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秦家堡 雾里看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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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万象山下，遇着那位身中见血封喉，又服食了解药的女子后，秦彦之片刻不敢怠慢，快马加鞭，日夜赶路；不出三日，就赶回了地处岭南的秦家堡。
“吁??????”。秦彦之将马停在一处大宅门前。这宅子除却满布藤蔓的大门，周身都藏匿在参天古木中。整座宅子被一座水上森林环绕，林中，怪石嶙峋，石上盘根错节，枝间古藤缠绕，难分难解。偶有几缕阳光穿透枝桠，洒落在水面，留下点点斑驳金光，几只彩蝶不时飞舞林荫，轻盈灵动，仿若林中精灵。
秦彦之稳住马儿后，看了看身前的女子，是想，近日来连路奔波，她除了偶尔会有些微弱动静外，喂水进食，全无反应。看来，这女子就算服食了解药，身体底子实在太弱，这样拖下去，恐性命难保。
秦彦之旋即跳下马来，牵住缰绳，在门前略微停顿了一下，遂移步上前，走到门边，拉起已经有些年久失修的门环，重重的拍了两下。
“吱嘎”。过了有一会儿，左侧的大门缓缓打开；开门的是一位精瘦的老人，背佝偻着，头发、胡须都已斑白。
老人杵着眼眶深陷的双眼微微打量了一下秦彦之，激动道，“二少爷，二少爷回来了。”说着就伸手拉住秦彦之的衣袖，满脸止不住的欢喜，“阿峰，阿峰。”招手唤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少年本是懒懒散散，双手不停的揉搓着眼睛，像是还没睡醒。等他磨磨蹭蹭的走到门前，正经睁开眼睛，看清门前站着的是秦彦之，立马精神抖擞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秦彦之跟前，“二少爷，你回来了。”喜笑颜开的，一看，就知道定是十分亲近秦彦之。
老人拉住急急想要上前去的阿峰，“傻孩子，二少爷刚回来，还不快去禀报老爷，大少爷。”
秦彦之双手扶住老人，笑了笑，道；“陈伯，不碍事。”回过身，看向还搭在马背上的女子，眉头不自觉的一皱，“陈伯，你先把这女子带到东苑厢房安置下来，我随后就到。”
这东苑乃是秦家堡炼丹制药的地方，寻常，除了两位公子，甚少有人会去。陈伯看看马背上的女子，样子很是古怪，像是中了毒，虽是狐疑，但他家二公子素来做事谨慎，自有分寸，现下也只好依从秦彦之的吩咐，将这女子带到东苑去。
秦彦之回到秦家堡后，未做分秒休息，便直奔东苑炼丹禁地，星辰楼。说起来，这星辰楼背靠琴乌山，原本是叫作琴乌楼的，只是，二十多年前，因为瑶君圣女钟爱星辰花，在琴乌山边沿地带遍植星辰花；这琴乌楼便从此易名为了星辰楼。时至今日，想瑶君圣女已经仙逝多年，秦家家主，秦明应，也就是秦彦之的父亲，仍旧保留着这满山片野的星辰花。
秦彦之冲进楼内，考虑了片刻，在放置益气活血的丹药阁上拿了三个药瓶，就急急赶往厢房。
陈伯叫来几个小弟子，将那女子抬进厢房，安置妥当，少时，便看见秦彦之疾步赶来。他进屋后，将三个药瓶放在桌上，吩咐陈伯取来银针，要为那名女子施针。
秦彦之坐在床边，将银针微微过火，在那女子面部，当人中沟的上三分之一与中三分之一交点处，选取水沟穴，施以银针，行九阳数；继刺十宣，十宣在手十指尖端，距指甲游离缘不足毫厘之处，左右共十个穴位。
银针点刺出血后，那女子上肢微动，秦彦之忙吩咐陈伯取来糖水，用芦苇管喂那女子服下。
折腾了半宿，女子的脉搏终是强劲、有力了许多。“陈伯，待会你从红、绿二瓶中各取一丸，化在水中，喂她服下。”秦彦之，抬起衣袖，轻拭额角，“如果这女子醒了，或是有了好转，立刻派人来告知我。”交代完毕，稍事整理了一番衣袖，便出了东苑。
闭疏斋，坐落于秦家堡的西南侧的鸳鸯湖上。鸳鸯湖碧水湛蓝，水上古树浓郁繁茂，湖中有山，山中有泉，枝横交错，河道相连，宛若一座水上迷宫；而闭疏斋，就恰恰位于这飞瀑、竹林的包围之中，清澈幽深的泉水飞流而下，彷如空中飘动着的珍珠银链，层层叠水，银浪滔滔，真乃人间仙境。
秦彦之负手站在湖边小亭上，远远望着湖中被薄雾环绕着的闭疏斋，双眼迷蒙，许是雾气漫进了眼眸之中。
“二少爷”。说话的，正是先前的看门少年，阿峰，只见他急急从连向湖心的石桥上跑来，“二少爷，老爷说他现在正在闭关清修，你刚赶路回来，先回香丝园歇息便可”阿峰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细如蚊丝，他低垂着头，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窥探秦彦之，生怕他会不悦。
秦彦之像是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阿峰刚才走来的那座石桥。那石桥，名唤仙人桥，原是一块横跨湖中的天然巨石，桥侧的石缝中长出许多绿石草丛，桥身更是被紫萝花卉缠裹。恐怕天上的鹊桥，也没有如此这般的绚烂缤纷。只是十多年来，秦彦之的父亲一直在闭疏斋中清修，除了通传，禁止旁人前去打扰，想不到就连自己，也竟是一步也没踏上过这仙人桥。思及此，秦彦之未免神色黯然。
“二少爷。”阿峰守在一旁，犹豫半天，也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扰。
秦彦之轻叹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微笑，“阿峰，你且去回禀老爷，就说彦之知道了，改日再来。”说完，便转身往香丝园走去。
