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魇》乔玄

40、沦为傀儡

　　有人扶着我在桌边坐下，而后我便昏昏沉沉的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等过了不知道多久，似乎睡了一觉。终于醒了过来。
　　我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坐起来。然后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恬嫣？”我看了周围一眼，楚梓七不在。于是拉住恬嫣的手道，“恬嫣，快你救你哥哥！”
　　恬嫣却没有动，反而抽出了手，含笑看着我：“你倒是很关心他。”
　　“你不是也很关心么？”我奇怪道，“那是你哥哥啊。”
　　“以前是，但是现在不是了。”恬嫣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忽然笑的格外妖娆，“你知道魇有什么本性么？”
　　我摇摇头。
　　“江湖中传闻，魇由怨气所凝聚。所以，魇的本性之一，便是生性残忍。”恬嫣笑了笑，“所谓的感情，对魇来说只是牵绊。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可南公子不是这样！”我立马否定道，“南公子为人和善，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性残忍。”
　　“你说的没有错。”恬嫣点点头，“魇还有另一种幻化方式，就是由人类逝去的灵魂。南凌均就是一个意外，被魇王收留，没想到他的力量如此强大。就好像天生就是为了做魇而来的。”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不耐烦地问道。
　　“我要说的很简单。就是，我会取代蝶妖，魇王的位置，因为我才是真正的魇。”恬嫣轻笑，“而且，我要他为以前对我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他对你做了什么？”我哼道，“我只看到他格外的宠爱你这个妹妹。”
　　“他只是在保护自己的玩具而已。在他的眼中，我只是一个傀儡娃娃，等他觉得厌烦了，随时可以抽掉牵着娃娃的线，然后同时收走我的性命。”恬嫣露出嘲讽的笑，“可惜啊，现在的他，却和我调换了位置。他不该放了我，我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自小就知道。”
　　我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握着拳，死死地盯着恬嫣看。
　　这个世界真是可笑，你认为最正直的人可以一夕间变坏，你认为最温柔的女子，忽然间变得蛇蝎心肠。而在那传说中最可怕的人，却有着一个善良的心。
　　“我想问。之前你们给喝的那药究竟是什么？”我出声问道。
　　“醉红颜。”恬嫣笑了笑，“我从魇界找到的药草，然后然药老儿帮我炼出来。”
　　“你？是你从药老儿那的来的？”我的脑中忽然闪过楚梓七送药老儿出去的情景。既然是楚梓七弄的，那和恬嫣又是什么关系呢？
　　“是。药老儿虽然一介凡人，但是制药的本事倒是高强的很。”恬嫣微倾着身子看我，“就比如这醉红颜。在药效发作之时会有让人酒醉的感觉，但是当药效完全发挥作用之后，那种醉意就会过去。但是，同时的，你的灵魂也不属于自己了。”
　　我一怔：“什么叫不属于自己？”
　　“就是说，你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清楚的看到，感觉到，但是你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哪怕是表情。”恬嫣的笑容忽然变得格外冰冷，“就好像我以前一样。”
　　“你对穆泽下了毒？”我上前一步，抽出匕首抵住恬嫣的咽喉，“解药。”
　　恬嫣垂着眼睑瞥了眼匕首，而后嘲讽地看着我：“你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么？也好。就让你看看这个药有什么功效。”恬嫣轻声道，“我命令你对我百分之百的顺从和恭敬。”
　　心中的怒火还在燃烧，但是身体不受控制的丢了匕首，后退倒一旁，低着头站着。
　　顿时间慌了，真的如她所说。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好了。今天没有你的事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早些过来，替我梳妆。”恬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轻笑，“算是给你优待，你可以照着你的性子来，但是有些话不该说的就绝对不要说。”
　　我听见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说：“是。”然后就走了出去。

