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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A7 ...

  •   1.11

      还是这间小酒吧,吧台,壁纸,暗黄的挂灯,所有细节都在。流川唯依旧坐在酒吧的角落,面前的龙舌兰所剩无几,整个空间都被流川唯的潜意识自动塞满了投射人物,服务生,酒吧老板,还有这里的常客。

      仁王走到吧台点了一杯龙舌兰,随后返回角落那桌的流川身边。台面上依然摆放着几个资料袋,还有一个中餐馆的外卖包装。仁王把酒杯推到流川面前,自已也在对面的位置坐下来。男歌手的沙哑声线,立柱侧面的光影阴暗区。这个梦境造的足够完美,细节逼真没有漏洞,故事的衔接性也可以打满分,骗过流川应该不成问题。而仁王也确实正在盘算如何近一步引导流川唯打开潜意识的闸门,只是在他再次抬头的瞬间,对面的Mike小姐在点尝了一口酒精后突然对他笑了。

      --“Niou,如果你是个筑梦师一定很及格。”

      仁王没说话,眯起眼睛揣摩刚刚听到的那句话,他摸不准流川是什么意思,既然她在对他笑,这看起来就不太寻常。

      而对面的Mike也并未留给仁王更多的思考时间,她随即开口,“纽约是个好地方,你应该常来。”

      --“没错,是个好地方。”

      --“这回准备呆多久?”

      --“暂时没计划,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儿行程不定,没工作的话想住哪都可以。”

      --“我以为你来纽约是工作。” 流川唯继续摇晃着手里的杯子,不再看仁王。

      --“Ken和Bandy在欧洲接了个案子,我和柳生暂时放假。”

      --“你有totem吗,Niou?”

      Mike这个毫无前戏的问题让仁王在下一秒整个滞住了,接着,他开始仔细端倪流川面部的每一个微细表情,试图从中间找到一点能让自已镇定下来的东西。他的感觉没错,对面的Mike小姐不太对,从她对他笑开始就不太对。

      --“有,圈儿里人人都有,我也不例外。”

      --“可我没有。” 说完这句话流川唯突然抬起头直直地与仁王对视。

      真TM见鬼了!

      此时此刻,这是仁王脑袋里唯一的念头,他当然知道流川唯没有totem,在他摸她钥匙的时候就清楚,totem是每个盗梦者必须贴身携带的物品,那样才能时刻提醒自已何时在做梦何时在现实中,而流川唯的贴身口袋里却空无一物。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用totem就能分辨现实和梦境吗?”

      Mike小姐低下头,继续旋转着手中的杯子,仁王这时才发现,此刻,在这个他造的梦里局面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这对一个任务中的extractor来说,无疑是最可怕的情况,可更要命的是,他连哪儿出了问题都不清楚。

      --“我的大脑,在梦中的运转速度要远远高于常人...换句话说,没有totem,我也可以马上分辨梦境,只要出现一丁点儿,一丁点儿常人无法察觉的异常,我马上就会知道。”

      流川唯边说边用两根手指对划着‘一丁点’的距离是多少,“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只可惜,我喝龙舌兰从来不加苏打的,Mr.Niou。”

      随着流川唯唇角笑容的消失,时间在那一秒也完全被炸断了,仁王之前从未遇过类似的状况,同行的潜意识盗取他是第一次做,万万没想到,Mike的大脑居然如此敏锐。接下来的事情,他本可以一枪把自已挂回去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但显然,Mike小姐的大脑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就在仁王从腰侧掏出M9对准自已的额侧准备扣扳机的前一秒,酒吧里Mike潜意识中的映射人物突然一涌而上,瞬间把仁王钳制住,接着,那群觉醒的防御人物就像生化僵尸一样开始撕咬他的皮肤、肌肉,仁王在下一秒完全被眼前的突发状况惊呆了,他开始大声地警告流川把自已弄醒,而对面的Mike小姐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毫无反应,然后继续看着他被僵尸一点点撕碎,看着他被僵尸一口口咬烂,看着他的内脏被随意活剐硬拉,看着他的血液四方飞溅。

      这是种冷酷到极至的慢性死亡方式,被人生吃活剥,连牙齿都被嚼碎。仁王在短短的几分钟内,看着自已的耳朵被人咬掉,看着腓骨刺透肌层支出体外,看着自已的盲肠被人像折袜子一样叠成几折。被那些疯狂的投射人物所赐,仁王的声带已经发不出任何音节,颈下大面积的肌肉完全被人咬烂,隐匿于其中的组织--气管食道也连带全被扯断。现在,哪怕是一次的悲怜的求饶对他来说都是奢侈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祷自已快点死掉,快点摆脱流川唯恐怖的潜意识。

      这时,酒吧的大门突然被人再次推开,在大批涌入的防御人物中,仁王看到了一个身着日本传统服装手持尖刀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进入酒吧后,没有片刻迟疑便向仁王和流川的方向快步走来,他手中那把剔骨刀在室内昏暗灯光的映射下战着冷冽的寒锋,凛凛入肉。仁王看到这种场面马上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没有恐惧没有惊慌,现在对他而言,死亡就是最大的恩赐,无论方式怎样。

      但事实上,事情远没有他所希望的那般简单,当那个中年男人真正走到仁王身边,等待他的不是一场畅快淋漓的死亡而是另一场痛之及骨的灾难。锐利的刀刃一片一片挝剐着身体上残存的肌肉组织,男人狰狞的笑投射人物疯狂的叫嚣,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仁王脆弱的耳膜。第一次,他是如此渴望死亡,如此渴望有个人能对着他的眉心砰的扣响扳机。他奄奄一息,他残喘殆尽。就在男人的刀尖再一次高举的时刻,仁王放弃式地阖紧了眼睑。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潜意识控制力在这一刻全部消磨耗尽,剩下的只有唯诺的、仅存的、怜悯的求死欲望。他逃避式地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但可惜,尖刀并未落下,下一秒在他耳边炸响却是震彻四周的枪声,接着一股热涌的腥红液体瞬间浸满空无一物的眼窝。在子弹穿透脑壳的最后几秒,印入仁王红色视野的,是流川唯惊恐的脸还有那双微微颤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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