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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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琐碎碎、琐琐碎碎，大学生活之中因空虚无聊而生出的无秩序感并未来得及感染604这个宿舍。军训期间相同的作息带来的默契起了很大的作用——至少暂时来说，一切显得和谐友爱，矛盾无从暴露，每个人都乐得做个好人。
学生会的面试，军训成绩的测评，班干部的评选，入党申请……除了被萧乔他们拖着去面试了宣传部的干事之外，秦扬对一切抱着消极的态度，总之如非避无可避，就一定不去参与。萧乔却忙得很，就连军训期间有时都会请假离开一阵，偶尔过来探看的助理班主任对他很好，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几年前的自己一样透着股满意的自恋劲儿。
不过就算这样，萧乔也没忽视同寝的几个兄弟，从一大早就起床洗漱，一个个地敲着他们的床柱耐心等他们爬起来，到一起打饭占座回寝室，各种有点小利的活动都想着通知他们，总之是完美地负起了一个寝室长的责任，甚至更多。
秦扬渐渐有些依赖他，觉得萧乔像个哥哥。
不用设闹钟就可以放心地沉睡下去，出门之前有人等着自己，早餐一起吃，有话题一起聊，秦扬觉得这其中一大半要归于萧乔的存在，他像个家长。
对教官不满意可以几个人一起骂骂咧咧地说点脏话，八九点天黑了吼着军歌一路跑回宿舍楼，虽然一般这些时候萧乔都只负责微笑着劝他们吧……不过这样一说，萧乔也许更像姐姐？
军训结束之后的第一天上课，秦扬趴在桌子上想到这些差点笑出声来。
“笑什么？”坐旁边的李锦用手肘撞了撞他。
“你觉不觉得萧乔跟咱姐姐似的，管这管那，还特听老师话。”
“噗，你小心他听见了念你！”李锦没当回事，心想好孩子不都这样么，怕这怕那性子跟面团似的，天天只知道好好学习帮老师干活——不过萧乔挺够义气倒是没错。
专业课程基础学科，满本书的理论和定义，秦扬随着讲师的话随便用水笔在书上划了几道，视线和心思也就转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被很多人抱怨枯燥的大学生活于他是种极致的幸福——不单是一般家庭的男孩脱离了父母管束的那种幸福，它代表了更多更多。
像是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生活那样，几乎是天翻地覆的体验。而对这一切毫无经验的秦扬努力使自己与这样的环境不至于格格不入，目前来说倒是很顺利的……但是，再好的演技面对“真实”的时候，也难免显得蹩脚一点不是么？
秦扬记得自己看过一本书中一段话，大致是说，没有底蕴的人硬充高手一定会跌得很难看——好吧原话他早已想不起，不过与他的情况倒是挺类似的。他有点累，去食堂他不知道帮其他人拿餐具，同学拍他的肩膀他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李锦说起某些笑话时他甚至连那种有特殊意味的笑容都装不出。
算了，总会习惯，而且已经渐渐习惯，他放心地想着，随便拿起不知谁扔在课桌上的广告纸，折了个心形。
“怎么折的？”一边同样无聊的李锦看见了，凑过来学。
一节课就这样乱七八糟地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慢慢过着，学生会那边来了通知，说萧乔李锦和秦扬都成功入选，还要他们把消息通知给同寝室的原其峰。
啊，还有原其峰这个讨厌的人。
自然，自此以后，不仅寝室，连学生会活动都会见到他。他虽然不太招406这另几人的喜欢，在会里人缘却还不错，混得和萧乔差不多，秦扬他们见到他，当然免不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地招呼招呼。
02班的干部大概觉得他们同一寝室肯定沟通得容易些，很多事都喜欢让原其峰和他们来交涉，于是新生欢迎会这个重要活动，当然也是他们掺和在一起做。平日里你的点子我的点子，你去做的我去做的，摩擦不断。
等一切终于忙完，已经是开学半个月后了。欢迎会当天还要上台接受表扬，李锦早就去了社团活动，说到时候和他们汇合，于是萧乔和秦扬一同出门先去做准备。
“终于忙完了，幸好我只需要跑跑腿，不然累死。”秦扬抱怨，不过能够完成任务心情还是不错。
“辛苦了啊。”萧乔一笑。
“你才辛苦啊，这也查那也查，还到处去联系人出节目，对了，二班最后说要出什么？”
“就是那个歌舞串烧。”
“啊，那王桐可要好好谢谢你了，这可是咱班的备选节目。”
“是其峰的创意。”
“……不是你提出来的吗？那天我在寝室听到了啊。”秦扬立即觉得有什么不对。
“二班的节目当然是二班的人出的，”萧乔看了他一眼，冷静地说，“你是不是听岔了？”
