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纪事》gypsies

2、第二章

　　第二章

　　早朝的时候，皇上果然提出了成王的婚事。
　　苏语默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群臣的表情各有不同，但大多都是带着惊讶的。估计也有不少人在暗暗寻思，皇上可是在扶植成王的势力？转过头，苏语默发现德甯果然是在看自己，也是一脸的惊讶。苏语默轻轻的冲德甯点点头，表示这件事自己是知道的，也默许了的。
　　德甯皱皱眉，突然出列，“父皇，儿臣不愿娶妻，请父皇收回成命！”
　　“胡闹！朕几次提起你的婚事，你都百般推脱！之前朕念你年纪尚轻，也就随你了。如今你已二十有一，早到了婚配的年纪，那洛家的小姐朕也见过了，样貌品性俱是绝佳，朕很是喜欢。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不必再多言。许茂时，这婚期，朕就定在下月十五，该准备的事情，你都给朕好好办着。”皇上喝止德甯，婚期都定下了，这次定不能让他推脱了。
　　礼部尚书许茂时出列领旨，心里在默默的盘算。离下个月十五只有二十天，拟定流程，置办物件，看来，要连夜赶工才行了。
　　德甯还要再说什么，太子德毓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在朝堂之上对父皇一再顶撞。
　　“哼，德毓，这些日子，你替朕看好了德甯。大婚之前，他若是搞出什么花样，你就仔细想想怎么来跟朕请罪吧！”自己养大的儿子有什么心思皇上岂会不了解？拿一个来牵制另一个，这方法，百试百灵。
　　德甯暗自愤恨的咬牙，他若逃婚，父皇就拿大哥顶罪，父皇是如何想出这馊主意的？！最悲哀的是，这个馊主意偏偏就治住了他！
　　退了朝，德甯一路跟着苏语默回了繁花水榭。想要个解释，却赌气不肯先开口。苏语默也不理他，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愣是当他不存在。
　　德甯在花园转了五圈，把满园的的花木掐的一片零落，终于觉得有点儿解气了，也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跑到书房去找苏语默。
　　“舅舅！我不想娶妻！您帮我去劝劝父皇吧！”
　　苏语默搁下笔，把折子收了，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想娶妻？”
　　德甯语塞，思索了许久，才道：“我有不能说的理由！再说，我为什么要娶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女人？我不喜欢她，何苦耽误了她？”
　　苏语默看着德甯，认真的说：“德甯，首先，不能说给别人听的理由是毫无意义的。其次，你没见过她，怎么知道你就不会喜欢她？就算你不喜欢她，你又怎么肯定她会觉得你耽误了她？德甯啊，有些事儿，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能豁出去把你那不能说的理由说给你父皇听听么？或者你能够不给你父皇任何理由就死扛着一直不成亲么？坦白说，那洛家的小姐并不是成王妃的最佳人选。我认可她只有一个原因，比起那些个从小娇宠的千金小姐，她识大体，知进退。以后，你纵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也不会找你什么麻烦。德甯，你可明白？”
　　德甯怔怔的看着苏语默，半晌都说不出话。他其实想问问舅舅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可是却不敢问。他没有准备好向任何人坦白，现在并不是戳破窗户纸的时候。
　　“好了。没想好要怎么说的事，就先不要说。在你想要告诉我之前，我不会问。这段日子，你还是乖乖的准备大婚吧，你总不想太子为了你受皇上的责罚吧？”苏语默拍拍德甯的肩膀，不得不说，皇上这招使得十分高明。

　　羊脂玉瓶一对，翡翠观音像一座，玛瑙镯子九对，珊瑚树九丛，珍珠九斛，流云锦二十匹……洛离把正堂里的十几口大小箱子挨个儿打开来看了。
　　“我的天，小姐，少爷是给您置嫁妆呢还是搬家呢？”侍女追云看着这些东西忍不住惊呼。
　　洛离轻笑，“这些，还不到一半儿呢。库房里头，还有三个这么多。咱们家大少爷，是巴不得我嫁了出去就别回来了，这是和我分家产呢！”
　　“对对对，你可别回来了！好容易把你这祸害送出门儿了，日后你就乖乖的留在成王府吧！”洛尘进门，刚好听到洛离的最后一句话，赶忙的应和。
　　洛离横了他一眼，扭过头对追云道：“看见了没？咱们家大少爷，可是真心实意的要把我扫地出门！”追云被逗的捂嘴偷笑。
　　洛尘也不理她，只是吩咐身后跟着的寒星，“把这些也送库房去，搁这儿摆着我看着怪心疼的！唉，这么多宝贝，就要送走了，舍不得啊！”
　　“少爷说笑呢？小姐您都舍得了，还舍不得这点儿东西？”寒星跟着洛家兄妹时间久了，也会没大没小的开开玩笑。
　　洛尘苦着一张脸，道：“寒星啊你不明白，这姑娘呢，总是给别人家养的，从来就知道这是早晚要送出去的。可这东西不一样啊！明明是我买回来的，凭什么要贴上别人家的名字啊！”
　　追云到底是没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洛离顺手抓起个金镯子就朝洛尘丢了过去，气道：“你让人看看堂堂的左相就是这副无赖德行，还不让人笑话死！真是丢死人了！”

