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薇歌大陆定居记》酒熏

55、湖底的秘密

　　“休息够了？”
　　敛蓝点头。于是清好起身，两人继续赶路。
　　茂密的森林里，如童话般温柔的阳光倾泻在大地。这是他们进入沉默森林的第三天。以调查为目标，清好为主导，敛蓝一直默默跟在后面，随他在森林奔走。
　　一天正好一次休息、一次进餐、半夜睡眠，他们以极快的速度穿行沉默森林。一路上，清好身上始终散发着一股戾气，使得魔兽们纷纷自动躲避，
　　这种情况持续到清好脚步停下，这时，敛蓝终于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地。
　　正是那片横在森林中央的壮阔蓝色湖。幽幽湖水，清澈神秘。湖边生长着茂盛的草类。它们悠闲摇摆，显得生机勃勃。
　　清好望着湖水，背对敛蓝简短道：“你在岸上等我。”
　　“……只有你下去？”
　　“废话！”
　　敛蓝沉默片刻，“那我跟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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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你，但有危险我可不会救你。”
　　“知道了。”

　　深吸一口气，敛蓝潜入水中。
　　身为持剑者，使得她在水下能坚持很长时间。至于望帝清好，神信者有水下呼吸的法术，只要法术效果还在，就能一直呆在水下。感受着沁人冰凉的湖水，敛蓝随清好往深处游去。
　　这是一片广阔的区域。
　　湖坐落在森林深处，罕有人知。它横贯森林，遥遥望去，无边无际，从来没人知道湖的对面是什么。
　　两人安静游于水下，令人惊异的是，水中没有任何游鱼。这里，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
　　清好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一路上毫不迟疑，速度极快，自认水性很好的敛蓝也必须使出全力才能赶上。
　　终于，眼前幽蓝的单调颜色有了变化。
　　她一眼望去，可以看见前方有一片断壁残垣。随着自己不断靠近，那片景色终于逐渐展露出它的全貌。
　　宛若古老城市的废墟，那里有坍塌的大理石，倒了一半的墙壁，四处随意散落的物件，长在石缝间的水草，碎裂的神像……从连绵不断的石壁残骸中，依稀能窥见这里当初伫立着多么精美的建筑。
　　清好站在废墟前，定定凝视这一切。敛蓝随之停下，刚站到他旁边，清好随意扫她一眼，突然脸色一变，立即伸手抓住她。
　　少女猛地被拽离原地！
　　困惑之下敛蓝回头，发现自己原本呆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漩涡，它内部极快旋转，带着锋利的锐气，像是噬人的风暴。可很快，漩涡便自动消失了。
　　那是什么？敛蓝想说话，口中却冒出一串泡泡。
　　见状，清好一脸不耐烦，在她手心写字，“什么事？”
　　敛蓝如法炮制，手指划过他粗糙的掌心，“那是什么？”
　　“别管它是什么！总之别碰！我不是每次都能救到你。”
　　“知道了……”
　　他拽着她往废墟中间走去。
　　地上随处可见一些装饰物，宝石，首饰。它们暗淡无光，宛若失去生命力。敛蓝小心地避开那些奇怪的漩涡。它们往往随机出现，征兆仅仅是一阵涟漪，很容易被忽略。可被清好带着，竟能提前预知位置般躲过。
　　随着漩涡越来越少，当目之所及再无任何涟漪，清好停下了脚步。
　　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块空地上。不，不能说是空地，因为这偌大的地方，还摆放着一张圆桌，上面立着一个杯子。距离桌椅不远，伫立着一个无头的女神像。
　　敛蓝松开清好的手自动走过去。
　　她从桌上拿起酒杯，那是一个金色的刻花小杯，极为精致。又看了看桌上，她忽然惊愕睁大眼。大理石桌上，正刻着一行字：你好吗？不如陪我喝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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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汉字。
　　敛蓝伸手抚过，带动阵阵涟漪。
　　刻下这行字的人是谁？乐岚，还是凌天下？敛蓝下意识将酒杯攒紧，有些茫然地打量周围。不远处，一座体态优美的女神像盈盈而立。
　　她走过去，赫然在神像胸口处又发现了一行字。“秘密就在这里！！记得书里写过的方法吗？按照相同路线，在这个神像上运起内力游走经脉，会有趣事发生哦！”
　　几乎下意识地，敛蓝手掌贴上神像，灌注内力。
　　很快，神像的胸口如蛛网般碎裂，从中掉出一个小小的东西。敛蓝一手接住，却是一副巴掌大小的油画。上面绘了一个半身像的女孩，美丽灵气，正冲她莞尔一笑。
　　翻到背后，上面写着：这是钥匙。他们最后还是没抢到，嘻嘻。你若觉得有用便留着，不然，还是丢弃吧。同伴，我的灵魂已消亡，希望你能得到我求而不得的——幸福！好运。
　　这是？
　　敛蓝怔怔站立，完全没注意到清好接近。少年望着她手中的油画，眼里闪过复杂神色。他在她手上轻轻划下：这已经陨落的阴影女神——芙岚昔日主神殿所在。
　　少女平静的黑眸流露出哀伤。
　　许久，她深深望了一眼女神像，在清好手上写道：“你还要找什么？我想上去了。”
　　清好摇头，握住她的手，带她离开了这片废墟。