“原其峰那小子偷了你的节目设计给他自己班吧？！这个混蛋！”秦扬气得不行，转过脑筋一想，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开始发起烫来。
“……”萧乔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像是没想到他这样激动。
“你不用说了，我去帮你找他，看我给你出这口气的！”一直照顾着自己的人被这种人“阴了”，这个意识让秦扬无法忍下冲动来，只想立刻冲到音乐厅后面把那家伙揭发了再打一顿。
“别去！”萧乔连忙拦他，拦了两下拦不住语气也冷了下来，“你听错了，那就是原其峰自己想到的，他告诉二班班委没什么不对。”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算你去闹，老师来问我也只会这么说。”
冷漠，充满了敷衍性质和公式化感觉的语气。
被劈头盖脸而来的冰水狠狠浇在了脸上，秦扬想不通，也转不过弯来。他只是觉得难受，满心想要为人出气，却被直接堵了回来。
甚至连自己都被质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别想了，去集合吧。”看他呆住不动，萧乔声音也放柔了一些。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太阳仍然火热，照得人反胃，秦扬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难以掩饰自己糟糕的感受，干巴巴地说“给我请个假就说我中暑了。”
至少现在，不想看见原其峰，更不想看见萧乔。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萧乔站在原地顿了一顿，还是点了下头快步走了。秦扬看着他的背影，一片混乱。
——是我听错了吗？不可能。
——那萧乔为什么要睁着眼说瞎话？
秦扬越想越闷，一个电话给李锦打了过去。
“喂喂？秦扬你们怎么这么慢，还不过来？这边快集合了，再有半个小时观众就要入席了，咱这边就算不用排练，也要早准备才行，喂？”
手机不太好，声音带着扭曲和沙沙声，但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李锦的声音，真的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锦哥，我跟你说，你知道二班节目的事吗？”他没等对方回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明明是萧乔想的点子，却让原其峰抢了，萧乔不但不生气还对着我发脾气，”越说越急，好像有什么随着被温度蒸腾出的汗水一起冒了出来，秦扬神经质地战栗起来，激动得全身发抖，连声音也嘶哑起来，“哈！怎么想的呢，这是怎么想的呢？我好心好意，我是好心好意地为他生气，他居然跟我扯官腔，哈，太有意思了~”
他的大脑在轰鸣，声音盖过了自己声带发出的，于是再也听不清自己胡言乱语地说了什么，大篇大篇的抱怨和崩溃了似的语调，等他平静下来，看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感觉一切毁于一旦。
不过……李锦和萧乔那样的性格不一样，他和自己一样是个急脾气，他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感觉的吧……对着手机发了半天怔，他随便进了某栋教学楼的某个自习室。
暴露了，他想，在李锦面前彻底暴露了。
李锦听到他这样歇斯底里地说话，一定知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神经病，没有办法正常生活的疯子，从此就会像左邻右舍的人看母亲一样，不敢直视，侧开脸，低着头，撇开眼，说话时特意放轻语气以免刺激到谁那样……
背后的议论，复杂的眼神……
秦扬坐立不安：“不过也许李锦会比较偏向于我？毕竟萧乔的做法不对，我只不过是情绪激烈一点，也不知道他真正听到了多少，也许早就断线了……”
他想了一阵，觉得背后发痒，用手一按，发觉都是冷汗，终于再也坐不住，出了教学楼混在别班同学的队伍里偷偷进了音乐厅。
校领导讲话，院领导讲话，然后是新届学生会介绍……学习部的生活部的宣传部的……
…………
…………
秦扬看着台上，原其峰和萧乔站在一处，李锦站在萧乔旁边。主持人说着什么，谈到活动组织过程中辛苦的事和有意思的事，几人相视而笑甚至相互打趣，看得出关系十分和谐。
观众席上的灯光早就已经熄了，周围一片阴暗，秦扬坐在座位上，身边是不认识的人。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发短信，手机屏幕发出的光一闪一闪有些刺眼，五颜六色。
台上万千灯光打着，像午夜过后电视上的雪花，一片惨白明亮。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