这一小道消息被官方证实是在八月中旬，但封号永安公主和诏她入主夏槐宫的诏书来得比小道消息还快，这就表明宫里早已是一切准备就绪的。
我十分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过多招惹过这位养在卓府的永安公主。
而从那个时候开始，卓少骞的脾气就变得十分暴躁，不管我们下人怎么变着法子给他捯饬败火降躁的食物，也压不住他那股斜火，弄得白鹿园上上下下都好似在刀口上过活。九九重阳一过，皇帝和亲圣旨一下，大家就恍然大悟这永安公主被她皇帝爹爹下了套，摆明了这公主封着就是用来送人的。
这下卓少骞倒冷静了，成天蹙个眉头，一语不发，额上好似刻着“生人勿近”几个大字，日日神出鬼没，同时还做一些旁人看来不太理智的事情。比如一个堂堂从一品的骁骑大将军、统领着三十万羽林郎负责京畿安全的朝廷重臣，在皇帝做决策时不帮着皇帝说话，反而为刚封的民间公主鸣不平，据说当时气氛很是尴尬，围观的朝臣们都“丝丝”倒抽冷气，其言辞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皇帝倒挺体恤他俩自小的兄妹之情，不降他的罪，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卓啸却勃然大怒，直接领回家打了几十板子，叫人抬回白鹿园。
以花萼为首的姑娘们一见二爷屁股开花的惨淡模样，登时跟被人挖了祖坟似的哭得比卓少骞的屁股还惨，但就没人敢上前去问一句，跪在一旁呼天抢地。
铉鸣、铉歌和我大概知道其中缘由，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些心疼。他俩兄妹自小跟着二爷长大，不用说，自是打心眼里替他想的。而我，也许心疼那番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遥望千里而不能共婵娟的遗憾，也许。
折腾这么久，我心里明白我这个人肉幌子到底还是当得相当失败，掩护是把他俩掩护了，但却没有起到让三小姐打翻醋坛子、从而正中二爷下怀的作用，反而还把她激回那吃人的皇宫里去。
平心而论，这样的惨败多数要归咎于卓少骞的决策不当，我撑死了算个执行不力。
但围观群众云里雾里，认为是我在这个痛失妹子的特殊时期没伺候好他，导致他怒火中烧、□□难平，所以就“被”担起了护理他以及他娇贵屁股的职责。
怀揣着一丁点内疚和莫名慌乱的心情，我再次搬去卓少骞卧房，的外间。
这次我就不敢再怠慢了，不仅把他爱吃的不爱吃的爱听的不爱听的爱看的不爱看的都写成了一个小册子放进兜里，没事就拿出来背，还把请来全城最有名的说书人给他讲他喜欢的段子、全城最受追捧的名伶请来给他唱他最钟意的本子。
半个月过去，屁股都好得差不多，他还是那副恹恹地样子，散乱个头发，空洞个眼神，苍白个脸。
我本来只觉得他真的好难满足，可铉歌一句“可怜的二爷，打小就没人疼”搅得我心头一阵一阵发紧。
实在没辙，只好跑去找堪称世上最了解他的“友爱宿敌”求救。
宇文方止看到我，着实开心了一把，将前几个月卓少骞总把他拒之门外的愁绪抛诸脑后。带我上街，请我看戏，给我买簪花，末了吃晚饭时朝我脑门上一点：“傻丫头，接铃还需系令人。”
终于，永安公主回来瞧过他一回，他马上就不折腾了，还乖乖地接了任和亲将军的旨。
卓少骞正常了，大家又开始用一种我解读为“怜悯”的眼光看我。
三小姐去他房里看他那天，我知趣地退出来，跑去铉歌房里想补个觉。
她给我端来最爱吃的芙蓉糕，摸摸我的脸，叹道：“来，快尝尝。真是苦了你了，圆圆润润的一娃，这么一折腾，就剩把骨头了。”
拍开她的爪子：“去去去，铉圣母，在你眼里谁不可怜，”站起来摆个造型，“这叫骨感。”
她过来抱住我：“别逞强了，乖，想哭就哭出来，你这么装坚强，故意惹人疼是不是！”
我泫然欲吐，本想说让她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可这是她房里，只好自己滚去床上睡觉。
她瞧着我看了该有一炷香时间，唉声连连地走了。
隔日醒来，就被告知卓少骞早早起了去上朝的消息。我默了一下，明白对付二大爷，还是三小姐好使。遂从怀里掏出小册子和小炭笔，把这句话写在上头，前面画上个小星星。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总该告一段落从而放松警惕时，它却猛地耍起回马枪，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快一年没见到过的卓啸将军，把我请去他园子里“吃茶”。
吟啸园的气派自然同白鹿园那股飘飘欲仙的味儿不同，苍劲古朴，一走进去便会觉得被凛然正气附身。
亭亭如盖的枇杷树下，摆着张木雕茶几，一位妙龄美女端坐在茶几旁，娴熟而优雅地演绎茶道之醇美。卓啸难得这样清闲，卸了铠甲着一身布衣，盘腿坐在袅袅白雾旁，闭目养神。
这位大叔，实在英气勃发，不输他儿子。
我细细踩着碎花步，走到他跟前，十分秀气地喊了声：“红豆见过将军。”也朝那位美女福了一礼，她以梨涡浅笑回之。
卓啸睁开眼：“来了，坐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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