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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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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们觉得没有办法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她现在就像一个陌生人,更别提丸井看着她的目光里总是含着一点点愤怒,而她时而闪动的目光里也带着一点疲惫。她甚至不会再提起那个三连霸的梦想了,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训练。
柳生说,这可能是因为她害怕给他们施加压力。
可是仁王还是觉得不对劲,绝对不是因为这三个月都没有接触少女的电波。虽然他总是提示切原少年他同学有点不对劲,但是,切原少年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仁王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出面解决这件事吧。
“呃,经理,训练结束之后,有空吗?”
不可思议地,仁王这样问着少女的时候居然有一点尴尬,好像是在普通的女孩子面前一样。要是换做以前,若月少女应该早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记忆里,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
“还好你不是说要翘掉练习。好啊,训练结束后,你陪我去走走吧。”
若月笑一笑,一点也寻找不到以前的冷漠的味道。
而仁王,明明得到了肯定地回答,但是,心里却觉得空荡荡的。以至于训练时都变得漫不经心了。真田眼见着仁王的漫不经心影响到了整个队伍,干脆和幸村报备一句,约定了大家一起去真田家等着仁王和少女谈话结束,就宣告训练结束了。
“那个……”
因为被一群同伴等着,仁王越发难以忍耐面前少女漫长的沉默,虽然是他邀请了少女,他才应该先说点什么。
“这两个多月里,我突然想,如果我高中不会在这里的话,那么,现在的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我一直这么想着,可是,还是忍不住想回来。”
若月抬起脸看着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手指还无意识地搅动着面前的红茶。在英国的两个月,居然就不再喜欢咖啡了,真是,奇怪呢。若月想到这里,无意识地浅笑起来。好像在英国的两个月,整个人都重生了一样。
仁王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说什么。
面前的若月,正从骨子里向外流出脆弱,那是以前的她从来没有过的。以前的她毫不客气地腹黑,又像迹部一样自恋,又弟控又自闭,到了不知所云的地步,可是,他却觉得,比起面前这个看起来温婉和善的女孩子,那个尖锐又看不起人的要好的多了。
“对了,我还没有和你说过,初二念完,我就会去英国了。”
若月转过脸看着仁王,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一切没什么转圜了。
“赤也会很伤心的啊。”
仁王假装轻松地耸耸肩。
“仁王学长,其实我以前,一直不太喜欢你的。你总是逃避,如果觉得难过了不舒服了就自嘲然后让一切都那么轻轻过去,还总是用切原做借口。偶尔也坦率一点说你会因为我伤心啊。”
若月微笑着,重新将面容转向阳光,轻轻闭上眼,少女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她早已放弃了那个古怪的发型,然而美丽的容颜却显出一种格外的不真实——一种让仁王想要伸手去触摸的虚幻感。
“我是会因为你伤心啊,大家都会的。”
仁王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
“你看,你又绕开了。”若月浅浅地笑起来,措辞好像自己和仁王已经是多年的好友了,“仁王学长,对我说实话吧,那样我就对你说出真相。”
真相?
难道柳调查到的不是真的?
“柳学长的确很厉害,很多次都差点调查到真相了,不过我人在英国,他也不会都知道吧?而且,好歹我的家族在英国也是有点实力的。大家都在等着你和他们汇报吧,所以你得先哄我开心,我才会告诉你。”
仁王突然觉得这样才是他认识的那个若月,好像能轻易地看明白人们在想什么,却完全不会体贴,只会直率地说自己要说的话。
“那……”
仁王有些面露难色。
“又没有要你特地为我做些什么,就是要你说句喜欢我而已。”
若月好像放弃了一样,轻轻叹了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是我?”
