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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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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伊莱莎有一些晃神,等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法国,而是在英国。晃了晃铃铛,仆人们一会儿就上来为伊莱莎准备洗漱用品,衣物等等。本来伊莱莎还会自己穿衣服什么的,但当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以后,就养成了直接让人帮她穿的习惯,现在,也改不过来了。
早饭在伊莱莎起来后很快就烹饪好,放在餐桌上了。伊莱莎和布兰顿面对面,没话可说。有时候两人的眼神相撞,伊莱莎也只是尴尬地低下头,继续跟自己餐盘里的食物奋斗,等伊莱莎咽下最后一口食物的时候,布兰顿站起身,说:“伊莱莎,跟我来。”
伊莱莎没问到底是哪儿,她认为自己的疑惑终究会得到解答,也没必要就立即得到答案的必要。布兰顿把伊莱莎引到一个房间的门口,他便不再往前,让伊莱莎自己去开门。伊莱莎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上前开门。
明显感觉到门的重量和卧室里的门不一样,而这种重量伊莱莎还觉得很熟悉,她在心底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马上就可以知道是否正确。
打开门后,她的推测成为了现实。门后是一个跟亨利那个实验室很像的房间,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设备。伊莱莎惊喜地转过身,发现布兰顿的嘴角带着微笑。
他没忘。
伊莱莎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布兰顿身上,她对着实验室兴奋地捂着嘴,拼命让自己想要哭泣的声音回去,让在眼中打滚的泪水憋回去。七年没见面,近乎七年都没有跟布兰顿说关于实验的事情,他竟然还是为她准备好了一个实验室。陌生?熟悉?她分不清自己对这个实验室的感觉,只是慢慢地抚过实验室门边的一个小桌子。
沉浸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布兰顿也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自己为伊莱莎留下的这个实验室是否是她想要的,又或者里面的东西是否是伊莱莎平时用的。
“谢谢你,太感谢你了,布兰顿先生。”
“没关系,只要你开心。”
布兰顿看着伊莱莎的笑容,满足地离开了实验室,他还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他作为一个上校,就算必须留在他的庄园,也是有一些必要的责任。
实验室里又只剩下伊莱莎一个人,她却不再觉得难过,这里的实验室是布兰顿为她建的,时隔七年都没有忘记他的承诺,那么伊莱莎也就不必觉得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毕竟这里有一个熟悉的人。
伊莱莎没有马上开始用那些器具,毕竟布兰顿用的是亨利实验室,伊莱莎跟亨利做的实验并不相同所以也不可能马上投入使用,况且,她还没想好接下来做什么呢。拉瓦锡的实验已经结束,那么她到底要开始哪个实验?是自己随便做?还是真正去做那些她熟悉的,并且需要改进实验器具的实验?
她跑回自己的屋子里,途中遇见了莫莉,她对伊莱莎奔跑的举动十分不满意,让伊莱莎慢下来,伊莱莎故作严肃地点点头,快步离开。莫莉看着伊莱莎的背影摇摇头,不过也欣慰的笑了,这样的伊莱莎证明她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客人。
在屋子里,伊莱莎翻出来她带回来的东西,里面有一个小铁箱子,里面是她所有对于现代社会的回忆,包括各种实验和类似的实验报告。她想在这里面先找一个实验着,不然她浑身不舒服。
一个一个研究后,她发现有些还有不可行性,比如那个滴定的实验。里面有一个物品是她现在找不到的,那就是测试酸碱变化的滴液。
这让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也许她不应该一味地想着重复以前的实验,或许她可以改一改以前学到的实验。
