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魇》乔玄

24、上岛计划

　　赵奎的死让楚梓七断了一条线索。再没有人知道湖心岛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南凌均依旧坚持他的想法，必须要有一批先锋前往湖心岛查看。而楚梓七则必须在第一批人活着回来的之后才可入岛。

　　楚梓七则一直反对。恬嫣想了很久才看着楚梓七道：“还是让我哥哥去吧。七哥。”

　　“恬嫣，不要胡闹！”楚梓七冷声道。

　　恬嫣抿抿唇道：“我不是胡闹。七哥你是从小以武功取胜江湖，从小在大户人家长大。而我哥哥小时候涉险山林，所以对湖心岛这种地方更容易掌握些。”

　　楚梓七听了估计也不知道如何反驳，于是就不说话，却死也不肯同意南凌均进岛。

　　我当时乐滋滋的捧茶看，一面希望被选入岛的第一批人可以平安回来。一面邪恶的希望他们不要回来，那么我就永远不用进岛了。

　　正想着，就忽然觉得不对劲儿。抬头一看，南凌均正深情款款的望着我。我眨巴眨巴眼睛，脸上有热度上来。

　　结果我还没有顾影自怜完，南凌均一句话把我打入阿鼻地狱。他说：“沈菱。第一批就你同我去吧。”

　　“咳——”一口茶呛出，我拍着胸口咳嗽。急道，“南公子……咳咳，你你开玩笑的对不？”

　　南凌均下一句话更是把我又往下打了一层，直接从阿鼻地狱变成灰飞烟灭。他看着我轻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更何况猪养肥了就是为了宰了。”

　　我忍不住翻白眼。这俩的学识有问题，都不会用比喻。先是□□后是猪，我成什么了我？

　　我还没有来得及再找借口，就听见楚梓七斩钉截铁的声音：“不行！”

　　我点头如捣蒜，附和道：“对！对！不行！咱们要听七爷的！”

　　南凌均伸手拍了拍楚梓七的肩，笑道：“你放心。我们会平安回来的。”

　　“我不放心……”我幽幽地说。可是我似乎忽然间变成了透明，竟然没有一个人理会我。

　　楚梓七蹙眉道：“凌均，我们是兄弟么？”

　　“是。”南凌均回答的非常干脆。

　　“你不忍心看我冒险，我会忍心看你冒险么？”楚梓七转身坐下，冷声道，“所以，我不会同意。”

　　“梓七，你别忘了。恬嫣不是说了么，在与你认识之前，我住在山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山里什么地方危险什么地方不危险。”南凌均笑道。

　　“那是湖心岛，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山。”楚梓七哼了一声道。

　　“是啊是啊！传说没有人能活着出来的！”我忙附和，希望能打消南凌均拉我送死的念头。

　　“赵奎出来了。”南凌均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况且我们并不是要去找蝶妖，只是去查看地形。我会避开一切危险的东西。”

　　楚梓七坚定地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谁都能一起，就你不行。”南凌均很快反驳道，“你是七镖局的总镖头。七镖局谁都可以消失，只有你是必须存在的。”

　　“可是——”楚梓七蹙眉，想要争辩。

　　“七哥。听我哥哥一回吧。”恬嫣也劝道。这丫头，还真舍得。要是我换做是她一定死活不让两个亲人去涉险。

　　听不下去了，举起双手道：“二位慢慢吵，小女子先告辞了。等你们商量好了时间和谁去谁不去，再来找我。记住，这件事不可以让穆泽知道。”

　　回了房间，过了很久恬嫣才回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睡，而是愁眉苦脸的坐在桌边研究一盘残局。

　　“结果怎么样了？”我问道。

　　“不知道。他们两个还在争执。”恬嫣撑着下巴继续盯着桌上的残局看。

　　我凑过去看了几眼，没看懂。于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怎么忽然对残局有了兴趣？”

　　恬嫣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苦着脸道：“都是你弟弟。”

　　“啊？”我心道，肯定是穆泽不会下棋，导致恬嫣没有人玩，只有自己破解残局来打发时间。刚准备为自己上午撒的谎道歉，就听到恬嫣叹气道：“我怎么可能输给别人呢！而且下了一天的棋我竟然一局未胜！”

　　我差点儿被呛到，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下了一天的棋？那肯定不是和穆泽了。穆泽说阿若的爹是个秀才，难道阿若他们来了？

　　“菱菱啊。”恬嫣托着下巴看我，一脸哀怨的模样。

　　“怎么了？”我忙问。

　　“穆泽学了多久的棋？怎么棋艺那么厉害呢？”

　　“咳咳——咳——”这回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努力地平息咳嗽，怀疑地问：“你……你确定穆泽会下棋？”

　　“是啊！”恬嫣点头笑道，“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他不仅样样都会，而且样样都很厉害。”

　　“小子！”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忽然冒出来，憋了一天的怒火这个时候呈燎原之势。我跳起来冲出房门，直奔穆泽的房间！

　　穆泽的房门第二次被踹开，同样的场景再现。穆泽穿着裤衩从床上跳起来，然后看见是我立马瞪了我一眼。

　　我识趣的关门，等到里面出声叫我才又推门进去。

　　穆泽一脸无奈的看着我，小声道：“姐，你下回能不能别再用踹的了？每回都吓掉我半条命。”

　　“好好好。下回改踢的。”我拉穆泽坐下，然后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现在，姐问你问题，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若有半句假话！我定打到你屁股开花！”