仁王困惑地看着若月,她明明是个严重的弟控,就算她欺负自己更多一些,也不是那个意思吧。
“因为你会让我想起我妈妈。”
这一句让仁王惊讶起来。
“我妈妈的头发是淡金色的,在阳光下看起来就好像没有颜色一样。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想起了她。然后……”
若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死了。”
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一阵沉重的缄默。
“我很抱歉。”
仁王觉得自己无法注视若月的眼睛。
“谢谢。其实你是第一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妈妈的死讯第一个告诉你。”
若月推开了面前的杯子,却还是努力地维持着微笑,那个弧度沉沉地压在仁王的心上,他突然觉得这间屋子闷得无法待下去。他掏出零钱放在桌上,强硬地拉起若月冲出了咖啡店,一路向着海边跑过去。
若月的腿还是没有完全好,跑起来有些吃力。
“好了,到了。”仁王环顾四周,这个季节海边人还没有很多,“在哥哥怀里哭吧,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的。”
“谁会啊。”
若月不客气地对准仁王的胸口给了一拳。只是耳尖有一点微红,像是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仁王突然有那么一点放心,强行牵起了若月的手。女孩子的体温有一点点低,可是却让人觉得安心,是一种真实存在着的冰冷。
“你变了很多。”
仁王终于说了整个网球部都一直想说的话。
“是啊。”
若月轻轻地笑。
仁王突然觉得自己说了废话,母亲死了,不管谁都会变吧。
“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也觉得轻松了。柳学长没有和你们说过吧,我母亲在离婚之后发生了什么,因为那个是霍克家的秘密。”
若月停顿了一下。
“她疯了。精神失常,总是不停地说着父亲,后来又酗酒,直到神经完全坏掉了。那时候因为年龄真的太小了,连打工的地方都找不到。那时父亲找了好几份临时工作,还有钱接济我们,后来爷爷又找到我们,不然,可能真的过不下去了。”
仁王握紧若月的手,但是好像无法把自己心里的温暖传递给她。
“等到爷爷找来,妈妈已经变得很危险了,所以爷爷把她带到英国去了。可惜,一直没有治好。”
若月回握仁王的手,认真地看着他。
“我不敢说我一点没有恨过她。如果真的没有,最初我也不会对你们那么抗拒了。因为一时意气就一直对你那么不好,真是对不起。”
仁王看不见若月的悲伤,可是听起来,若月的心里在哭泣。他手足无措,只能把若月的肩膀轻轻揽进怀里,想拍着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这种时候他宁愿若月流下眼泪,至少那样他还能去帮她擦一擦眼泪。
“可是我还是想把她带回来。我还记得,搬进新家时她对我说,我们在这里等着爸爸。可是后来爸爸回来了,她却已经没办法回到我们身边了。我很喜欢现在的妈妈,可如果不是她没办法离开英国,爸爸不会和另一个人结婚的。”
若月在仁王的胸口小声地说,却还是没有哭泣。
她已经不会再为这件事哭泣了,即使这件事所带来的悲伤会永远留在她的心里。她轻轻推开仁王,脸上是一个微笑。
“仁王学长,现在起我要准备去另外一个国度了。今天说过的一切,希望你和网球部的大家听过就算了,我没想让你们为我困扰,只是我太想对谁说这些了。弘树不行,我不能告诉他,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让他见自己的母亲,可是她变得太危险了,我怕弘树再想起他小时候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爸爸,因为他到现在都还认为,是他害妈妈变成这样的……”
若月转头面向大海,背影看起来有和年龄不符的坚强。
“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
仁王从背后握住若月的手,他知道她大概还是那种无所谓的表情,他已经不想看那种充满伪装的表情了。
“因为你可以把我的话忘记,因为你会连着把我一起忘记。虽然我知道,其实你有那么一点喜欢我。不用急着否定,因为我宁愿你忘记我。因为你会留在日本,而我在英国,一边为霍克家卖命,一边等着有一天有某个政治婚姻要求我做点奉献。”
若月回过头,是一个释怀的笑容,那个笑容在对仁王说,她会离开这里,然后他们的生命就再也没有交集。
他们之间的一切,都该到此为止。
无论他们将来会不会后悔,又愿不愿意。
“如果你将来来日本,我们还会不会,再见面什么的?”
仁王的目光追着离去的若月。
“学长。”
若月没有回头。她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她拨通了仁王的电话。隔着冰冷的电波,她连最后的目光都没有给他。
“我们可能都是只适合被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