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传说》城城

12、沙漠先生（二）

　　杀人，怎么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风明做起来却是这样的简单，她定定地看着，眼眨也不眨。杀人不眨眼，但是，杀一个人有时比动一动手指还简单，那只是瞬间的事，又何须眨眼？
　　众人也呆立着，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风明双眼的戾气逐渐散去，只剩一片清明，她低头望着地上的尸体，悚然心惊。她刚才好像投身到一个混沌的巨大漩涡中，狂欢酣舞不已，恍然惊梦，惊变，惊醒，她强迫自己冷静：“人是我杀的，与他们无关。”
　　“这个人，他本来就要死，他一定要死。”希梵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风明，用流利的中文说着，“你们可以走了。“
　　难道在这里杀人是不犯法的？风明有些疑惑，心念一动，身体却没有动。
　　“在这里，先生就是法，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们担心了。”希梵轻描淡写，他看了帘后一眼，帘后的人却没有任何指示，他没有多想，又说了一次，“你们可以走了。”
　　“谢了。”这次风明没有再犹豫，她拍了拍已全身僵硬的刘拓。
　　刘拓这才如梦初醒，他惊恐地看了风明一眼，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风明微怔，却也没多做解释，只轻声说：“快带小米走。”她握住刘拓的手臂，微微用力，她的体温熨烫着他的肌肤，那温度瞬间就感染了他。
　　刘拓定了定神，才踉跄着迈出步子。蔚凉薄等人更不多话，全身而退。
　　离门还有一步之遥，风明情不自禁地回头，她的目光投向帘后，一缕灯火从中漏出，无声无息，阴森萧杀之气笼罩周围，似有神秘的杀气扑面而来，令人平白生出无数想象。风起，帘动，嘶嘶地响着，刀刃般割破既定的人生走向，看似偶然，却是必然。
　　犹如蛊惑，风明定定地张望，似有幽寂轻灵的气息轻抚她的长发，她打了个寒颤，忽然生出胆怯之意，不敢再看，转身落荒而走。
　　风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后，帘后才传来低沉的声音：“希梵……”
　　“是。”希梵立刻心领神会，“明天早上我会把资料放在先生的桌上。”他的目光又投向地上的尸体，征询地问，“他……”
　　“明天我想出海。”帘后的声音懒洋洋的，“你看着办。”
　　希梵还是点头：“是。”
　　外海有个鲨鱼崖，下面有成千上万的鲨鱼在排着队。那些鲨鱼一个个张着大嘴，在等待着从船上抛下的物品。它们什么都吃，牛头、羊角、鸡毛……还有许多许多，甚至连铁器、石块都能消化的无影无踪，它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废物处理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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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气袅袅，咖啡特有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喝咖啡是一种情调，喝咖啡要的是一种心情，当然环境并不需要太独特，但最好是要安静。
　　风明坐在方桌的右侧，刘拓坐在左侧，蔚凉薄和费秋杰斯则坐在门边的沙发上，他们都一言不发，暖暖灯光，缓缓音乐，气氛是够安静了，可惜却没有人有心情喝咖啡。
　　费秋摸了摸脖子上已经痊愈的伤，他现在毫不怀疑，那时风明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随时能割破他的动脉，取走他的性命。在那瞬间，犹如邪灵附体，她太过从容，没有些微的紧张和犯罪感，那不是单凭身手和胆量可以做到的。杀人是一种气质，就像导火索上那危险的火苗，一点即燃，血腥味是一种微甜的安慰，四处流淌。
　　风明从不喝咖啡，她只爱喝茶。但是她还是伸手端起咖啡杯，放到唇边，轻轻啜饮，那味有些苦，有些焦，有些涩，但是她没有失望，因为她原本就不喜欢甜味，这种在苦涩中散发的甜味反倒很合她的心意。
　　“你们没话可说么？”她懒散地开口，打破屋子里这让人窒息的空白，“如果没话说，那我就回房间睡觉了。”
　　风明这话一出，男人们都愣住了。