秦家堡内遍植林木，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要属东苑前侧的一颗三尖杉大树。此树树高，冠幅都达七丈有余，直径也有四、五尺；树皮粗厚成鳞，宛如巨虬，枝干婆娑，形同大伞。就在大树下，有一处清静园子紧挨着东苑。这园子规模虽不大，但胜在处处精巧玲珑，布置格局更是别具匠心。
秦彦之静立在杉树下，面朝那处园子，神色落寞。
少时，一位书童模样的少年，从园中走了出来，手里提着食盒，正欲朝伙房走去。
“二少爷。”见着书童出来，秦彦之退避不及，被他叫住，只得停住了脚。
“定语。”秦彦之转过身，对那叫做定语的书童微微一笑。“二少爷，刚刚听阿峰说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到留园来，大少爷一直念叨着你呢？”定语放下手中的食盒，拉住秦彦之就要往园子里走。
“堂兄，他还好吗？”秦彦之停在门前，似是有些踟蹰。“大少爷，哎。”提起大少爷，定语立刻忧愁满面，“二少爷，你快去说说大少爷吧。他近日，处理这些琐事，废寝忘食的，身子骨怕是受不住啊。还不让我们跟老爷讲，现在，估计也就二少爷的话，他能听进去了。”
“大少爷，大少爷你看谁来了。”定语拉着秦彦之进了园子，自己就急急忙忙的推开一处房门，跑了进去。
秦彦之随后踏进屋来。这屋子布置得极其简洁、素雅，看得出，屋子的主人定是个喜好清静的。进门右侧，在一张竹制的书桌后，背光坐着一位清瘦的男子。这男子穿得一身青色衣裳，身形单薄，那衣服像是空空荡荡的挂在身上，整个身体几乎是蜷缩在椅上；脸色也十分苍白，毫无血色可言。此刻，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个木雕，正雕得入神。
“彦之，”过了好一会儿，那男子才注意到有来客，缓缓直起身来，看见来人是秦彦之，欣喜得顾不上放下手中的木雕，连忙想要站起来，只是，无奈他的身体太过虚弱，纵是两臂扶着椅子边缘，也无法支撑，刚一站起来，便又重重的摔在了座椅上，吓得一旁的定语惊叫出声来。
“不碍事，不碍事。”那男子跌坐在椅子上后，很是费力的喘息了许久，苍白的脸上沁出好些汗珠，挥手制止定语上前，“都怪我太没用了，休息两日，竟都快不会走路。”说着又大口喘息起来，神色很是难受。
许久，才慢慢抬起头，“彦之，你走近些，让我看看，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受苦。”勉强抬起手臂，想要招呼秦彦之过来。休息片刻，那男子的气息逐渐平稳了一些，目光柔和的看着秦彦之，唇边淡淡一笑，便如春风化雨。
秦彦之向前挪了两步，看见那男子竟是坐在轮椅上，心中暗暗感叹，“郁之堂兄。”说罢，双手一拱，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秦郁之伸出的手还未收回，唇角的笑意，一时间，便僵在那里，“彦之小时候都是直接唤我郁之的，怎么长大了，反而生分起来。”言辞间，不复方才的欣喜，倒有几分无所适从。“定语，还快去给彦之沏茶。”
“等等，记得用沏茶的水要用今晨收集的露水，茶叶得是昨日才来的云雾。”定语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门，秦郁之又将他唤回，仔细做了这些吩咐；确定再三，才放心下来。
“堂兄不必如此客气，彦之一会，便回香丝园去。”只是秦彦之像是不能体会他的这些良苦用心，未及落座，便欲开口道别。
“这样啊，我本是想云雾汤色清亮，滋味醇厚，昨日拿着，便想你一定会喜欢的。”秦郁之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眼神飘向窗外，像是要掩藏眸中的那一抹神伤。
秦彦之没有答话，定语这一去，兄弟二人此时相对无言，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将秦郁之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觉此次一别数日，郁之不仅消瘦了不少，连精神、气力也大不如前，恐怕身体已是勉强维持。忽而，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个木雕。长约三寸，虽然还未雕完，但雕工细腻，足见刻者的用心。
秦郁之察觉到这目光，知是在打量这木雕，慌忙将其藏在衣袖中。动作慌乱，倒有几分孩童的天真模样。
“堂兄，彦之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今日就此别过。”说完，不等秦郁之应答，他便退出了房间，往香丝园走去。
“可是，彦之都还没尝一口昨日的新茶。”秦郁之话还没说完，便不见了秦彦之的身影。过了许久，他从衣袖中掏出那个木雕，又是一震猛烈的咳嗽，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得以拿起刻刀，继续雕刻。此刻，手中的雕像像是能感受主人的孤寂，木刻的面容竟也看出一丝悲凉来。
“二少爷，二少爷。”秦彦之正巧路过东苑，方欲进去察看，便看见陈伯匆匆从厢房跑出来，“二少爷，那名女子，她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秦家堡 雾里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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