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假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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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陵挑眉。他向来不喜欢绕弯子。
“那几个直接出手的白痴我不想管，但其余的人你却不应该碰。”
敛蓝心里一惊。被发现了？
北陵的眼神顿时阴冷起来。“真的是你。”
……
敛蓝瞬间清醒许多。颈上抵着的剑让她下意识作出了最真实的反应，却没想到对方只是诈她。
但一旦他提起，敛蓝便不由得记起当时的情景，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任由自己的同伴欺负弱小，在旁边当做戏看。真是一种美德。”
“他们可没有出手。”北陵压低了声音，他柔和的声音显得无比阴冷。
“好吧，他们袖手旁观是应该的。希望这样的行为符合他们所信仰神的教义。”
北陵脸色一变。
在这片大陆上，神信者的所作所为都必须符合他所奉行的教义。不同的神，要求也不一样。混乱邪恶的神，提倡无序、从鲜血中得到力量。而正义纯洁的神则要求他的信徒恪守规则，善良、明辨是非。若一个人做了违反教义的事，毫无疑问，他将得到来自神的惩罚。
“大概，他们都是信仰邪恶神的吧。”敛蓝语气轻淡。
北陵立刻冰冷地回应：“不关你的事。持剑者！”
奥薇歌大陆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神永远与持剑者不在同一条路上。北陵这么一说，便是直接将敛蓝拉到了神信者的对立面。
“那放开我，我们各走各的。”她平静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畏惧。
北陵眯起眼，凝视她许久。
然后无离从她身上远离了。
敛蓝没有动，只是看着他。“就这样放过我？”怎么看他也不是心胸宽广的人。
“现在不合适。”他手执无离，头也不回地走了。“别担心，以后会有更好的机会。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吧！”
……
敛蓝揉了揉自己的脖颈。当时，无离是紧贴着她脖子的，现在上面却并没有一丝伤痕。由此可见这个人对力量的掌控真是强得离谱。
惹到一个了不得的人了？
她缓缓闭上眼，然后睁开。现在，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
目光延伸至远方，就在那一片枫树与高草丛掩映之中，植物艺术及设计学社工作楼屋顶上的利剑三角楣正在闪闪发光。
◇◇◇
西宫缓悦右手执羽毛笔，神色专注地在纸上书写。
他的高背椅子旁，敛蓝正坐在木质小板凳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书桌上的纸啊、书啊等各种资料。
她在这里其实帮不到什么忙。反正，缓悦一个人能处理的事太多了，只是极快和很快的区别而已。
“在想什么？”
就在她仔细研究桌腿上的花纹时，头顶上传来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
敛蓝仰起头，缓悦依然一刻不停地划动着羽毛笔。
“呃，没什么。就是找不到事做。”
“那随便看点什么东西。我不想你无聊。”
看着他沉静的面容，幽深的黑眸，敛蓝垂下眼帘，把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纸拽到面前。她定睛一看，上面以交错式将三个学院参赛选手们的名字标注在上面。同时，纸上还详细列出了每一场比赛的胜负结果与最后的统计积分。
这是什么？敛蓝捏着薄薄的一张纸，脸上写满了愕然。怎么交流会才开始两天，比了两场，这里都把最终结果全写出来了。
“这个？”她忍不住举起纸片，朝缓悦晃了晃。
黑发少年淡淡扫了一眼，“结果预测图。”
“预测？可是，这里怎么连每一场的交手双方都写出来了？后面的比赛那不是还没抽签吗？每一场都是提前一天抽签。”
“每一场的抽签结果都是我安排的。”
敛蓝把纸平摊在桌上，眨眨眼。
缓悦淡然一笑，“这些安排是根据每个人的实力制定的，在形式上有利于旧约。看到最后的统计了吗？”
她的视线滑到最后，那里清楚地写出了三个学院的最终总积分。
“如果团体战旧约学院发挥好，便可以拿到第一。若不是，便列第二。至少结束了垫底的命运。”