　　夜色很浓，已经是深夜。
　　我独自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月色如水一般。
　　树影摇晃，虫鸣声声。
　　我走出一半的路，忽然发现自己又可以随意地动了。原地跳了两下，再跳两下。前后走了几步，然后就想起恬嫣的话。说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性子来。情绪又低落下来，看来这毒药还真是古怪。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心中一紧，回头看见南凌均。他好好的站在我的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他没有事么？这是我的第一个反应。然后就意识到一点——我上当了！
　　该死的恬嫣！该死的楚梓七！一定是他们两个联合起来害我！
　　看来他们并没有控制住南凌均，而我竟然很白痴的看到一颗珠子就信了。还有那密室中的人。我拼命地回想那个画面，这才意识到，竟没有仔细的去看那人的脸！
　　只是因为红发红衣，我就下意识地认为那就是南凌均！
　　恬嫣也是魇妖，那个时候，想必是楚梓七让恬嫣扮成南凌均的模样吧？
　　我怎么会这么笨呢！我恼火地想。
　　但是身体忽然又不受控制起来。抬脚向南凌均走去，很想抱住他大哭一场，然后把所受的委屈都告诉他。可是，我的嘴角竟然嘴角自己上扬，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的轻声道：“凌均。”
　　南凌均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脸上露出几分欣喜的表情道：“你叫我什么？”
　　“凌均。”我轻笑，手竟然伸出去。轻轻地抱住了南凌均。我心中扑通扑通的跳，这绝不是我心中想的！虽然以前也有想过，但是从来都不敢如此。
　　感觉到有双手环住我，南凌均的声音里带着开心的笑意：“菱菱。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似乎很不错。”
　　我闭上眼靠在南凌均的怀里，轻声道：“是啊。能看见你我就很开心的。”
　　我几乎想要捂住自己的嘴，但是手却不受控制。这这这！这都是我平日里存在心底不敢说的话，怎么此刻就好像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的全说出来了？
　　“我也是。”南凌均放开我，然后低头看着我，“你今晚感觉很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我看着南凌均道。很想对他使眼色，告诉他我被控制了。但是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正温柔的回看着南凌均。而我就如同一个旁观者，站在自己的身体里看着自己的身体如同傀儡木偶一般，被别人的线拉着，做着一个个动作。
　　“我说不出。”南凌均伸手抚上我的脸，“似乎温柔了些。”南凌均忽然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我，“是不是看到恬嫣要成亲了，所以有些感触？”
　　我心中翻了个白眼，很想回句没有。但是脑袋却低了下来，脸上有些发热。
　　这是怎么回事？我恐惧地看着地面……
　　“走吧。”南凌均笑着揽过我，“我送你回去，很晚了，早些歇着。”
　　我恩了一声，然后跟着南凌均一起离开。南凌均边走边道：“等梓七和恬嫣的婚礼忙完了，我们出去玩玩吧。我知道你性子是困不住的。”
　　“太好了！”我笑道。
　　“恩。”南凌均把我送到门前，对我道，“去睡吧。明天有的忙了。”
　　我点点头。才要推门进去。忽然腰间被人一拉，代入一个怀抱。才要抬头看南凌均想要做什么，唇就被覆住。
　　南凌均低头吻着我，他的唇温暖而柔软。这个吻很轻，也很短暂。很快他便放开了我，然后看着我笑了笑道：“丫头，眼睛睁这么大做什么？”
　　我盯着他，完全丧失语言能力。
　　南凌均伸手揉揉我的脑袋笑道：“我先回去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我有些僵硬地点点头。看南凌均离开。
　　南凌均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我转身打算进屋。忽然看到房顶闪过一抹黑色，手中滑出匕首，飞身上了房顶。
　　一只黑猫正瞪着黄澄澄的眼睛看我，等我站稳了，它就瞄的一声窜没影了。
　　我松了口气，在房顶坐下。
　　明天，明天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毒是南凌均首先使用的，可为什么南凌均却连看都看不出呢。
　　而且刚才在遇到南凌均之前我并没有被控制，只是在遇到南凌均的时候才被控制。现在，我是按照自己的意识跳上屋顶。
　　在房顶躺下，看满天星空。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解铃还需系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