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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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一则番外：十岁
早在一个月前罗迦就跟父亲来看过了，那辆酷毙的美国原装山地车，还是左叉，罗迦还没等母亲把车停稳，已经开门冲下去了，兴奋地只想尖叫。
电梯快到三楼的时候，母亲转身看了一眼左下角的方向，罗迦也转身。
那是某二线品牌的少女系列——某人的专属衣橱，每年的这个时候佳佳都会在这里挑选她的“公主行头”。这样说也不全对，因为佳佳的母亲栾绮作为国外某知名大牌副总监以及和这个品牌主席设计师的好友关系，所以很多的时候都为他们的小公主特别设计。
“婶婶她……会回来陪佳佳过生日的，对吗？”同样是扔下佳佳害佳佳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凶手”，但对那个总有着美丽的笑容却总也掩饰不了眼底的忧伤的女子，罗迦始终讨厌不起来，即使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不知内情的孩子。
母亲温和地看着他，摇摇头，欲言又止。
三楼到了，罗迦却下意识地挣脱了母亲的手，自己跑到玻璃围栏那边，趴在那里看刚刚那个橱窗。
漂亮的装饰和灯光中央站着换了新装的麻豆，其中一个有着稻草颜色长发的麻豆穿着雪白的带毛领的羽绒服，里面是浅粉色的长款毛衣，镶了银丝蔷薇的紫红底裤，咖啡色雪地靴，朝他这边趾高气昂地侧身站着，连表情都像极了某人——只是更高些。
商场的天井正安装节日吊饰，罗迦双手贴着玻璃围栏移了几步，发现麻豆身上那个随意地挂着的有两只口袋的长围脖竟然还是个帽子，茸茸的帽兜上还有两只熊猫耳朵，可爱极了！
“妈，你快过来，看那个！”罗迦兴奋地大喊。
回头才发现母亲站在自己身后，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安雅了然，想了想。她蹲下来，呵着他因为贴在玻璃上太久冻红的手，跟他打商量：“大迦迦，如果给小佳佳买这一身呢，你十岁的礼物就没的买了。”
罗迦犹豫了两秒，第三秒的时候点头。
到橱窗门口的时候，罗迦轻轻拽住母亲：“我们就跟佳佳说是婶婶带回来的，好不好？”
安雅低头看他，眼眶兀地红了，她俯下身紧紧抱他，吻他的面颊：“迦迦，乖乖迦迦……”
罗迦回抱住母亲，这是母亲唯一一次这样叫他，这个专属于栾佳的称号，“乖乖jiajia”。
母亲载着罗迦到白云的时候已是黄昏，烈火一般的晚霞随着起伏的山峦蔓延开去，落进远处的浅水滩里，像掉落的凤凰的尾巴。
车还没停稳，就听见某人的尖叫：“啊！同花同花！（作者：咳、一帮小屁孩在瞎玩，别较真。。。）这些统统归我了！”
……罗迦知道自己来晚了。－ －
果然，等他抱着大蛋糕进门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围了两桌小孩。很多是罗迦也认识的，有几个面生。
好吧，他承认，栾佳女王的帝国每一秒钟都在扩张。
大家都很忙，没人顾得上跟他好好打招呼，罗迦瘪瘪嘴放下蛋糕，边向厨房的方向跑边喊：“阿婆！阿婆！我回来了！”
不小心撞进一个早已张开的怀里，还来不及抬头，已被人高高举起来，又倒扛在肩上，罗迦尖叫，“四叔！四叔！”地喊着讨饶。
倒扛着自己的俊朗男子今天穿了浅色的高领羊绒衫，围着围裙，身上还有皮衣的味道，他是小佳佳的爸爸张明，给人的味道却和自己父亲的味道一样，接近树林里干燥而温暖的味道。
张明倒吊着他耍圈，笑道：“好家伙，这么沉了！”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罗迦喊，因为突然被狠狠咬了一下耳朵。
他含泪怒视凶手，那个咬了他的人可是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无，还敛了笑容恐吓：“说，欺负我们家小佳佳没？”
罗迦瞪大眼睛拼命摇头，他自己不知道，脸上分明还有刚刚遭受冷遇的委屈，这惹得盯着他看的张明大笑。
因为一路的倒扛罗迦难受极了，脸涨得通红，心里却舒了口气。小佳佳窝在被子底下悄悄等啊等的“坏爸爸”终于在一年之后回来了呢。
到了厨房门口罗迦终于被放下来，正在忙的老人转身，因为手上正剥着芋艿，弯身虚抱一下罗迦：“是大迦迦回来了，宝贝，我看看——唔，又长高了不少呢——”
罗迦替阿婆理正快要滑下来的袖套：“阿婆累不累？我来帮忙！”
“乖，乖——”阿婆笑得眯了眼，“知道大迦迦懂事，快去厅里玩吧，锅里的糯米饼就快好了，一会儿叫你。”