听完这一番话后，敛蓝想了想，认真地提议：“得把它藏起来。万一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缓悦停下笔，哑然失笑。
“那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她郑重地点头，把纸片叠好放进腰间小包。“那，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回甜品店了，看看恩莱……”她下意识住了口。
缓悦下笔流畅，神色柔和：“看看他伤好了没有？”
……
“是。”她对他倒是毫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仔细。末了，敛蓝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件事之前你就知道了？”
“嗯，不过过程没你讲的清楚。”缓悦神色不变，“收尾工作做得干净漂亮。如果不是在旧约发生，我也发现不了。”
“呃，那不是我做的。”
“知道。”缓悦笑了笑，“我还不了解你？”
敛蓝低头不说话。
“去吧，不用陪我了。”
“哦……”她从板凳上离开，“我有空再来。”
缓悦只是点头。
◇◇◇
“回来了？”她才刚推开门，便听见一个懒懒的声音。
敛蓝反手把门完全推开，让外面的阳光倾泻进屋子里。“干嘛关上门？外面还挂着这个？”她举起一个“暂停营业”的木牌。
“这个呀，”润痕若无其事地回答：“不想让其他人进来。”
“可这里是甜品店，要招待客人的。”敛蓝走近润痕，后者正靠在柜台上，偏头看她。
“但我不会做那些东西啊！难道每个人都只点布赛尔松饼？”
“……这倒也是。”敛蓝想了想，点头算是原谅了她。
润痕一弯嘴角，很高兴看到她已经默许了自己的存在，不在意自己一直呆在甜品店的事实。
“恩莱呢？”
“他走了，说是给你买礼物去。”润痕顿了顿，微笑着问：“为什么要送你礼物？”
“不告诉你。”敛蓝把剑放在柜台上，随口问道：“要喝点什么吗？”显然，她不打算继续礼物的话题。
润痕也没再问，笑着回答：“除了和柠檬有关的，其他都行。”
于是她钻进厨房，不多时便端出了两杯葡萄汁。
可是才喝了两口，门外便有客人走进来了。
敛蓝放下玻璃杯，迎上去，熟练地指引客人坐下，询问餐点。就这样，客人们一个个进入，她也进入了平常的工作状态。
而润痕，就站在柜台边，偶尔饮一口葡萄汁，更多的时候，是静静凝视着淡金色长发少女。
到了傍晚，当所有的客人都离开后，敛蓝收拾好盘子、杯子，有些疲倦地坐在椅子上。她的对面，是很早就悠闲坐在那里的润痕。
“咦？还没喝完？”她惊讶地注意到桌上尚余小半杯的葡萄汁。
“嗯，没空喝。”
没空？敛蓝无言。你根本就什么都没做好不好？
“敛蓝，我有点饿了。”
“……等下给你做，让我休息会儿。”她向后仰，把全身力量靠在椅背上。静坐半晌后，她起身。
对面的少年温柔地说：“如果你很累，我去做给你吃。”
敛蓝却只是摇头，返回厨房捣鼓起来。
芥兰牛肉、橙汁优酪蟹肉、什锦沙拉、红豆卷、奶油虾仁汤。她默不作声地把一道道餐点摆在桌上。
用餐的时候，敛蓝很安静。而润痕作为大贵族家的继承人，用餐时的礼仪更是无可挑剔。
在沉寂的氛围中，他们完成了晚餐。
歇了会儿，敛蓝把瓷碟放进银质托盘，一边对润痕道：“下次轮到你洗碗。”
洗碗？
润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很抱歉，在他过去的二十几年中，他从未洗过什么东西，而在将来的很多年里，他也丝毫没有要洗什么的觉悟。
“是啊。我又没叫你付钱。”敛蓝白他一眼，洗碗去了。
唔……润痕苦笑。好吧，到时候就只有拜托仆人了。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透过窗户，仰望窗外的天空，夜空中闪烁着无数的星辰。那是神祇的王座。
他所信仰的神，晨曦之主卢爱弥，正是西边十分耀眼的一颗。那无尽绽放的光芒，正是强大神力的标志。
润痕看得出神。
所以直到敛蓝推了推他，他才像惊醒一般回头。“洗好了？”
“嗯。还有，我要关门了。”
“呃……”他顿了好几秒，才回答：“你是说，我应该走了？”
敛蓝点点头。
“走吧，我送你回家。”少年直起身。
却见敛蓝自顾自走到门口，撂下一句话：“才不要，你会迷路的！”
少年顿住，不由轻笑出声。
◇◇◇
一声鸟啼清脆地在半空中响起。
应和它的，是晨宫使劲的敲门声。
待她听到里面的有了动静时，便满意地退后几步，顺手从铁门边的草丛中摘下一朵野花，夹在手指中间，眨着眼睛站在门口等待。
很快，淡金色长发少女神色平静地走了出来，给她开门。“今天怎么来家里找我？”
“起早了，闲着无聊。”晨宫从铁门中穿过，与敛蓝一起走在碎石小路上。
“我说，做些什么来吃吧，我饿了耶。”
