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薇歌大陆定居记》酒熏

43、梦兆

　　淅淅沥沥的雨在一个清晨悄然降临。
　　雨点击打在屋檐上，发出悦耳的滴答声。透明的丝丝雨线滑落，连接成一片，宛如水晶帘。敛蓝站在家门口，左手倒提着一把雨伞，望着越下越大的雨，她皱了皱眉。
　　这连续不断的雨已经下半个月了。看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这段时间以来，几乎每天都在下雨。天色阴沉，小雨连绵，偶尔降下大雨。于是，空气一片湿润，渗着阴寒。
　　“嗒嗒……嗒嗒……”听着雨声密集起来，敛蓝叹了一口气，将雨伞撑开。指望雨变小估计是不可能的了，果然还是只有打着伞跑去。
　　走出一步，噼啪的雨声立即打在伞上，水珠顺着伞边滑落，几滴溅到了身上。
　　听着瞬间变得更加密集的雨声，敛蓝撑着伞站在原地，一阵心烦。
　　这连绵不停的雨让她烦，还有一个事让她更烦。
　　自从去了旧托克区后的每一天夜晚，她都在做梦。反复地做一个梦。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人。梦里阳光、草地、溪水、欢笑，可每每到了梦的最后，都是一片黑暗。在沉沉的黑暗中，无来由的悲伤就这样不可抑止地蔓延全身。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睡眠很好，安睡到天亮自动醒来。但最近总是反反复复地做梦。每天睡前，敛蓝都会虔诚地祈祷，可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又会在伤痛中无奈醒来。
　　今天早上她起床，照例在镜子前梳头发，竟然发现自己眼里出现了红血丝。镜子中的自己，两眼无神，脸色苍白，毫无精神可言。
　　最后，她还是强行振作起来。这周可是轮到她值守甜品店，绝不能萎靡不振地跑过去。
　　握紧伞柄，她快步穿行在雨中。
　　一路上，撑着伞的学员们随处可见。他们步履匆匆，直奔自己的上课地点而去。说话声、脚步声、其他所有的声音，都被盛大的雨声所淹没。
　　大雨滂沱。
　　敛蓝一直低着头走路。当来到一个分岔口时，她习惯性抬头找方向，却一眼瞥见了前方大树下，伫立着一个孤单单的身影。
　　雨很大，那名少女就站在树下，身形瘦弱，怀中抱着一盆植物，呆呆地望着大雨。显得如此单薄。
　　敛蓝看了一会儿，确定她是没有带伞。于是稍一犹豫后，敛蓝走了过去。
　　而那名少女看到有人走过来，顿时眼前一亮。当她看清对方是谁时，明显地怔了一下。那挂在腰间的剑清晰地说明了来人的身份，那是一名持剑者。
　　惊讶中，敛蓝走到了她的面前。
　　少女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敛蓝冲她晃了晃手中的雨伞，意思很明显。
　　于是少女小声地问：“我要去低年级教学区，可以吗？”
　　敛蓝点头。
　　少女松了一口气，“那，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敛蓝语气平静。
　　少女钻到敛蓝伞下，怀中依旧紧紧抱着植物。看样子，她十分宝贵那盆植物，生怕它遭到风吹雨打。不然，她早就跑进雨中了。打湿衣服对于神信者来说可不算难事。
　　两人走了几步，少女一直有意识地将盆栽移到两人中间，以求最大限度躲开雨滴。
　　沉默着走在雨中，忽然，少女轻声道：“我认识你的。”
　　什么？
　　怔了一会儿，敛蓝才侧过头看她。这段时间她的睡眠不好，导致白天脑子也有些昏沉。反应自然慢了半拍。
　　“我认识你的。”少女小声说，声音有种怯怯的感觉：“我是，是历史研究学社的。我知道，你认识社长和副社长，还有，你和社长是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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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她还帮了一个单方面熟人。
　　“那个，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然这盆花被淋湿，社长会骂我的。”
　　社长……是暮央暗水吧？
　　敛蓝轻声安慰：“应该不会的。”
　　那个金发少年总是漫不经心地扬起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少女吐了吐舌头，“社长偶尔发火还是很吓人的。而且……这盆花是他拜托我暂时照顾的，要是花坏了，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因为，我喜欢社长啊。”
　　敛蓝愕然地望着她。
　　她刚才没听错吧？那是表白吗？
　　看着她惊讶的表情，脸上泛起红晕的少女小声道：“这是我的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可是，这样的话本来就不应该轻易说出口的。
　　敛蓝掩饰住自己惊讶，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嗯，是这样的，我们的确是第一次说话，可是敛蓝小姐你很善良，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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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蓝点了点头，“如果你要求的话，我当然不会。”她只是很惊讶，对于一个从未说过话的人，这个看起来羞涩的女生居然能大胆地说出自己的心中话。
　　脚步不停，不多时，低年级教学区便到了。
　　敛蓝把少女送到楼下，少女抱着花不停地鞠躬道谢，隆重地让敛蓝都不好意思了，就好像她帮了好大的忙一样。
　　望着她小碎步跑远的背影，敛蓝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抖抖伞，她重新走入雨中，往最初的目的地走去。
