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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风烟过 徒留悲怆 ...

  •   “吱嘎。”黑漆的木门有些年头了,清染推开木门,只觉刺鼻潮气扑面而来;再看四周木窗,全都合得严严实实,青天白日的,倒把这好端端的屋子弄得死气阴沉。莫说是养病的人了,就是个健健康康的大活人,也受不住啊。

      清染等这屋子微微敞了敞后,才迈步,走了进去。将托盘轻置在桌面上,四下环顾了一番,只见这屋子里的家具摆设实在都有些年头了,拐角处的棕漆早已斑驳,便在屋子的左侧的香樟木床上见着了那男子。

      那男子背靠着床沿,瘫坐着,不曾发出一点声响,让人错觉他不过就是这屋子里的一件摆设。虽然逆光,看不真切他的面容表情,但他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一种颓靡气息,像是刚从坟墓爬了出来。

      清染放下托盘后,稍事片刻,便将里面的食物餐碟一一拿了出来,碗筷也给他归置妥当。

      “既然醒了,便活着吧。”清染说话时,转过身,毫不避忌的盯着那男子的脸庞,眼中霎时没了温度,“庄少侠,你说是不是呢?”

      “庄少侠。”听到这三个字,男子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如同电击,呼吸也变得急促。直到此刻,才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生气。

      半晌,那男子抬了起头,望向清染,他身处的地方光线极暗,只能依稀辨认出脸部的轮廓,这倒使得脸上的那些刚刚结痂的伤疤没有那么骇人了。依稀间,清染可以看见他擎满泪水的眼眶还有微微颤抖着的唇角。那男子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说些什么。清染转睛一想,心道是,现下还是让他独自待着的好,便没有多做停留,收起托盘,退出了屋子。

      铄儿虽嘴上不饶人,说了不再理会那男子的死活,可这心里打从清染进了那间屋子后,就好奇得不得了,恨不得去蹲了那墙角,也好探听个七七八八的。

      这会儿,见清染出来了,依旧是那般面无表情,就是想猜,也无迹可寻,好不着急。

      清染出了那屋子后,把托盘随手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自己也在一旁的石凳上座了下来。心里感叹,那屋子里的男子,八成就是琉璃山庄的少主,庄季荛。

      前几日,在新安客栈,铄儿为庄季荛治病之时,清染怀中的炙热血玉似有异动。血玉有灵性,除了聂家人之外,能与它有感应的,必是动用过其中灵力的人。血玉这十几年来一直收藏在琉璃山庄,这男子既然能够与血玉取得感应,定是琉璃山庄的人。

      纵观琉璃山庄百余口人,能够有资格动用血玉的,除了老庄主,余下的也只有少庄主,庄季荛了。且这几年,庄季荛武功突飞猛进,极有可能就是借助了血玉的灵力而成。

      只是,秦彦之在琉璃山庄查探时,明明探得,全庄上下,一百零七口人无一幸免,自然也包括老庄主和庄季荛。但,庄季荛却又出现在了十里坡,壶见溪,而且还被人毁其容貌,成了这幅摸样。再看易殇的态度,分明就是知道庄季荛的存在。这叫令人糊涂了,怎么通天楼灭了琉璃山庄,却单单留下个不人不鬼,还蕴含血玉灵力的庄季荛在这世上。

      清染就这么一直坐在石凳上冥想,铄儿在一旁好不无聊。心想,屋里那个不言不语也就算了,全当他还在昏迷不醒,怎么这个冷面姐姐也是这样。哎,铄儿感叹,自己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这年头,难道都流行面瘫吗?

      一晃眼,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清染方才回过神来;转而看向那间屋子,也不知那男子肯进食没。

      “吱嘎。”清染踟蹰了一番,方才推门而入,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斜斜的打在屋里的家具器物上,倒也平添了分暖意,少了些阴霾。

      那木桌上,餐碟碗盘依旧规规矩矩的放着,只是都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再看那男子,早已转身朝着墙壁,早早歇下。看到这幅情形,清染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收了托盘便出了屋子。

      铄儿傻愣在一旁,白白陪着干等了一天,这会子,是等得黄花菜也谢了。正睁着眼睛打盹,既无聊,且无奈。

      “呀。”铄儿好不容易神游回来,就看见自个儿跟前放置着空空的碗盘,四下哪里还有清染的身影。只道是,这冷面姐姐扮鬼扮上瘾了吧,不带这么三下、两下玩灵异的。

      不过那男子居然吃饭了,真是神奇,铄儿像是见着什么顶顶古怪的事情,不可置信的拿起碗盘,左瞧瞧、右看看,末了,还不忘往下倒倒,才敢确定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不是吧,居然吃饭了。”言语间还是怀疑得很,“该不会是那个冷面姐姐自个饿了,忍不住吃了吧。”

