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忆往昔 昨日成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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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最该死的人没死，我为什么没死。”说着，愈加激动起来，左手扶着胸口，狠狠的抓着衣襟，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里，只怕就快要滴出血来；左手紧握成拳，胳膊上青筋毕现，隐隐颤抖着，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在忍耐。
“秦沁呀，秦沁，好你个秦沁。”仿佛对这名字的主人有何等的血海深仇，惟愿将其碎尸万段，庄季荛后脑“咚”的一声撞在床沿上。
“想我庄季荛自负武学、家世，何曾倾心过任何女子；不想，遇上了秦沁，对她情根深种，本欲与她此生厮守，哈哈哈。”庄季荛本是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却也落得个泪流满面，悲痛万分，不能自已。
“我不嫌她出身风尘，家世微寒；凤冠霞帔，只愿与她相许白头。谁知，谁知”话到此处，因情绪起伏甚巨，胸口急剧的喘息起来，身体也越发紧绷；左手猛的抓住木栏，稍一使力，那木栏竟被抓碎，木屑齐齐扎入手心，左手顿时血流如注。十指连心，如此这般，定当疼痛不已，只是庄季荛全然不顾，手掌反而更加使力，致使伤口拉大，再这么下去就是铁砂掌也恐被刺穿。
清染见此，只道他心中的伤痛早已深入骨髓，如今对这些外伤疼痛，怕是早已麻木。
“谁知，我十里红妆，娶竟是这样一个阴险恶毒的妖妇。他日，我枉顾父亲劝阻，执意要娶秦沁为妻，三媒六娉，唯恐委屈了她。父亲见我如此不争气，一怒之下，甚至开口要将逐我出家门。为了让父亲答应让沁，”。
庄季荛微微停顿了片刻，接着道；“答应让秦沁进门，成婚三日前，我一连挨了三击父亲的流云掌。当时，我害怕她担心，不曾相告，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之极；如此妖妇，只怕愿不得我死得早些，也不用等到洞房花烛才来下手。”
“合卺而醑，本是世间最为甘美的合卺之酒，没想到却是穿肠的毒药。”庄季荛回想起大婚当日，龙凤窗花，红烛锦被；新娘更是罗裙新装，云鬓浸墨，头戴繁珠；嫣然一笑，便是万般风情绕眉梢。
先如今庄毁人亡，只留下自己一人独活，往昔欢愉，今日看来更是讽刺。“成亲当日，我赠她血玉，以为信物；不料，待我饮下毒酒后，不消多时，便发现不对劲。那妖女，拿到血玉，早已借故离开。等我恍惚间出了婚房，却见得庄子里的人全都不支倒地，身上并无外伤；看样子，像是中了毒。”
“随后，我听到大殿处传来动静，待我挣扎着赶到大殿，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幅情景。”话至此处，早已泪雨成噎，庄季荛紧闭着双眼，眼眸微微颤抖着，眉头纠结在一起，只觉当日惨象历历在目，清晰更胜从前，如今回想起来，便是将心双手捧上，生生凌迟。
“等我赶到大殿，母亲，母亲倒在殿门前，被人用利剑从后背刺穿，鲜血流了满地，待我抱起母亲，哪里还探得到一丝脉搏、鼻息。”
“季荛。”喊话的，正是老庄主，庄子良。
庄季荛忆及当时寻声望去，老庄主花白的胡须，还有胸前的衣襟都被鲜血染红，应是受了极重的伤，已是强弩之末，单靠支着一柄佩剑勉力支撑。
而就在老庄主几尺远的地方，一女子身着赤焰红裙，眼角眉梢似还溅有血迹，只是双眼媚笑，泛着邪光，真如地狱罗刹；手上拿着的，正是庄季荛成名江湖的上玄剑。
那女子转过脸来，用剑指着庄季荛，巧笑倩兮，顷刻开口道；“我倒是差点把少庄主给忘了，还得多谢你自己送上门来。”
庄季荛看清女子面容，当即愣在那里，不可置信，他怎么能够相信，眼前这名女子竟是自己的今日拜堂成亲的妻子，秦沁。怀抱已经尸骨冰寒的母亲，还有身受重伤的父亲，他实在无法将这些仇怨与自己山盟海誓，约定今生的妻子联系在一起。
“季荛快走。”老庄主，用尽最后一丝真气，发出一击，只求为庄季荛赢得片刻喘息，能够伺机逃走。只是，老庄主本已身中剧毒，如今又是重伤在身，纵是全力一击，也不过垂死挣扎。秦沁全然不将这一击放在眼里，不过微微用剑一挡，侧身闪到一旁，刹那间，无数银针从袖中飞出，打在老庄主周身几处重要大穴上。
老庄主被银针击中，连连退后数步，将将稳住身形，左手扶在胸口，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双目睁圆，呆立片刻，转头看向庄季荛，不消多时，便倒在地上，咽气归西。只是双眼不曾合上，一直望向庄季荛的方向，不能瞑目，含恨而终。
庄季荛眼看着母亲、父亲就这样惨死在自己面前，本是大喜之日，如今却血流成河；新婚妻子手刃双亲，现在更是拿着剑指向自己。庄季荛多么希望，眼前这些不过是南柯一梦，只是这梦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为什么？”庄季荛怀抱着母亲的尸骨，看向秦沁，眼神中不知蕴含多少心伤哀愁；他只恨自己到现在还无法相信这一切，无法将秦沁看做仇人。
