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薇歌大陆定居记》酒熏

56、夏徊的过往

　　敛蓝推开门，摸索着打开灯。
　　光芒亮起，这时她才惊讶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个人。“咦？你怎么在这里？”
　　“这样你回来的时候，我才能第一时间知道。”寂润痕笑道。
　　“那怎么不开灯？吓我一跳……”
　　润痕轻轻笑出声，转移话题，“事情进展是否顺利？”
　　“嗯，挺好。”
　　“那就好，”润痕笑眯眯道：“以后再有什么危险的事，你就推说自己刚完成过一次冒险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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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痕。”
　　“嗯？”
　　“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做什么？”
　　“帮夏徊院长一个忙。”
　　润痕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敛蓝面前，对上那双宁静的黑眸，他的眼里分明写着担忧。“夏徊是一个神经质的女人。她的请求，你最好不要答应。”
　　“可她帮了我很大的忙。”
　　帮忙？
　　润痕原本温柔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不近人情。
　　见状，敛蓝下意识解释：“是我主动请求的，不是她主动提出，也不是逼迫……”
　　“不是这个！”他打断她，“为什么你需要帮助时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
　　“你以为我的承诺只是随便说说？”
　　“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把它当回事！？”
　　敛蓝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望向少年墨绿色的眼眸，那原本安若湖水的静谧之地此刻翻卷起波涛。
　　一直以来，他给她的印象就是暴风雨中温暖的巢穴，温和恬淡、与世无争，对谁都很温柔。可此刻，她突然发现了他的另一面。
　　或许这个人展露出来的温柔，仅仅出于他本身的品格与风度，并不等同欣赏与认同。当他独善其身，对很多事情都不太介怀时，对这个世界也就充满善意。可一旦他对某样东西态度改变，那藏在内心的渴望便会显露锋芒。
　　那么，现在他想要的是什么？

　　两人僵持着站在原地。
　　许久，少年眼中的波澜逐渐退去。他叹息一声，伸手将敛蓝拥进怀中，在她耳边低语：“抱歉，情绪有些失控。”
　　“……对不起，我做决定之前应该先问问你的意见。”
　　“你不用这样。”他深吸一口气，“没关系，只要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去做就好。只是，若你需要帮助，我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我。”
　　“好。”
　　润痕总算露出柔和笑容。他伸手拂过少女淡金色的长发，“你呀，总是被动等在原地，不知反抗，也不知追求。我总担心有人把你牵走。”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你也很累了吧。赶紧去睡觉。”
　　她点头，被润痕牵着上楼。
　　当夜色温柔懒懒笼罩小楼，这里随之陷入一片平静。

　　阳光正好，敛蓝走在从院长办公室回来的路上，眼神涣散，显然在想事情。
　　“你去艾西露城的城主议会厅，找到城主，向他出示这个印章。”女院长将一枚小小的印章塞到她手中，“告诉那位城主，把玫瑰小手杖归还于我。”
　　敛蓝点头。“可我没去过那里，而且……”
　　“清好会说明你。”女院长笑得迷人，“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他会陪你一起去。相信我，他会是个很好的帮手。”
　　于是，敛蓝带着院长的祝福离开了。
　　回到家中，简单收拾好东西的敛蓝在犹豫片刻后，决定把这事和润痕说一声。
　　“他陪你去？”
　　在那一瞬间，敛蓝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虽说少年语气依旧平静，却更像是暴风雨前的最后一场宁静。
　　“院长说……”
　　“她说只有他能帮到你？”
　　敛蓝沉默片刻，偏开头，“我不知道。”
　　“那你告诉我，夏徊帮了你什么？”

　　敛蓝想起和清好分别时，那个语气一向凶厉的人冷冷道：“想要保护好秘密，就千万不要把钥匙的事告诉别人。”
　　“有些事，知道了反而会造成伤害。”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不能说的。”
　　她低着头，所以看不到在那一瞬间，少年眼中深深流露出的失望与哀伤。
　　“那好，你去吧。”
　　她抬头看他，可这时润痕眼里只有平静。
　　敛蓝张了张嘴，想把事情解释清楚，可最终，她也没能说出口。

　　艾西露城是一个海边城市。
　　明媚阳光下，棕榈树成排站在沙滩，为海边游玩的人提供荫凉，是人们最常去的休闲之地，也是这座城最为秀丽的风光。
　　城市的另半边依旧美丽。
　　名家设计的高大精美建筑群，整齐规划的街道，随处可见的绿意盎然穿插其中。走在街上，身穿严密盔甲的城市护卫们正忠心守护着他们的城市。
　　敛蓝和清好正是在下午赶到这座城市的。他们漫步在街头，一阵阵煎培根的香气传来，夹杂着甜腻的面包点心味，引得人极想尝一尝。
　　忍住跑过去的想法，敛蓝加快脚步向位于市中心的城主市政厅赶去。
　　穿梭于干净漂亮的街道，周围是步伐缓慢的人群。走着走着，敛蓝便觉得这些人有些奇怪。那些充满活力与快乐的情绪，在这些市民身上完全找不到。他们大多阴沉着脸，或是面无表情，在大好的阳光下，显得死气沉沉。
　　若有陌生人前去问路，有的会不耐烦将他推开，有的则生硬地简短回答。
　　这里，像是一个不欢迎外来人的城市。
　　一个卖花姑娘站在一棵树下，默默望着行人路过，从不热情招呼，更不曾露出一个笑容。
　　“这里的人都这样吗？”敛蓝忍不住问道。
　　“以前不是这样的。”清好摇头，“这座城有着‘生命明珠’的美誉。”
　　“可现在……”
　　“很奇怪，我知道。”清好面无表情道。“但不关我们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去议政厅。”
　　“哦。”