　　蔚凉薄认真地看着她，她的笑容还是那样干净明亮，但他并不会天真地就相信，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虽然她此刻表现的和一个普通的女孩没什么不同，但是越这样，就越能体现她的高明之处。探究的目光锁在她脸上，他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一点端倪，但她的眼神纯净非常，就像她的肌肤一样白皙而透明。
　　刘拓找了个不尴尬的话题：“你是跟小米一起来的？”
　　“嗯。不过小米不知道我跟着她。”风明点头，她看着费秋，又望了望蔚凉薄，忽然笑了，“不过我想费先生和蔚先生一定知道。”
　　蔚凉薄轻轻一笑，并不做解释。费秋就没他那么沉得住气，反问：“知道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风明饶有兴致地调侃他，“费先生神通广大，当然是无所不知。”
　　“你……”费秋吃瘪，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嘴。
　　“风小姐，如果你愿意，我们同样希望你留下。“蔚凉薄打断了他们无谓的争论。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是很明白，麻烦蔚先生解释一下。”风明不置可否。
　　刘拓也提出疑问：“是啊，蔚先生，我随队出发至今，也没搞清楚我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们这次组一个考古队，主要是寻找一块石头。”蔚凉薄详细地解释，“这两块石头，一块蓝色，一块红色……”
　　风明三人都仔细聆听着，而费秋已听过一次，就有些不耐烦，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蔚凉薄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继续说：“只是目前我们遇到了阻碍。考古队无法进驻最里面的沙漠区。虽然我已经申请到各项合法的考古执照，我们的挖掘许可证该国政府也核准了，但是目前我们的行动都受到了限制，考古行动基本停滞。”
　　刘拓有些着急，他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为什么会这样？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蔚凉薄把目光转向杰斯：“所以，杰斯叔叔，我希望您能帮忙。”
　　“阿拉伯有一部分沙漠是由各支游牧民族统管，他们并不受政府支配。”杰斯面有难色，他长叹一声，“尤其是你们想去的北部沙漠，更不是政府军管辖的地区，所以无论你们申请到的证件多么齐全，到了那里，也只是废纸一张。政府军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是绝不会放行的。”
　　蔚凉薄再问：“杰斯叔叔，既然北部沙漠不受政府管辖，那么我们能不能找到这片沙漠的真正主人，得到他的允许，安全地进入沙漠呢？”
　　“其实你们并不是第一拨到北部沙漠考古的人，在两年前，就有一支考古队开始对北部禁区的考察活动。他们没有听从我的警告，执意进入禁区……”
　　费秋追问：“后来呢？”
　　“他们全军覆没，有去无回。”杰斯禁不住摇头，“那里漫天黄沙，环境恶劣，挖不到东西事小，小命丢了就事大了。所以，即使没有人阻拦，任由你们去，你们也没办法战胜那里的环境。”
　　风明想了想：“但是，如果有人保护或者做向导，情况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是的。这样一来，又回到了最前面的问题。”杰斯比了手势解释，“整个沙漠被几股游牧民族割据，他们之间，最有力量的是李氏一族（linshi），在沙漠，甚至在国际，没有人敢不卖他们首领‘李先生’的面子。如果你们可以争取到‘李先生’的援护，那么，一切难题就都能迎刃而解。”
　　“您说他们是游牧民族？”蔚凉薄心中有些眉目，“游牧民族一向是逐利而走，他们一般是为财……”
　　“就是，就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费秋抢先说出，“我们的考古队有几家大财团的经费支持，这点小钱还是有的。”
　　杰斯却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李先生’手下生意无数，财产可谓是富可敌国，他并不缺钱。”
　　“既然不求财，那就比较难办了。”蔚凉薄皱紧了眉头，“杰斯叔叔和这个‘李先生’有交情么？能不能为我们引见一下？”
　　“‘李先生？’”杰斯一愣，“你们今天都见过的。”
　　“我们都见过？”蔚凉薄怔了怔，随后就明白过来，“叔叔说的是在‘圣雅格’里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