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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山重水复疑无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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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执靠坐在一棵大树下,抬头看着面前蜿蜒的山路,只想把周寻笑碎尸万段。穴道是解了没错,但她连动都不想动一下。那个老妖怪也不知给她喂了什么药,竟让她半点内力也使不出来。说起来,他这次看来是铁了心要看她笑话,竟然带着她日夜不停地赶了三天三夜,她看这地方,居然已经是原本漠云国的边境了。横跨了两大国啊,没有内力,别说是半个月,就是两个月她也不一定能赶回去啊,更何况……
叶执恼怒地扯了扯身上过分宽大的衣服,周寻笑这个变态,居然把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搜刮了个干净,连身上穿的都是他的衣服……欺人太甚!连个铜板都不留,难道要她饿着肚子走回去不成?周寻笑,他可真是“善良周到”啊。
在心里把周寻笑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叶执不由叹气。以她对周寻笑的了解,那个人肯定不会走远,指不定躲在哪里偷笑,如果能把他激出来就好了,他要是肯出来,就说明已经认输,她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回去了。只是,问题就在这里,如果周寻笑有心为难她,她又拿什么办法把他激出来?真真是愁死个人。
“叶儿,你别乱动,我痒。”
叶执猛地一惊。叶儿?叫的是她?不对啊,她认识的人里面,有谁会这么叫她?还叫的这么……引人遐思。莫非是她急怒攻心导致出现幻听了?
“叶儿,别动了,我真的痒……”
叶执更加惊诧,眯了眯眼,却看到那山路上隐隐约约像是有一个人影,她刚才竟然没注意。真的是在叫她?只是这个身形陌生得很哪,会是谁呢?不过这时候哪怕不是个熟人也是好的,她只要稍微借点盘缠就好了,买一匹快马,总能省下不少时间。
那人越走越近,叶执看清了他的相貌,只觉得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完全不认识。这人长得这么一副好相貌,如果见过,她肯定不会没有印象。这么说来,这可是个实打实的陌生人了。周寻笑,你够狠,这荒山野岭的挑的真好。
容疏桐按住怀里不安分的小东西,也看到了树下的叶执,倒是吃了一惊。他平时白日里在山上采药时也不常看到有人,怎么现在天色将暗,还有人独自在这山脚下?他偏头想了一想,正好向他问个路,便朝着他走过去。
“兄台,天色将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他在脑中把书里写的过了一遍,只有这么一句还能勉强用上,一边说着,一边却是十分好奇地打量着叶执。这个年轻公子可真是奇怪,怎么穿着这么不合身的衣服,是家中太过贫穷了吗?
叶执呆住。方才那两句她还没仔细听,只是这一句,分明使用原先漠云国的语言说的。天和皇朝统一也快一年了,怎么还有人说过去的语言?而且,他那句话,怎么听着这么像——“姑娘,月黑风高,怎么一个人?要我帮什么忙吗?”真是见鬼,她一身男装,从来只有调戏人家姑娘的分,怎么竟然生生地有一种被另外一个男人调戏的感觉?
“那个……你方才叫的叶儿……”漠云国的话已经有一年没说,叶执出口有些生涩,但好歹还是记起来了,“你认识我么”
容疏桐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不认识。”
叶执刚想问“那你怎么叫我叶儿?”,突然看到他怀中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是一只兔子。一个男人,抱着一只兔子……叶执觉得有些无力,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脱口道:“你是在和这只兔子说话?这只兔子叫叶儿?”
“是啊,兄台,有什么不对吗?”容疏桐眨了眨眼,一脸疑惑。
叶执深吸了一口气,没看出来啊,明明看上去这么有诱惑力的脸蛋,却似乎脑袋被什么夹过。暗暗提醒自己要镇定,这地方可没什么人走动,她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啊,因为我姓叶,一时以为你在叫我。”见容疏桐依旧疑惑地看着她,虽然怪怪的,眼神却很是清澈,她又道:“我遇到了一点麻烦,看你从山上下来,是山里人吗?这山里可有什么草药?”