　　趴在左相府的墙头上，方礼心里一阵悲凉。自己好歹是成王的贴身侍卫，竟然沦落到跑腿送信。送信就送信吧，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的爬墙？！爬墙也算了，为什么等下还要去摸进人家小姐的闺房？！呜……好想哭……
　　“喂，你还想在这儿趴到什么时候啊？”满是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紫衣少年跃上墙头坐到方礼身旁。
　　“啊！！！！你你你你你……啊……”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方礼惊诧过度，差点从墙头栽下去，还好那少年及时扶住了他。“你，你，你是谁，谁啊？”方礼惊魂未定，结结巴巴的问。
　　少年眨眨眼睛，道：“你趴在我家墙头，还问我是谁？好没道理啊！”
　　“你家墙头？！你是洛小姐？啊呸，不对！洛小姐是女的！你是男的……”方礼各种混乱的纠结。
　　那少年放声大笑，也差点儿从墙头跌下去。“哎呦！你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不许笑！不许笑！快说，你是谁！”方礼一张脸涨的通红。
　　那少年盯着方礼看了很久，看的方礼心里毛毛的，终于道：“想知道我是谁啊？行啊！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哈？！”方礼猛的向后一仰，亏得那少年眼疾手快，伸手拽住了他，才再次让他免于大头朝下栽到地上的命运。“你，我，我是男的！”方礼憋了好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
　　少年点点头 “我知道啊！”
　　“那你还，还要，亲我……”
　　“为什么不能亲？快，给我亲一下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不要！我不想知道了！我不问了！”
　　“你不想知道了？那怎么行？你趴在我家墙头上就得听我的！你不问也得问！”
　　“……”
　　洛离站在园子里看着墙头上的两个人，不由微微摇头。聊天也不知道换个地方，就不怕真从上头摔下来。
　　“清瑶啊，去把朝露叫回来吧，别让他吓坏了人家。”
　　“我才不去呢！这时候去坏他好事，他还不恨死我？不去！”一旁的清瑶赶紧往后退两步，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她才不做呢！
　　洛离叹了口气，墙头上的另一个，好像是成王的侍卫？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大不了成亲的时候把朝露当成嫁妆带过去好了。

　　凌朝露！混蛋！老子记住你了！方礼愤愤的踢开脚边的石子，竟然真的就被他亲了！眼看着他凑了过来，为什么就没躲开？！方礼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幕，那个漂亮的少年笑着凑过来，轻轻吻上他的唇。嗯，他的嘴唇挺软的……方礼呆呆的想。
　　“啊呸！我想什么呢这是！”方礼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会被亲一下就傻了吧？！再说，再说那也算不上是亲了吧？只是轻轻的一碰，就立刻闪开了……明明是他要亲的，为什么最后闪开的也是他？！方礼又踢开一块儿石头，心里很是忿忿不平。
　　“糟糕！”看到了成王府的大门，方礼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去洛家，好像是去送信的……完了，竟然把王爷交代的事情给忘脑后了……
　　“小方，回来了？王爷刚好要找你，在书房等着呢，你快去吧。”方礼刚想回头补救，就让苏正堵个正着。
　　“呃……苏，总管！这个，我还有点事情忘了办马上回来别让王爷知道我回来过！”方礼话音未落，人已跑远。
　　苏正想了半天，回头问身旁的侍卫：“小方刚才说了些什么？你可听清楚了？”
　　那侍卫摇摇头，老大说的那么快，谁能听清楚？
　　苏正摇头叹气：“这孩子，毛毛躁躁的！”

　　看着站在面前一本正经的人，洛离不由笑笑，道：“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啊？什么？”方礼一脸的茫然。
　　洛离向门外指了指，“这回不翻墙了？我家墙头好玩儿么？”
　　方礼看着洛离，一脸呆傻的表情。怎么回事？他爬洛家墙头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么？！凌朝露！老子要杀了你！方礼恨恨的咬牙。
　　看透了他在想什么，洛离摇头说：“不是朝露告诉我的。你们俩在墙头聊了那么久，洛府上下大半的人都看到了呢。嗯，还看到了点儿，其它的。”洛离笑得很是开心。
　　方礼愣了愣，突然想明白了洛离口中的“其它的”是什么，又气又窘，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的。
　　“真是个老实人，怪不得朝露想要欺负你。呵呵，得了，不逗你了，你家王爷要见我？行！你回去告诉他，后日酉正，我在南城的如意楼等他。追云啊，送客吧。”洛离挥挥手，让追云送方礼出去。
　　“哦，那方礼先告辞了。后日酉正，南城如……啊？！如意楼？！”方礼突然惊叫，猛的抬头看向洛离。
　　“对，如意楼。”洛离淡淡的重复，“方侍卫觉得不妥么？”
　　“当然不妥！如意楼，那是妓院！”方礼撞死的心都有了，有哪个千金小姐会约自己的未婚夫婿去妓院的？还问自己有何不妥？！
　　“咳，咳咳……”追云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咳了起来。这个方礼到底是真呆还是装傻啊？哪有人在未出阁的姑娘面前提妓院的？虽然，虽然，好吧，虽然是自家小姐先提起的。可是，知道是妓院就得了嘛！干吗非要说出来？！
　　“呵，这么惊讶做什么？你以前没有去过么？反正，我只等到戌初，你们爱去不去。”洛离说完，便起身离开。
　　追云看看方礼，笑道：“走吧，我送你出去，省得你再翻墙。”
　　“……”方礼一阵无语，凌朝露……别让老子再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