滴定还是可以做,只是不是为了找寻酸碱的确切酸碱度,而是找寻可以测量酸碱变化的酸碱指示剂(pH indicator)。
那么能够测试的东西也就多了去了,还有更多的未知。而滴定的相关器材也需要专门定制,为了这,她还得去拜访一下亨利,也许亨利能知道哪儿定制实验器材。幸好拉瓦锡帮助定位了测量系统,不然滴定这种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数的情况大概也发生不了了。
兴冲冲地开始重新设计实验,还有开始自己去设计实验器具,没过多久,伊莱莎就觉得肚子有点儿饿了,抬头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她瘪了瘪嘴,感觉时间一直都过得这么快,自从她到法国以后,恨不得一天当一年用。布兰顿正好过来叫伊莱莎下去,他悄悄地举办了一个舞会,希望伊莱莎能够把这里当成家,邀请的人也很多,包括詹宁斯夫人这边的人,他军队里的朋友和朋友们的女儿儿子们。亨利在收到邀请的时候就已经跟布兰顿说好,他不会去,最近实验有些忙。威廉在收到邀请的时候显得有些焦躁,他考虑了一下,决定去参加。
唯一收到请柬又没有来的,是伊琳。她和伊莱莎两个只通过信件在交流,到最后,伊莱莎也是因为忙,所以有时候可能半年才会给伊琳一封信。伊琳的回信也慢慢地少了很多,给伊莱莎的信也不再是主动寄,只是等给伊莱莎回信。
晚会的气氛十分热烈,詹宁斯夫人和其他夫人们一起聊着天,一边关注着楼梯,她是知道布兰顿将带着伊莱莎下来参加。自信地在周围寻找着她认为合适伊莱莎的人选,她确信,凭借她的眼光,在布兰顿的朋友和他们兄弟,侄儿等人中,一定能为伊莱莎找到优秀的绅士们供她选择。
威廉站在一旁的角落里,让人无法注意他,品着红酒,观察着舞会上的人,在掠过那些可能作为伊莱莎丈夫人选的时候,他专门观察了好一阵子才转开目光观察其他人。时不时,有人会认出来威廉的身份,由于威廉拒绝任何人的攀谈,绅士们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当伊莱莎明白这是一个舞会时,她已经被布兰顿请来的客人包围住。
“伊莱莎威廉姆斯女士吗?听说您离开英国去法国了,最近才回来,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然邀请你们来做什么?
“法国那很漂亮吧?”
“是的。”还好,一般,都是地球,都有绿草,树荫,鲜花,没什么不一样的。
“法国有什么是你一定要留在那里的理由吗?”
“科学。”虽然我很怀疑你们听得懂吗。
“科学是什么?”
“是跟我们周围一切相关的。”尽管没人会注意,估计也该转移话题了,这么冷的话题大概没人想继续。
“威廉姆斯女士,法国的舞会和我们这儿的舞会有什么不同吗?”
“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舞会,都是人,除了舞姿不是很一样,人不一样。
“我听说法国的绅士们更能让女士们跳入陷阱,这是真的吗?”
“也许吧。”是啊是啊,法国男人一个媚眼就把你魂都勾过去了。
“您难道就没有遇上一个跟您兴趣相同的人吗?”
“没有。”大概拉瓦锡算一个?还有拉瓦锡的那个学徒?
这还不算什么,詹宁斯夫人和她的二女儿一直在伊莱莎耳边说哪个绅士比较好,哪个绅士看起来更配得上伊莱莎。在看到威廉后,伊莱莎赶紧走过去,希望威廉能够缓解一下她被逼问对象的痛苦。
“威廉。”
威廉没看向伊莱莎,他仍然看着远处的某一个看起来和伊莱莎年龄比较相配的男士,故意火上浇油地说:“你比较看好谁?我觉得那个人比较好。”
伊莱莎的耐心,至此崩溃。
“看好谁?我看好你还差不多,全都来问我这个问题,我不打算结婚行不行,不打算嫁人行不行,你再跟我说这件事情我跟你绝交!”
伊莱莎的声音不算大,没惊扰到周围的人,也不算小,威廉听到了。
看着伊莱莎愤怒的背影,威廉缓缓地勾出一丝微笑。可威廉没看到伊莱莎在离开威廉视线后,隐晦地把布兰顿的手拽着离开他正在聊天的小团体。
===愤怒的分界线===
“布兰顿先生,我想知道为什么詹宁斯夫人和威廉都一再地跟我说关于我未来丈夫的事情,难道说这些不该是我自己去体会的吗?”
伊莱莎的愤怒布兰顿能理解,他安抚道:“他们只是想对你好而已,没别的意思。”
看着无奈的布兰顿,伊莱莎也知道自己发错脾气了。她就是觉得难受。
“那么,这个舞会难道也是为了给我找‘合适’的交往对象吗?”
布兰顿摇摇头,“不,我只是想让你……感觉像在家里一样。(No... I just want you to... feel like home.)”