“哼。”秦沁，满目嘲讽，从怀中掏出一截血玉，“看样子，少庄主想死个明白，好，我秦沁今日就让你死得个明白。”
说时，秦沁缓步走近庄季荛身旁，手中的佩剑一刻也不曾放下，像是在随时提醒，她就是这地狱修罗，而庄季荛马上就会成为这利剑下的亡魂。
“说起来，还要多谢少庄主青睐。要不是少庄主执意要娶秦沁为妻，我又怎会如此容易的进了这防备森严的琉璃山庄，又能有机会在井水中下毒。”说时，秦沁已经移至门边，剑尖离庄季荛的咽喉不过寸余。
“只是，见血封喉毒效甚快，未免毒发过早，我将毒药的一味药引，魂牵，放在了红烛之中，等到入夜，全庄点燃蜡烛，魂牵自然随着红烛燃烧释放出来。庄内人体内早就积蓄了毒性，吸入了魂牵，不消一个时辰，便会毒发。”
秦沁说时，莹莹而动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庄季荛，音色清脆、悦耳，只不过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之前在悦君楼几经试探，知道少庄主体内蕴含血玉灵力，定是知道血玉所在何处；此番，原是听闻少庄主是难得一见的孝子，想借老庄主和庄主夫人一用，料想少庄主定会乖乖交出血玉。”
她将血玉举到额间，对着烛光，映衬着跳动的烛火，更见灵光四溢，煞气逼人；“没想到，少庄主竟将血玉相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剑尖已经抵在庄季荛的咽喉处，稍一使力，便有血丝渗出。
“你百般心计，都是为了这块血玉。”庄季荛缓缓站了起来，任由剑梢刺入肌肤，“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血玉，为什么还要杀这么多人。”说时，右手握住了剑仞，顿时血流如注，“为什么！”这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悔恨、悲愤的泪水早已奔流而下。
秦沁抽出宝剑，用剑气打伤庄季荛的左肩，致使他跪坐在地上，“为什么，你问为什么。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因为有人要你死，要你们全家死。这就是为什么。”秦沁言语间不符方才的冷傲、决绝，唇角一丝笑意，若是仔细看去仿若还能看到几分悲凉。只是，现在庄季荛心伤断肠，哪里又能注意到这些。
“念在少庄主对秦沁如此眷顾，秦沁无以为报，就让你死得痛快些吧。”说完，秦沁反手用剑柄一击，直中胸口大穴，庄季荛当即晕厥过去。
记得恍惚间听到，秦沁走到他跟前，低声说道；“庄季荛，他日，你若是变成厉鬼索命，要找，就来找我秦沁吧。”说完，“乒乓”一声，似是铁器落地的清脆声，尔后，便眼前一片漆黑，无知无觉，直到前几日，服了解药，方才醒转过来。
等到庄季荛断断续续说完这些沉痛往事，已是深夜。屋内只余微弱的烛火在摇曳，庄季荛像是耗尽全身气力，背靠在床栏上，泪水也已流干，眼神放空，直直的盯着床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内陷入长久的静默。清染坐在桌边，听完庄季荛所言，，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觉得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难以喘息。
半晌，清染起身想要离去，都已打开了房门，又回转过来，将手中，白日买的那柄佩剑轻放在桌上。“这柄剑，虽比不得庄少侠往昔的上玄剑，不过，还望请庄少侠不要嫌弃才是。”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清染推门出去后，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在庄季荛屋外，寻了处边凳坐下。
清染是想，听庄季荛方才所言，琉璃山庄的人便是命丧见血封喉。只是他竟是不知这背后与通天楼的牵扯，只道是那为名唤秦沁的女子犯下的杀戮。况且当日，秦沁有意致他于死地，为何之后又会有人喂他解药。
这秦沁必是通天楼的爪牙无疑，就算现在断定是通天楼所为，琉璃山庄一案，内含太多蹊跷、反复。许多地方，都多有矛盾，难以解释。莫非，这通天楼内，本就有两股势力，暗中牵制，才引现在这个模糊局面。
清染举头望天，天空蓝得深邃，阴霾，如同她此时的心境；物是人非，空留明月高悬，只怕庄季荛从此往后，看这月亮都不复往昔明亮，清澈。琉璃山庄如今已是个死局，一时半会，也难以解开，只能等这边情况稳定后，赶往秦家堡，方有可能探听到什么新的线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忆往昔 昨日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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