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魇》乔玄

16、护你周全

　　血雾的事情，楚梓七一直都没有对恬嫣提到。虽然或许恬嫣会有办法，想出什么有用的主意来。但是楚梓七却死活不肯提。

　　楚梓七似乎认定了对方只是和他一样觊觎蝶妖的人。但是对于向七镖局宣战这个有损他个人尊严的事情，楚梓七却看得很看重。也难怪，只为证明自己实力而去找蝶妖的人，又怎么会不介怀被挑衅呢？

　　出事的那天早上，楚梓七便飞鸽传书给了南凌均，让南凌均暂时放下镖局事情迅速赶来。而我们则继续赶路，待赶到缅阳县再歇下来等南凌均来会合。

　　一路上楚梓七一言不发，只不停地转着手中的折扇。

　　恬嫣迷上了做衣服，正在给她为楚梓七做的长袍上绣金色的花纹。不时地会向我打听现在楚梓七的计划进行到了哪一步。我都只支支唔唔的搪塞过去。没法子，嘴巴早被钱给封了。咱可是有职业道德的，拿人钱财，保证替人消灾。

　　终于，我再也懒得去看医书了，于是回复了以前的习惯——睡觉。

　　到缅阳县的时候是九天后的一个下午，夕阳西下，把马车的影子拉的很长。

　　住的地方叫做怀阳客栈。一个老客栈，从我的印象中知道缅阳县的时候就知道了怀阳客栈。

　　怀阳客栈的掌柜是个胖子，一看就是做生意地模样。眼睛小而精明，手指拨弄算盘珠子的时候比琵琶女弹琵琶还要灵活。

　　客栈的房间只剩下几间，我依旧是和恬嫣住在一间房里。

　　似乎终于闲了下来，因为要等南凌均来汇合。

　　又一个夜晚，天气有些闷热，似乎要下雨了。恬嫣吃了冰镇酸梅汤就上床休息。剩下我一个，精神的跟夜猫似的。

　　推了房门出去走走。

　　客栈的后院是个池塘，这会儿正是夏季。蛙声一片，荷叶田田。

　　夜色还算不错，纱一般的柔和。

　　我沿着小路走过去，想要吹吹风。却看见一个白衣的影子站在池边，手中还转折一柄折扇。

　　只瞄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楚梓七。

　　楚梓七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想得入神，眼睛看着前面的池塘。

　　我走过去，没有放轻脚步。踩过青草地，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直到走到楚梓七身边的时候，他竟然都没有回头。

　　不是吧？竟然装作不知道我来了。

　　我挑了挑眉，既然这么能沉得住气，那么就让我试试好了。

　　我伸手，快速地扣住楚梓七的咽喉。楚梓七还是没有动，我却能感觉到他全身都僵硬了。

　　“阁下是谁？”楚梓七的声音冷若冰封。

　　我有些惊讶，楚梓七方才竟然真的没有半分防备？我还以为他是懒得理我。

　　我迟疑了片刻，放了手。手才移开楚梓七的咽喉，一把匕首就已经贴上我的喉咙。

　　寒意沿着锋利的刀刃袭来，我忙出声道：“是我!”

　　“胡闹些什么？”楚梓七收回匕首，瞥了我一眼，有些恼怒。

　　“能怪我么？”我哼了几声道，“方才也不知道是谁，我的手都掐住他脖子了，竟然都没有反应。”

　　楚梓七蹙眉，而后将匕首收到袖中。展开折扇轻摇。

　　行走江湖，有些事情早就学会了。比如，不说不该说的话，不问不该问的问题。

　　所以我没有问楚梓七为什么会在外面失神。就算好奇，也不会问。

　　“沈菱。如果是你动手的话，三次机会，你下面会动谁？”楚梓七负手站着，轻声问道。

　　我自然是明白他问什么的，笑了笑道：“第一次自然是动不相关的人，而第二次则会挑对那人比较重要的，第三次的话，或者是本人，也或者是至亲的人。”

　　楚梓七吐了口气，笑了：“你觉得这次会是谁输谁赢？”

　　“我当然希望你赢。”我笑道。

　　明亮的月光照下，能看到楚梓七轮廓分明的脸。他瞥了我一眼，嘴角又上扬了几分：“沈菱，我觉得你今晚特别顺眼。”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看我顺眼了？还是说，你打算告诉我你爱上我了？”

　　楚梓七笑起来，忍不住摇头。而后转过身道：“夜深了，回去吧。休息几日，等凌均来了，还要商议蝶妖的事情。”

　　我站在原地，看楚梓七离开。他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过头道：“我知道你怕我败了，会牵连你一起死。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在我死之前，都会尽力护你周全。”

　　我怔了怔。眨了眨眼。

　　楚梓七的身影在夜幕中渐渐远去，最终消失。

　　我伸手按住胸口。方才他的那句话，竟然让我心跳莫名地加速。

　　天下第一的楚梓七竟然对我说，在他死之前，会尽力护我周全。

　　这，算是一个承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