伊莱莎在沉默的同时,也的确十分感动。布兰顿先生本来不需要为她做任何事情的,一步一步,他却把她安排得很好。要不是伊莱莎最后决定离开英国,去追求一个甚至几十年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一个女人进入科学界,不然她也许真的会得到布兰顿先生最好的照顾,一辈子不愁。
在离开英国后,她发现她并不是那样的人。依赖也许是必要的,可她不喜欢被摆布。最不喜欢被蒙在鼓里被迫做一件事情,就像一开始拉瓦锡不让她做关于化学实验时候一样,她接受,不代表她会对此完全妥协,更不代表她会一直沉默。
“先生,您已经让我觉得这里是家了,不需要什么舞会来证明。(Sir,you already have,you don't need a ball to prove.)”
布兰顿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随后,他突然想到伊莱莎已经十五岁了,就算不去舞会,她又怎么能进入同龄人的社交?
“那么,你真的连一场舞会都不想参加吗?”
“一点都不。”
“你终究,还是会嫁人的,如果你不去参加舞会,认识更多的人,你怎么能够知道对方的品质?”
布兰顿从未想过伊莱莎会不想嫁人,他不是一个特别保守的人,不然也不会让伊莱莎离开英国,离开他的保护范围。可他也没有开明到能接受伊莱莎不嫁人。伊莱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明白了布兰顿的想法,她去法国也许只是因为兴趣,可是跟未来的生活关系不大,跟未来会不会嫁人关系也不大。重要的是,她不认为任何一位绅士能够接受这个对她非常重要的兴趣。不是所有人都跟布兰顿一样,对伊莱莎的爱好持绝对支持的态度。
伊莱莎不愿意太伤布兰顿的感情,她只是尽量让自己微笑起来,“好的。可否至少等到我十八岁以后?”
“十八岁?好的,伊莱莎,一切如你所愿。不过你确定不希望在嫁人之前对男方有什么考察?”
布兰顿诧异地不能理解伊莱莎为什么会想要十八岁以后才结婚,毕竟很多小姑娘都希望自己十六岁就嫁出去,十八岁都觉得是老姑娘了。当然,他的伊莱莎就算是十八岁也一定非常漂亮,聪明,讨人喜欢。
“是的,所以,先生,让我二十二岁再出嫁吧。”
伊莱莎本着能拖一年算一年的想法,先拖到十八再说。二十二完全是因为她在至少两个地方看到二十三岁是女性生孩子的最佳年龄,而生孩子需要一年,所以,二十二岁。伊莱莎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结婚,可孩子是一定要的,她一直认为生孩子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少了它的人生不完整。
“当然伊莱莎。二十二岁……伊莱莎你真的觉得你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布兰顿比较想问伊莱莎,她能不能确定她的未来丈夫能够等她到那个时候,毕竟二十二岁,已经不算年轻了。
伊莱莎的脑子里从来就没有关于年轻的概念,她一直还停留在二十四岁都还在大学学习,等于没有进入社会,等于年轻的状态。
“肯定的。我一定能等。”
布兰顿无奈地想着,或许他不该逼着伊莱莎,等他找好了人选再介绍给伊莱莎认识,这样更好。而且,他举办这个舞会还真的没有詹宁斯夫人的那个意思,伊莱莎还只有十五岁,还能再等等。
“好吧,伊莱莎,只要你高兴。”
伊莱莎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她仍然拽着布兰顿的手,本能地松开手,抬头看布兰顿的表情。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本来十分平凡细微的事情,布兰顿本人没察觉到什么,可伊莱莎的心中,却升起了一丝羞涩的感觉,仿佛她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那么伊莱莎,你还想回到舞会中去吗?”
布兰顿没有提这个事,伊莱莎在放心的同时又有一些小小的失望,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绪,只知道这不是一个她希望了解的,所以把这个放在一边,彻底无视了它。
“算了,我有些累了。我去睡觉吧。”
布兰顿点点头,看着伊莱莎离开,独自转身,回到舞会中去。伊莱莎或许不需要参加社交,他作为上校还是需要参加一些少许的活动。
伊莱莎回到房间,捂住稍微有些发烫的脸,她想,可能这只是她太久没有跟男性接触了。拉瓦锡从来不管伊莱莎,伊莱莎除了拉瓦锡,七年来见到也只有威廉和其他科学家,讨论问题都很专业。甩开一切,她计划着明天去拜访亨利,找到一个能为她制作实验器具的人。
当晚,伊莱莎睡得很安稳。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手放在胸旁,好似温暖着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