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冥月》木西

6、第六章

　　第六章
　　长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长椅，狄瑜戬坐在椅子上似乎是睡着了。张伯仍在打扫着庭院，偶尔他也会若有若无地向狄瑜戬望上几眼。庄重和庄夫人朝狄瑜戬走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狄瑜戬惊醒忙道：“姑父”
　　“回房睡去，这样会着凉的。”庄重深沉的声音中有一丝关切。狄瑜戬摇了摇头道，无意间便瞥见了正望向自己的张伯。似乎是习惯了，张伯并没有慌张，只是很自然的底下头继续扫着地。
　　“瑜戬，我知道这一段时间庄上发生了很多的事，你的心情我也能明白。可是你不能总这样一蹶不振。章将军已经回帝都面圣了。皇上有意给公主立归魂冢，想把烟妃娘娘的魂冢一并移到玉兰峰与公主相伴，也好让她们母女在地下不孤单。”
　　“皇上还想招你回长安，加封你为一品平南侯。眼下帝都的局势越来越动荡。二皇子和冰妃勾结早已蠢蠢欲动，妄想政变以夺大宝。你也知道，自从太子薨后皇上一直没有立储。现在二皇子一党手握兵权，大量残杀前太子党羽。就是八王子殿下现在都已是危在旦夕……”
　　“景晟？他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的事其实我是并不想告诉你的，如今看来是不得不说了。就在我接到公主的噩耗赶来的路上，曾经收到了王爷的亲笔传书，信上说长安城里出了大事，他要先回一趟长安。如果五日后还没有他的消息，那就是出事了……如今五日以过，还不见王爷的车队赶来，怕是……怕是……”
　　狄瑜戬很是吃惊，自打三年前的那一次苗疆之行后，他便携公主在此隐居。他不知道三年来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朝廷的动荡他本已无心去管，然而，这次的动荡竟还牵扯到了他。公主刚刚过世，他决不能再让他也出什么事。不管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也亲人的角度。
　　“姑父，章大人他们走了多久了？”
　　“有半日的路程了吧？怎么？”
　　“不好，快，派人立刻追回章大人……景晟出了事，想必二皇子定是反了。章将军此时回帝都，必是有去无回……”
　　“好，我这就去。”
　　张伯望着庄重远去，又转过头看看狄瑜戬，才发现狄瑜戬正在看着自己。张伯很自然的底下头继续扫地。已是深秋了，树上的叶子也越落越急，纷纷扬扬的总也扫不尽，张伯似乎扫得烦了，没扫净的也懒得回头。
　　‘咚！咚！’忽然有人敲门。张伯忙放下扫帚去开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人却不是他预料中的蒋公子，而是三个黑衣人。为首的那人着一身黑衫，紧束的头发有些凌乱，眉间脸上均是风尘之色，似是一路急奔而来。张伯仔细打量那人。忽然，他瞥见了那人腰间的那一柄剑，剑虽在鞘，但凌厉之气却明显感觉得出。张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那人却先开了口：“老伯，狄将军可在府中？”
　　狄将军？张伯怔了怔，脸上飞快的划出一丝异样。他没再问，只是撇开门让那人进来。

　　庄夫人和狄瑜戬正在院中交谈。庄夫人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其实自从进庄的第一天她就想找狄瑜戬好好谈谈，因为她总觉得她的这个侄子的心底实在是沉淀了太多的事情。三年前的那一次苗疆之行他究竟遇到了什么？巧莲嘴里的那个女子又是谁？蜀王爷和他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姓蒋的公子和从上次替狄怀治完伤后就一直住在后院不见其人的伏姑娘……
　　“瑜戬”庄夫人站在狄瑜戬旁边显得有些无奈：“瑜戬，有些话我一只想找机会跟你谈谈，不知道你……
　　“姑妈。有什么什么话您就说吧？”
　　“那我就不必忌讳了。你也知道自从你父亲战死后，狄家就剩下我们姑侄两相依为命，你母亲过世的早，可以说是从小在皇宫中长大，和宁安也是青梅竹马。我也知道你的性子，太过固执，牵绊太多，对宁安也好，对蜀王也罢，你这一辈子总在为太过执拗的过往牵绊，我都能放下，为什么你却要一直执意那些过去的事情。”
　　“姑母……我没事！”
　　“你呀，同你父亲一样，就是太过执拗，什么事情总要自己扛。三年前苗疆一战，究竟发生了什么……你”
　　“姑母，有的事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也请姑母不便再问。”
　　庄夫人有些无奈，见狄瑜戬不想说，也只好调转话题。
　　“那好，我不问，但那个蒋公子你又是如何相识的？”庄夫人问
　　“怎么？”狄瑜戬诧异道
　　庄夫人微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特别！”
　　狄瑜戬说道：“他是个珠宝商，一直在边陲地区收购珠宝再到中土高价卖出。他……”他正说着却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了跟在张伯身后的三个人，不对，应该是为首那人手持的那柄剑。
　　“玄光！”狄瑜戬脱口而出。一个箭步上前。那人也不待张伯引见也是急奔上前，跪到在狄瑜戬面前。
　　“公子可是狄将军？”
　　“你是？”狄瑜戬并不认识他。
　　那人却突然悲恸起来：“将军，王爷……王爷遇难啦！”
　　“什么？”狄瑜戬大惊。
　　“七天前王爷接到公主的恶耗十分悲痛，当即备车前来。就在刚准备出门的时候 。宫里忽然传来消息说是皇上驾崩，让王爷立即进宫。王爷一听此事哪还顾得多想，便折回宫去，哪知道这一去竟是陷阱……”那人说着竟伤心得说不下去。
　　狄瑜戬听着一脸不可置信‘十几天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皇上驾崩，景晟落难，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有？’狄瑜戬说着异常气愤。
　　“将军！”那人说：“二皇子和冰妃派人封锁了消息。我们三人也是在王爷的力保下才得逃脱的。王爷交代卑职务必到清幽居找狄将军。王爷说，狄将军是不会不管的。让卑职请出将军的‘紫灿’一同入京。”说着将手中的‘玄光’举起递到狄瑜戬面前。狄瑜戬接过‘玄光’眼角滑过一丝不异觉察的悲恸。“铮”玄光出鞘，绚丽的光芒如舞动的青龙笼罩庄院，万籁的静凝结杀气瞬间充斥着爆发出无比巨大的力量。狄瑜戬身影卷动，手中的玄光挽出绝美的剑花。突然，“砰”地一声巨响，青辉散尽，剑已入鞘。众人皆惊。因为根本就没有人看清他的招式，玄光已经入鞘，只留下无尽的光芒。
　　良久，院内一片静然，众人具已惊呆，只有狄瑜戬清醒。是的，他清醒着，清醒的握着玄光……
　　“将军”那人的悲喊打破了四周的沉静。
　　“请将军一定设法救出王爷。”
　　狄瑜戬沉默无语，他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帝都一定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现在的他却不能去。他答应过宁安，也答应过皇上，绝不能让玄光出现在帝都的大殿上。这是他对宁安唯一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