　　穆泽眼神清澈地看着我笑：“姐。我骗谁也不会骗你的啊。”

　　“好。我问你。你会不会下棋？”我等着穆泽问道。

　　“会。”穆泽毫不犹豫的点头。

　　“会不会弹琴？”我又问。

　　“会。”穆泽依旧点头。

　　“呃？你是怎么会的？”我惊愕道，“上回看到你的时候你不是还是做乞丐么？”

　　穆泽笑笑，看着我道：“是啊。只不过在小时候曾经被人收养过，后来那户人家自己生了儿子，就开始虐待我，我就跑了。”

　　“可怜的穆泽。”我开始懊恼自己的莽撞，竟然不小心去揭了穆泽的伤疤。

　　穆泽笑着摇头：“可是我觉得乞儿的生活很自在。虽然没有锦衣美食，但是却很踏实。幸好我回去做乞儿，不然姐你就找不到我了。”

　　我伸手揉了揉穆泽的头发，随口问道：“当初你是去哪个没良心的有钱人家？”

　　“就是这儿的赵员外家。”穆泽笑道。

　　我听了立马脑袋嗡一下。又是赵员外……

　　“赵员外以前是江湖中人，他见我资质不错，收我做义子。后来他夫人生了儿子，觉得我碍事，他夫人就把我赶了出来。不过也幸好赶了出来，那家人真是诡异的很啊。”穆泽依旧说着，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我却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脑袋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穆泽送离开这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个想法，但是心底总是觉得不踏实。赵奎同湖心岛有关系，现在赵奎死了，那楚梓七下面要找的必然是和赵奎有关的人。以七镖局的势力，要查到穆泽的存在，是早晚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楚梓七会不会为难穆泽。我只知道，我必须让穆泽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穆泽依旧在笑，笑着看我。

　　我想回他一个笑容，僵硬地扯了几下嘴角，最终放弃。伸手拍拍穆泽的肩道：“穆泽，帮姐个忙。”

　　穆泽笑道：“好啊。”

　　我点点头嘱咐道：“刚才忽然想起一个朋友大婚，本来我打算去的，可是现在脱不开身。你帮我送份贺礼过去吧，正好要经过临安县，路上说不定也能遇到郭子和阿若。”

　　穆泽挑眉看我：“你不是想要骗我离开吧？”

　　我笑着冲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胡说什么呢？我倒是想要自己去参加婚礼喝杯喜酒。现在不是情况不允许么，不然我就让你等郭子和阿若一起了不是么？东西要在下月初十之前送到淮城，亲手交到齐大少爷的手中。你进了城打听下就知道了，我倒是没有去过。平时要赶的话也就是二十天的事情，你加快点儿速度，争取早点儿送去。”

　　穆泽没吱声，盯着我看了许久。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心底告诉自己，必须镇定！

　　过了会儿，穆泽放弃了。摊摊手道：“好吧，明天就去。”

　　“别明天了。马上就去。成婚的大事儿可耽误不得。要是没在那之前送到，不吉利的。”我挥挥手，“我回房间拿贺礼给你，你收拾收拾准备赶路。会骑马么？”

　　穆泽点点头道：“会，可是不是太急了点儿？”

　　“急点儿好。急点儿总比晚了强。”我边说边走了出去。

　　下楼塞给店小二一锭银子，让他给我找一匹好马，在后门候着。

　　然后摸回房间。按照平日的习惯，这个时候恬嫣应该去给楚梓七和南凌均送宵夜过去了吧？

　　回到房间，里面果然没有一个人。

　　从床下拎出昨日偷来的东西，翻了翻，幸好梳妆盒里垫着红色的绸子。匆匆的拿着桌上的纸笔写了一封书信，折好了放在盒子里。而后把梳妆盒和另个小盒子绑在一起，然后用红绸子包上。

　　拎着东西跑到穆泽的房间，然后把东西塞给他道：“这是贺礼。别乱动，都包好了的。记得到时候见到齐大少爷的时候，告诉他里面有一封我给他的信。让他当着你的面儿看。然后告诉我结果。”

　　穆泽忽然挑眉：“哦。姐，那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你想要一封书信……”穆泽笑的颇为奸诈，“想知道人家对你还有没有情对不对？”

　　“嘘——别乱说。”我竖起手指抵在唇上。这个动作无疑是承认。穆泽笑了，一副百分百把握的模样道：“放心！一定办到！帮姐姐把姐夫抢过来！”

　　我敷衍地点点头道：“你去吧，马已经备好了，就在后门。记得，千万要让他当着你的面才能看，你不准给我偷看！”

　　“姐姐害羞了！”穆泽顽皮的笑，扬扬手上的包裹道，“放心吧！我才懒得偷看呢。”

　　我从荷包里抽了一百两银票递给穆泽，“你这次被南凌均掳来肯定没有带银子，这些钱你带在身上用。”

　　穆泽伸手接过，笑着给了我一个拥抱。他的速度很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放开了我。而后挥挥手道：“姐你保重，我很快就回来！”

　　我点点头，挥手。也没有送他下去。

　　等穆泽的身影除了门拐了弯不见了，我才颓然的坐了下来。伸手缓缓地抱着自己的胳膊，闭上眼睛，似乎还残有穆泽的温度。

　　睁开眼睛，吐了口气。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算了，不想了，送走了穆泽，那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楚梓七尽可能晚的想起穆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