客厅里，栾佳同学正高捋起袖子忙她的□□，手法熟练（－ －b ）。带点稻草黄的长发四六分开，松松软软地披着，只在一边交叉夹了一排银色的小卡子，还是那样野，与耳等高的地方还有平时扎惯海鸥辫的痕迹，微皱着眉，小小的嘴抿着，看起来认真极了。
这就是他们的小佳佳，霸道的，可爱的。
嗯，也算可爱吧，罗迦勉为其难地想。
当然首先是霸道。
罗迦挤进去，想跟她说会儿话。
正有模有样准备开牌的小人儿瞧也不瞧他，只很不耐烦地一摆手。
罗迦：“……”
等一局完了，她才记起甩他一眼，说：“罗迦，你来得正好。我快输光了，你玩不玩？”
罗迦有点生气，可还是二话不说地把钱全翻出来，恨恨地一把拍到桌上，和她的那一小堆堆在一起：“为什么不玩？”
等许了愿，吹了蜡烛，栾佳突然抬头问站在身旁的父亲：“爸，周五晚上开家长会，你晚两天出去好不好？”
在场的小朋友都不说话了，罗迦知道大家都和佳佳一起在等四叔的答案，屋子里安静极了。可四叔摸摸佳佳的头说：“傻瓜，那边总店的周年庆典，爸爸一定要回去的。”
“回去？”栾佳笑了一声，把脸扬起来，声音兀地尖了很多，“爸我告诉你，这里才是家，这里才是！”
张明一怔，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他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良久说不出话来。后来，他陪笑着说：“佳佳说的对，原是爸爸说错了。这次真的没有办法脱身，周年庆典还有接下来的上市计划都很重要，老师那边我走之前会去请假，好不好？”
罗迦听着，放在碗边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母亲对他摇摇头，走过去开了最大的吊灯灯，客厅一下子亮起来，她一边倒饮料，一边笑着张罗：“可以吃饭了，大家都坐下了来吧，蛋糕现在吃呢还是过会儿？”
四叔的厨艺也是极好的，其中一盘是小佳佳最爱的爆炒鸡胗，栾佳今晚独吃这一盘，其他的碰也没碰，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罗迦知道佳佳一定是委屈极了。
她没哭也没闹，只是一边嚼着嘴里的饭一边眨也不眨地看着走出去和别人打电话的爸爸，就像她看着的人随时都会逃走一样。
突然，那小小的脸狠狠皱了一下，她睁大眼睛，继续嚼着，继续盯着在外间打电话的人。
罗迦发现了，可没说话。
阿婆也察觉不对：“宝贝哟，快吐出来！小佳佳乖，那是阿婆自己种的向天辣椒……”
是，小佳佳吃到辣椒了，还嚼碎了，可她就是看着在外面打电话的爸爸，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最后一个小伙伴被家长接回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大小Jiajia洗干净了身上的蛋糕爬到床上。
那是最后一次，罗迦和佳佳一起睡在那几乎陪他们度过整个童年的大席梦思上。
电视是开着的，他们按了静音，两个人趴在床尾盯着右上角的时间显示。老规矩，到11：59：30的时候两人抵着额头开始数数：“31，32，33……54，56，57，生、日、快、乐！Jiajia！”
小佳佳同学睡觉不喜欢穿衣服，于是两个小人儿躺在床上，倒倒像是两条光溜溜的泥鳅。
“罗迦，你身上还有蛋糕的味道。”蔷薇花瓣似的小脸凑过来，像小狗一样嗅嗅，“甜甜的……”
罗迦也嗅嗅她的：“你的也是。”
“罗迦？”
“嗯？”
“你今天见到我妈了？”
“……嗯，在TREE三楼碰到的，她本来和我们一起开车来看你的，可……”
“明白，肯定是半路接到电话有很麻烦的事要处理她不得不回香港去。”
看见小佳佳这么体谅大人，大迦迦也尽量回答得更加老诚：“我妈说，大人总有这样和那样的不得已，我们长大了就会理解。”
“她没说别的了？”
“噢，有，婶婶让我跟你说她，她很想你……”
“罗迦！”栾佳突然大声喝止，她掰过他的脸，狠狠瞪着他，“不许骗我！”
“佳佳，我……唔……”
罗迦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佳佳捂住了他的眼睛同时狠狠咬住了他的嘴巴。
罗迦难受极了，他知道佳佳一定是哭了。
她不想他看见自己哭，所以捂住了他的眼。她不想听他也对自己说谎，所以拿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的。
佳佳的唇烫极了，被火烧过一般，嘶嘶的还有辣椒的味道，把他的唇也烫疼了。
然后罗迦尝到温温的咸咸的东西，那是……佳佳的眼泪。他终于觉得无比难过，“哇”地大哭起来。
“对不起，佳佳……”我不该骗你。
“不哭，佳佳……”我不会再骗你。
“佳佳，今天我们生日呢，生日要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