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暗香浮动月黄昏 ...
-
他说：
“我是默景年。”
而不是，
“我叫默景年。”
未央蹙起眉头一下子恍惚起来。
这个人她确定之前只见过他一次，就在几天前。可他这样熟稔的口气，仿佛在此之前两人就已熟识，只不过是经年不见，各自退却了早先幼稚模样，再见面时因面貌、性情发生了变化，故使交流变得生疏了起来一样。
默景年眯着眼睛不着痕迹的细细打量了一下未央的表情，觉得有趣得很，就淡淡笑了一下，伸手拿过来她手里的书，随意而闲适地翻了两下，忽的倾身在未央耳旁说：“段未央。南燕女子学堂二年级。主修美术。我说的，对不对？嗯？”
本不是风花雪月的情话，可是那微微上挑的二声“嗯？”，却硬生生地带出来了旖旎的味道。
未央被这醉人的音调熏得微红了脸。
“怎么，还要更详细的么？”
默景年直起身将书放还到未央手上，他英挺伟岸的身材靠在书架上，似位翩翩佳公子。
未央放大了胆挺直了腰身抬头直视默景年：“我确定在此之前我们只见过一面，所以你为何知晓我这么多？”
默景年将双手交叉置于脑后，十分悠哉的样子，“你确定？你真的确定？”
“你怎知我不确定？我不确定又与你有何相干？”
默景年拿细长的凤眼斜睨着未央，知她是被他激得恼了，心里暗道：真是没有耐性的人。于是呵呵笑了两声，调笑着说：“你还真是不禁逗。”
未央轻咬下唇。复又翻开书，默默地看了起来。亏她从前还想默景年应该是个英雄的样子，威风凛凛，一派正气的作风呢。
“你最喜欢诗经里的哪一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哦？似乎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句。”
“天下没有哪个女子不希望从一而终的，而你们男子呢，愿意得一心人却大概是不愿意只与一个女子白首不相离的吧。”
“呵，你的想法未免太一概而论了，姑娘。”
“怎么？难道不是？”
默景年耸耸肩，手指抬起未央白皙尖细的下巴，睁大了清澈的凤眼直望进未央恰如剪水般的眸子，深情款款：“如果我说，我愿意呢？”瞧见未央拿书的手颤了下。默景年接着问道：“你可知我喜欢诗经里的哪一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默景年一下子笑了出来，“这都猜得出来？”
“但凡有些学识的男子都喜欢引用这句话来追求心仪的女孩子。”
默景年皱了皱眉，又倾身贴着未央的耳朵说，“这么说，追求你的有些学识的男子就有很多啰？那么，加我一个也没何不可吧？我的学识，可不是‘有些’这个笼统的量词就能形容的。”
未央退了半步，“我只是想表达部分男士用《关雎》来求爱很不适合，另外”，未央紧张得轻咬了下丰润的下唇接着说：“小葵，很喜欢你。”
默景年长腿一伸挡住未央的退路，单手搭在未央的肩膀上，用很深情的声音，低低的问：“小葵？她喜欢我？那么你呢？”
她喜欢我，那么你呢？
蒲葵寻默景年不着，便沮丧地来书房找未央。进来就看见未央呆呆的模样。
蒲葵拉了下未央的袖子，未央竟是一惊将手里的书扔掉了。
“拜托，未央，默家上下都很宝贝这些书的，要不是初年，外人是进不来的。”
外人？
未央死死地握着右手手心里的碎玉，怪不得他说拿着这个东西可以随意出入默府的任何地方，包括书房和……他的卧室。
“未央，走吧，景年哥哥也许在忙。若是你喜欢这里，我改日再托初年带你进来如何？”
未央偏头看了会儿蒲葵明显不若来时兴奋的小脸儿，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自认不是做什么人间富贵花的命，有些东西、有些人还是不要轻易碰触的好。
“只来这一次，再喜欢能有多喜欢？况且东西不是我的，我来的再勤都没有用。”
只见过一次，再喜欢能有多喜欢?况且人也不属于我，我见再多次也不会有结果。
一语双关。
默景年在里间听了却是一愣，然后释然的一笑。这个小姑娘，有趣的紧，却是愈发的喜欢了。
未央和蒲葵手拉手走出书房，不想却和默流年撞了个正着。饶是未央再明理不过的人都不禁迷信起来怀疑今天黄历上写着的是不是不宜出行，常年局在家里不见外男的人，一天之内居然连遭两位浪荡男子，其中一位还是她之前在心底里赞不绝口的。
“哟~这不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小美人儿吗？今儿可是你第二次往我怀里钻啦！怎么，有成为二爷我的人的想法？”
一番风流话听得未央恼红了脸。
默流年爱调戏女子，风流堆里是出了名的。看未央红脸的样子，更是馋的很。不禁说了浑话：“陪二爷下去跳一曲，今晚儿给二爷伺候好了，保你今后穿金戴银。”，说罢不怀好意地将手探向未央的领口的扣子。
未央虽不是倾城倾国的大美女，却也是让人一眼就喜欢的温顺的小家碧玉，自然有很多人喜欢、追求，及笄之后有许多清白人家上门提亲，可是从没有人这么的轻薄。她闭了下眼睛，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光一闪，手上带着狠劲儿地朝默流年脸上招呼了过去。那样响亮的“啪”的一声，把蒲葵震得心都颤了又颤。
“你以为，有权有势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下作的登徒子！”
说罢未央转身一步一步地朝楼梯口走去，腰背拔得倍儿直，走路时虽没有铿铿作响的声音，无畏的气势吓得蒲葵想喊她都喊不出声儿。
未央觉得很委屈，却不能哭出来，那样气势上就弱了三分。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从小到大在家也是被宠着，在外也是温婉知理被街坊邻里称赞的好姑娘，哪里受过这等浑人的欺负？越想越气，出默府的时候把硌得她手疼得慌的碎玉狠狠地丢了出去。
这个门，未央怕是再不会进了。
书房门，默流年用手抚了抚脸，不由嗤笑了一声。他二爷被女人掌嘴？回头看见站在书房门口似乎看热闹很久的默景年也不觉窘，只戏谑地说：“这小妞，辣得很。”
默景年却恍若未闻，只是走过默流年身边时偏头用很平常的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这小妞，你碰不得。”
“这小妞，你碰不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暗香浮动月黄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