　　浑身湿漉漉，敛蓝低头坐在草地上，注视着手中的油画。直到这时，她才有空思考：乐岚说这是钥匙，是什么的钥匙？
　　还有，乐岚怎么成为了女神？既已成神，应该享受无尽的时光，却因何陨落，留下这一片断壁残垣。
　　望帝清好悄无声息来到她面前，敛蓝怔怔望他，那双灰白的眼眸似乎洞悉一切。
　　“你若准备保守秘密，就不要把钥匙带出森林。森林可以阻隔神力探测，但只要你一出去，钥匙就会被神发现。”
　　“……神？”敛蓝轻声重复。
　　清好罕见地沉默。“对，你那把钥匙开启的，是连神都会抢夺的命运泥板。”
　　敛蓝觉得自己隐隐明白了陨落之谜。
　　“还是丢掉它吧。”她第一次见到清好流露出平静神色，“保管钥匙，对你有害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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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金色长发少女低头凝视油画，里面的年轻女孩笑得很美。
　　同伴守护不了的东西，她实在很不甘心就这么交出去。
　　敛蓝抬头望向清好，“有没有办法能把它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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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坚持的话，”清好慢慢说：“我可以找一个人，若她愿意，或许可以帮到你。可若她不愿，你还是放弃。”
　　“……谢谢你。”
　　清好左手抚上十三阶重芒，那把黑色的传奇武器正散发着森森寒意。随着清好缓缓抚过剑身，一道刻在上面的咒文骤然亮了起来。
　　手指轻抚，字符一个个依次亮起，当咒文彻底绽放光芒，一道刺眼的光芒迸发出来，金光在半空盘旋几圈，随即如轻烟般消失。
　　“消息已经送到，我们在这里等她过来。”
　　少女点头，双手抱着膝盖，安静凝望湖面。

　　敛蓝没有想到，来的会是她。
　　高贵端庄的装饰梳挽发，一身低胸紫色晚礼服，踩着银色高跟鞋，旧约学院的女院长——夏徊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挂着轻懒的笑意，步伐优美。“说吧，有什么急事找我？”
　　“她找到了钥匙。”清好淡淡道。
　　女院长压抑不住心中的惊骇，扫过那一副油画，竟是失笑起来。“钥匙，终究还是被持剑者找到了。”
　　敛蓝默然无语。
　　见清好欲开口帮她解释，少女摇头阻止。她轻声讲清了事情的发生，又说了自己的请求。
　　夏徊慢慢收起笑容。
　　听完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索性坐在草地上，任由昂贵的礼服染上草屑。很久之后，她忽然仰望天空，怔怔出神。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世界。”
　　夏徊微微一笑，“可对于我来说，她实在无趣得很。”
　　“你的请求，我答应了。”
　　见她考虑如此之久，想必是极为难下的决定。敛蓝轻声道：“若对您来说很麻烦，那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她从来都是一个小心翼翼、担心给别人造成困扰的人。
　　“不会，举手之劳。”女院长笑着说，瞥了一眼清好。
　　后者神色不变，只是转头望向了别处。
　　有一件事，夏徊知道，清好也知道，只有敛蓝不知道。这个暂时保管，到底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好了，钥匙已经被我贴身封印。你需要它的时候再来找我就是了。”女院长站在沉默森林入口，微笑着对敛蓝说出上述话。
　　“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敛蓝认真问。
　　夏徊沉默了一小会儿，露出一丝缅怀神色。“说起来，倒真的很想念一样东西。你若有空，替我走一趟艾西露城。”
　　“没问题。”敛蓝毫不犹豫点头。“去取什么？”
　　女院长笑起来，柔声道：“不急。你先休息几天再去。到时候，你来我的办公室，我会告诉你那是什么。”
　　夏徊将视线转向清好，对他一点头，像是在做什么约定。
　　“再见了哦。”
　　“再见。”
　　女院长撩了撩发丝，流露出无限成熟风情，却突然洒脱一笑，转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清好将目光落到敛蓝身上，“我送你回去。”
　　少女没有出声拒绝，就这么低着头迈开步子。
　　直到她走出好几步，清好才缓缓伸出左手，手心静静躺着几张抚得极为平整的糖纸，他低头凝视，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