　　两人步伐很快，不久便到了市中心。
　　顺着一条路过去，两边是优雅的铁质栅栏，延伸过去开满了各色的大朵鲜花。许多小蜜蜂与蝴蝶悠闲自在地飞来飞去。与之相比，坐在长椅上的市民们显得极为阴沉。他们要么表情木然地坐着，要么眼里闪过不怀好意的光芒盯着路人。
　　见到敛蓝和清好两人时，众人纷纷自觉离得远些，连那些看起来凶恶的人都退开些许。
　　一个是神信者，代表出众资质与神的宠爱。
　　一个是极为少见的持剑者，代表神秘无情与孤僻离群。
　　对于这些人的目光，敛蓝视若无睹，只是逐步加快脚步。
　　前方有一座圆形喷泉，水流正喷洒出漂亮的形状。水很清，凑近时能感到阵阵凉意。喷泉中央立着一个黄铜色雕像，流水不断冲刷，雕像依然保持原有的清晰面貌，更因水不断冲刷而变得纤尘不染。
　　敛蓝停下脚步，仰望这座雕像。
　　那是一个亭亭而立的成熟女人。她挽着发髻，一袭优雅长裙，右手持着一根羽毛笔，左手摊着一张地图。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装饰，显得极为朴素。可她的笑容极为迷人，有种包容一切的宽容，更有种长期身处高位而散发的高贵仪雅。
　　基座上有个铭牌，上面写道：致我们最敬爱的城主。
　　这就是艾西露城的城主？敛蓝仔细看去，却觉得雕像更像她熟悉的一个人：夏徊。
　　这时清好站到她旁边。敛蓝顿时指了指雕像，问：“你觉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夏徊？”
　　“嗯。”
　　清好定定注视着雕像，“本来就是她。没想到……新城主把雕像留了下来。”
　　“就是院长？”
　　“夏徊曾经是这里的城主，将艾西露城从一个破落的小村庄发展为大陆瞩目的明珠，因此曾被誉为最出色的女人。”
　　敛蓝惊愕于他说的旧事，同时被它吸引。
　　“后来呢？”
　　“后来因为一场意外，夏徊被曾经对她无比崇敬的人民推下了城主的位置。”
　　“……意外？什么意外？”
　　“问这么多干什么！”清好恢复了他硬邦邦的语气，“夏徊甚至不是她的本名，这件事学院里也极少有人知道。你最好也当做不知道。”
　　“……明白。”
　　“去市政厅。”
　　“嗯。”

　　站在市政厅的门口，来回巡逻的守卫们在执行他们的职责。至少有两队人，他们持着武器，全副武装，严密封锁了大门。
　　见清好一如既往地一言不发，敛蓝只好主动问：“怎么进去？”
　　沉默。
　　“用这个可以吗？”她从腰间小包摸出一个小印章。
　　“我不介意你去试试。”
　　可你的目光很冷。敛蓝无奈收回印章。
　　站了一会儿，清好转头对敛蓝说：“先找地方住下，我们明天再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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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好忍不住道：“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问了你又不回答。”
　　清好挑眉，“为何不再试试？”
　　“……为什么？”
　　“你问哪个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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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蓝决定掉头就走。
　　在城里转悠了半天，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一家旅舍。趁清好皱眉想以前那么多旅舍去哪儿时，敛蓝上前订好了房间。
　　在去房间的路上，敛蓝踩在颤巍巍的木板楼梯上，有种楼就快要倒塌的感觉。
　　总算把危险路段走完，敛蓝松了口气，站在她房间的门口，她转头好心提醒清好：“你的房间就在我隔壁。有事随时找我。”
　　“我知道。”伴随他话语的，是有力的关门声。
　　当夜幕降临，两人下楼吃饭。
　　在磨损厉害的木桌上坐着，胖乎乎的老板带着菜单走过来。随便点了些菜。等菜上来后，虽然它们看起来不怎么样，可从不挑食的敛蓝依然认真举起刀叉。
　　这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桌边。
　　他头发银白，整理得一丝不苟。贴身笔挺的制服，看得出面料精细极好。老人微一倾身，随即用低缓的语调说：“敛蓝小姐，若有吩咐，竭力为您服务。”
　　她一阵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