“嗯，等我看看冷冻柜里有什么。”
“好呀！”晨宫弯眉一笑。
当敛蓝把冷冻柜翻找一番后，发现现有食材只能做一份简陋的早餐。对此，向来对食物要求很高的贵族公主表示强烈的抗议，并建议到甜品店去。反正那里的食材多得是。
做什么都无所谓的敛蓝顺从她的意见，比往常要提早一些出发。
时间尚早，空气中夜晚的宁静尚未褪尽，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当她们到了甜品店时，里面自然也空无一人。
“哎呀，我还以为他会很早来，在这里等你呢。” 晨宫表情遗憾。
可惜她的话直接被某人无视了。敛蓝只是听取了一下胃口刁钻少女的意见，然后便钻进厨房忙活起来。
早餐必须精致。
她一丝不苟地遵照上述指令，认真地做好食物。片刻后，敛蓝端着银质托盘走出厨房。一出去，便一眼看见了一个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人。
润痕正微笑着，与晨宫在谈论些什么。
听见声音，两人向这边投来目光。随后晨宫马上举起手开心地摇了摇，“这里！我等了好久的早点！”
随着餐点一道道端上桌，晨宫两眼发亮，“都是我喜欢的！”
敛蓝嘴角翘了翘，淡淡道：“你家里的厨师比我做得出色多了。”
晨宫刚舀了一口甜汤放进口中，顿时咬着小银匙，歪头道：“可是我喜欢敛蓝啊，吃喜欢的人做的菜，感觉很温暖。”
后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几秒后，才垂下眼帘：“你不要吓我，我的取向很正常。”
“什么呀！”晨宫大笑，继续舀她的甜汤。
而敛蓝也移开目光，恰好落到拥有墨绿眸子的少年身上。他今天没有穿零颂学院制服，而是标准的贵族式衬衣，袖口简洁勾勒，精致的银质纽扣在微微反光。
润痕十指交叉，两手支撑在桌上。“我的早餐呢？”
还真是混熟了啊。敛蓝一言不发地转身，去厨房把她的那份端给了他。
“唔，那你吃什么？”少年没动餐具，看着两手空空的她。
敛蓝摇摇头，同时对两个人说：“你们慢慢吃，我要出去买点东西。”
“不需要我陪？”晨宫咬着食物含糊地说。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她已经走到了门边。
“对了，那天我在首饰铺子看中了一条项链，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如何？”忽然，晨宫提高了声音。
敛蓝硬生生收回脚步，一脸无奈。这里的人都有提前告知礼物内容的习惯吗？
“我就是问问你喜不喜欢啦！好了，你去吧。”晨宫手持银匙，对她挥舞几下。
敛蓝低下头走了。
晨宫回过头，继续努力对付餐盘上的食物。然而，此时她脸上的笑容却全部收敛起来。她低着头切下一块牛肉，同时语气轻淡：“你到底想怎样？”
“什么？”刚拿起刀叉的润痕一愣。
“我说，你对敛蓝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润痕顿时笑了起来，没有接话。
晨宫抽空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冷漠地开口：“我知道你们小时候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自己成长时期最好的同伴变了。”
她盯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不要——在我面前笑得像一个老谋深算的贵族！”
“这是基本功。”润痕不动声色地说：“表象而已。你不也一向以高傲不屑示人吗？”
“但我可以告诉你，从我们认识那天起，我的内心没有变过。可你呢？”晨宫冷冷一笑，又低头继续认真切牛肉。
润痕沉默不语。
半晌，他才淡淡笑道：“我还以为……你担心我伤害你的新朋友。”
“你是说敛蓝？”晨宫神色不变，“是，她是好接近。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很多事她都无所谓。但你一旦靠近她离内心最近的地方，就会狠狠地撞上一面坚固的墙。是不是明耀帝国那些白痴贵族千金们让你以为，只要是女的都会爱上你？得了吧！就凭你？她可不需要我担心。”
“我只是……反感看到你变了而已。”
……
润痕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习惯性带着礼节性的笑意。
他在心底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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