许久没有这么正儿八经地说过话,叶执这番话说的很是艰难,听的人更是一脸茫然:“这么大的山,怎么会没有草药呢”
叶执不由叹气,她是发什么疯啊,一个跟兔子说话的人,能有什么指望?算了算了,她也不指望恢复内力了,或许这个人身上有盘缠也说不定。这么一想,她又扯出一个笑容:“呃,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我是说,别人是怎么叫你的?”怕他不懂似的,她又换了种说法,“你打算去哪里?我的意思是,我有点麻烦,或许我们同路,能结个伴一起走。”
容疏桐看着她的目光更加奇怪,这个人为什么要把简单的一句话说的这么复杂,难道山下的人都喜欢这样吗?虽是不解,他还是答道:“容疏桐。我随便走走。”
叶执差点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随便走走你个大头鬼啊!”,她拼命稳住了情绪,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我本是出来寻我的‘娘子’的,谁知路上遇到了强盗,抢走了我身上的钱币,只给我留下了几身衣物,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不知可不可以与你同路?”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下,哪个强盗这么好心,还留下衣服,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容疏桐知道什么是“娘子”,看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可怜:“怪不得你穿的这么奇怪,他们怎么也不给你留两件合身的衣服。”他顿了一顿,想到她的第三个问题,不由有些为难:“我倒是愿意和你一同上路,只是我不认识路,你认识吗?”
叶执额上青筋跳了一跳,试图解释:“这是我‘娘子’的衣物……”他倒好,强盗还做起善事来了,看来她编的瞎话还不够扯。
“啊?你娘子的衣服怎么会比你的还大?”容疏桐瞪大了眼,满脸惊讶。
叶执立刻做出一副深情无悔的样子来,沉声道:“是啊,别人因此常常笑话我,但我真的很爱我的‘娘子’,‘她’这次跟我闹气离家出走,我找了‘她’一个多月了,一直穿着‘她’的衣物,只希望‘她’看到之后能够明白,我真的很想念‘她’……”想到周寻笑可能就在某处气的咬牙,叶执便觉得神清气爽。
容疏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你的娘子太不懂事了,她长得什么样子,我帮你一起找吧。”没想到这个年轻男子这么深情,他之前还觉得他奇怪,实在太不应该。
叶执差点就笑出声来,憋笑憋得颇为辛苦,却还要表现出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来:“你不要这么说‘她’,‘她’是个好女子,是我叫‘她’太没面子了,‘她’生的那么的倾国倾城,嫁给我,实在是太委屈‘她’了……”她虽内力不在,耳力却是一如既往的好,清楚地听到不远处某根树枝断裂的声音,不由心情大好。
容疏桐自然也留意到了那声响,但却没有多想,只是单纯地问:“那你打算去哪里找你的娘子呢?她会不会回娘家了啊?”
“……我家‘娘子’喜欢热闹,听说月中是叶家庄大少爷成婚的好日子,我想去那里看看,只是……”叶执咬了咬唇,懊恼万分的表情,“只是我身上一点银两也没有,买不起马匹,等走到叶家庄,我‘娘子’就算真去了,恐怕也早走了……”
“银两?我有啊。”容疏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够么?”
叶执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真的伸手接过那一叠银票的时候还是有些激动,等她稍稍看清,几乎想血溅当场——怪不得连她名字都不问就掏钱掏的这么爽快呢,敢情都是过了期的废纸啊!“那个……你一直在山上没下来过吗?”
容疏桐点点头,见叶执的神情有些古怪,忍不住问:“还不够吗?马这么贵啊?”
“不是……”叶执看着他真诚不已的目光,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一年前天和皇朝统一后,这些旧银票就都没用了……”现在也早过了等额兑换的期限,真是还她空欢喜一场啊……
“啊?”容疏桐怔了怔,嘴里蹦出一个单音节来。
叶执抚额,无语问苍天。到头来还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叶执啊叶执,你可真是完蛋了……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