　　◇◇◇
　　“吱~”门被缓缓推开，发出轻微的响声。敛蓝将伞放在门外的屋檐下，走进店内。
　　简单收拾了一番，敛蓝从储藏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桌布，抱着好大一堆来到临近的餐桌前。她早就想更换桌布了，今天正好还没客人，赶快换了。
　　新的桌布是蓝白格的，清新干净。垂落下的部分，桌布边缘是一排整齐的小蔷薇花。
　　她把它们一一展开、铺好后，敛蓝有些疲倦地随便寻了一把椅子，倦倦地靠在上面。
　　糟糕的睡眠导致了许多负面后果。现在的她，练剑状态不好，做事也很容易累。
　　她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它呢？
　　关于那个梦，她还是隐约知道一些东西的。
　　例如……地点就是在温格尔，自己家的附近。至于人，一个是淡金色长发、黑眸的少女，一个是墨绿色眼眸的少年，虽然不太看得清容貌，可足够知道那都是谁了。
　　敛蓝无力地撑着脑袋，这关她什么事呢？都是发生在她来之前的事，和她一铜币的关系都没有！
　　当事人啥反应都没有，就她一个局外人头疼得要死。
　　重重地一声叹息后，敛蓝随手将剑放在桌上，脑袋枕着双臂，趴在桌上合上了眼眸。平时她可从来不会困得在甜品店休息，现在的话……只能说情况的确有些失控。
　　光芒逐渐亮起，又是一片温暖和煦的春之风。
　　她把手浸到冰凉的溪水中，眼眸弯弯。少年坐在她旁边，在阳光下散发出懒洋洋的温暖气息。
　　风在吹拂，仿佛在奏起一曲欢乐闲适的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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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蓝姐？蓝蓝姐？”
　　敛蓝自睡梦中醒来，缓缓睁眼，双眼无神地望着叫醒她的男孩。
　　恩莱张开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担心地问：“你还好吗？蓝蓝姐。怎么在店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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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蓝支起头，深深地呼吸了几下。然后她直起身，扫了一眼店内。
　　外面大雨倾盆，店内空无一人。
　　幸好客人们没来，不然看到她在睡觉影响可不好。
　　揉揉眉心，敛蓝拿起剑，走到柜台后面，如往常般站在那儿。这时她才想起一个问题。“恩莱，你怎么来这里？”
　　“今天上午没课啊。”恩莱眨着眼睛解释，并从身后抽出一本书，“我是打算来这里练习神术的，蓝蓝姐帮我看着咒文对不对好吗？”
　　真是一个刻苦的好孩子。
　　敛蓝接过厚厚的书，摊在柜台上。恩莱则在她的对面努力踮起脚，翻到其中一页。虽然是倒着看，可恩莱动作很熟练，显然已经很熟悉这本书了。
　　“就是这个，火球术。”恩莱翻到他想要的一页，高兴地把它尽量往敛蓝那边推。
　　敛蓝看了看。
　　“可以开始了吗？”恩莱期待地看着她。
　　“……呃，开始吧。”
　　立刻，一连串的咒文自恩莱口中念出，语速极快。只听“嘭”地一声，一个熊熊燃烧着的火球出现在恩莱前面，正好浮在两人中间。
　　敛蓝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嘭！”又是一个火球漂浮在半空中。其热度之大，直面火球的她只觉一阵炽热。
　　“停停停！”她马上出声制止了恩莱。
　　后者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她。
　　“你这个……练习，必须要把火球发出来吗？”
　　“是啊，有火球出来才算神术成功的。”恩莱一本正经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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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它们什么时候会消失？”
　　“呃，没有附着物的话，它得燃一会儿。毕竟火球飞行速度慢，攻击能量低，持续时间长就是它最大的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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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蓝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
　　这样的天气，也不能叫他出去练习。可是……她真怕他把甜品店给烧了。
　　敛蓝捂住脑袋，只觉头愈发疼痛。
　　“蓝蓝姐？蓝蓝姐！”
　　“……啊？”
　　“呃，你的脸色很不对耶。”
　　“……嗯。”
　　“这段时间你看起来都很不对劲……”
　　连迟钝的恩莱都发现了吗？敛蓝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凉的手心紧贴自己发烫的脸颊。很热。大概，是因为凑火球太近了吧……
　　恩莱皱着小脸，想了想，从餐桌边搬来一把椅子，随后踩在椅子上。
　　这下终于能够到蓝蓝姐的脸庞了！
　　他伸出小手，贴在敛蓝的额头上。
　　“啊！好烫！”
　　听着恩莱的大呼小叫，敛蓝感受着大脑传来的丝丝疼痛，无奈地笑了一下。到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生病了。
　　能让身为持剑者的自己生病，这连续的梦啊……
　　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