      接下来的几日,那男子不但每顿饭必吃得干干净净,而且从第三日起,还自个儿出了房门,捡了截树枝,比划起来。

      铄儿每日除了烧水、做饭,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着,他这专职厨娘也当得贼憋屈了。这会儿,刚收拾完碗碟,懒洋洋的躺在一旁的边凳上晒太阳。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双腿时不时的上下踢打着,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要是被他老头子知道了,指不定早就抄起扫帚把他伺候得满院疯窜。

      铄儿侧过身,右手倚着头,斜躺着看着这男子。心里奇怪,自打这男子开始进食、练功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练得个没日没夜的,他不累,自个儿看着都累。铄儿自觉作为一个准大夫,实在是没法苟同他这种玩命自残似的练功方法。不过,也不知道他练的究竟是什么功夫,只见拿着根树枝,上蹿下跳的,再“唰唰唰”的,比划两下,别说,还真挺神气的。

      铄儿瞧得心痒,偷偷的找截了树枝,在一旁跟着瞎糊弄。

      “呀~”铄儿抄起树枝正朝院子里的楠树砍去。正当这时,清染突如其来,从天而降;那动作身形,当真轻盈得很,将将挡在了铄儿与那楠树之间。

      铄儿本是一股脑往前砍去,突然见着清染天外飞仙一般出现在自个儿面前,惊得他一连往后跳了三步,差点没跌倒。末了,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会武功了不起啊,赶明儿,等铄儿我学会了,我也不走门,专翻墙。见墙翻墙,见树爬树;就算有路,也偏不走路。”

      铄儿此刻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也不嫌脏,“嗯,就这么办。”左手托腮,状作深思,“诶,不对啊,我咋觉得刚刚那话听起来那么别扭呢?”

      再看清染这边,今个儿一大早就没了人影,如今现身,手上多了柄造型精巧的佩剑,倒是看上去心情颇好;撇眼看了一下铄儿,对他这副骂骂咧咧的样子,早已见怪不怪,丝毫没有打扰到难得的好兴致。

      那男子,也奇怪得很,对清染,完全熟视无睹,仍旧练得个走火入魔的。

      清染在一旁端看了片刻,只觉男子此时心浮气躁,与其说是在练功,不如说是在发狂。
      “呯”的一声,清染拔出佩剑,将剑鞘往铄儿身上一扔,起身一跃,飞到男子跟前,与他过起招来。

      男子见此,借由那股癫狂劲儿,招式愈发的狠绝,几乎是招招致命,直击要害。

      清染心知,那男子此举恐怕意在试探,想来奉陪一二,也是无妨;本是处处退让,无心与他纠缠,无奈,这人虽是大病初愈,可功夫底子委实精湛,而且现下这般打法,若是拖延下去,必对他的伤无益,清染只得拆了他的剑招,易守为攻,只求速战速决。

      铄儿看这两人比武过招,虽是不懂武功,也感觉到杀气立现;只见这院子里,飞沙走石,端端的青天白日也被弄得尘土飞扬,如荒野大漠一般。

      “噹,”男子绕是奋力抵挡,无奈树枝怎么能拼得过宝剑,刚一相撞,便火光迸现,被清染手中的佩剑削为两截;自己也被剑气所震,节节后退,败下阵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那男子扶住胸口,刚一开口,鲜血便如泉涌,喷溅出来,连胸前的衣襟也给染红,顷刻间,他便同那脱线的木偶般,直挺挺的晕倒在了地上。

      清染诧异,只道自己明明只使了五成功力,纵是男子如何伤重,也断不至于此;况且,他还有血玉灵力护体,哪里会如此不堪一击。

      铄儿看见不对劲,抽身一跳,跑了过来,先是探了探鼻息、脉搏,又是翻看了男子的双眼,再细细观察了一下吐出来的鲜血,不急反笑,转过身对着清染说道;“没事了,没事了。这血色浑浊,他身体里余毒这会怕是清得差不多了。”

      “咳咳,”过了好几个时辰,天色都已暗了下来,那男子才悠悠转醒。此时他正躺在木床上,虚着眼睛打量四周,像是许久回不过神来,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半晌,男子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凄厉,似有悲怆;翻身勉力坐了起来,头斜靠着床栏,望着坐在圆桌边上的清染。

      “你是谁?”同样的言语,比起白日来,现下,不知虚弱了多少,更像叹慨。“罢了,你是谁都不重要了。”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向清染,盯着床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错,我就是庄季荛。”清染等了多时,只当这男子今日恐不愿再开口,正想起身离开,便听得他幽幽开口。

      “庄季荛啊,庄季荛。”口中不停的念着这个名字,每念一遍,就越发的锥心刺骨,痛彻心扉,笑声也更加的凄厉悲惨,倒叫人分不清,他这究竟是哭,还是在笑了。

      “为什么最该死的人没死,我为什么没死。”说着,愈加激动起来,左手扶着胸口,狠狠的抓着衣襟,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里,只怕就快要滴出血来;左手紧握成拳,胳膊上青筋毕现,隐隐颤抖着,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在忍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风烟过 徒留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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