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冥月》木西

7、第七章

　　狄瑜戬以手支额，悲怆的脸上挂着一滴不易觉察的泪。
　　童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多少年患难与共的挚友……手中的玄光已经握得发烫。“世事无常，人事间真的有太多的无奈。”凡尘的世事灼痛人心。狄瑜戬一下子似憔悴了许多。
　　夜已深了，狄瑜戬怔怔地坐着竟似虚弱得很。厅室烛台的火苗不时扭动着妙曼的腰枝。然而，它妙曼的腰枝忽然拉长急向前方倒去。风！强劲的风！那不是一般的风，而是掌风！阴猥的掌风！
　　狄瑜戬的头发被风扬起一个漂亮的突。他没有动，连眼皮都没有抬。然而，这时竟响起了狄怀稚嫩的喊声：“爹爹！”他的眼睛霍然睁开，掌风迎面，带着崩山倒海的凌厉。然而，狄瑜戬一挥衣袖，一股强大的真气溢出，弥漫在他周身，偷袭的人被这无形的强里牵制，玄色的影子在这眩目的光芒中模糊起来。真气忽一收紧。狄瑜戬腾身跃开，一把将吓坏了的狄怀抱在怀中。
　　而这时，偷袭者一个琅跄撞到门上，“扑通”一声倒地。吐出一口鲜血。
　　“不必掩藏了，张伯。”狄瑜戬淡漠的声音冲散了空气中弥漫的杀气。黑衣人身体一震，双手支撑着身子。面巾后面发出一声干涩的咳嗽。他猛的扯下面巾，一张苍老的脸因疼痛扭曲着。他忽然变了一种声音，一种冷沥而年轻的声音：“真没想到，你在内力不支的情况下也能轻而易举的打败我。”说着竟一把扯下脸皮。灯光下，张伯的脸突然变成了一张刚正、年轻、冷峻的脸。
　　狄瑜戬并不认识这张脸。
　　张伯冷笑了一声：“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咳…咳”他干咳了一声，“你不认识我，却大概记得五年前你和八皇子，也就是现在的蜀王殿下平叛玉门关盟克部族叛乱吧？”
　　“盟克部？”狄瑜戬想着
　　“是的！我就是札尔可首领的儿子那普多开……当年，我父汗刚刚统一分散多年的盟克部却被你们□□的皇帝污蔑并杀我全族。刚刚统一的部落又四分五裂。我和我母亲、妹妹被赫特部掳为奴隶。我母亲、妹妹不甘被辱吞金而死……可怜我那妹妹当时只有14岁。”
　　“我盛怒之下，伺机一到砍下了多多尔可汗的狗头逃到中原，乔装打扮探得你和李景晟的消息。天可怜见，让我碰上你……哈哈…哈哈”那普多开似是过于激动牵动伤口，又剧烈地干咳起来。
　　狄瑜戬缓缓闭上眼睛。三年前，兴建幽居山庄时，众多工人中一个驼背的老人在干活时，体力不支累到在地。宁安见他可怜，又无依无靠便将他收在府上。没想到竟埋下如此大患。
　　“我与你有仇，可宁安却待你如父般，你何苦害她？”狄瑜戬一脸盛怒。
　　“公主……公主不是我杀的！”那普多开怒道。
　　狄瑜戬身子一颤。怀里的狄怀探出小脑袋望着父亲。
　　“不错，当年，我确实想让你尝尝家破人亡。我知道你是个精明人，杀你不易，于是便在你的饭食里下了慢性毒药。当我正庆幸没被你发觉的时候，岂料公主却中了毒，而你却安然无事。我本以为是你武功盖世，可没想到你竟能运功将公主的毒也吸净而毫发未伤。我没想到你竟能百毒不侵。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再来对付你，因为我知道，我在你手里真是如须弥芥子，只盼着你会突遭不测。而宁安公主却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本来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加害于她，可我却不忍心下手。”
　　“她是个善良的人，大方有气质。温柔又平易近人，一点儿都没有公主的架子。她对谁都好！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可惜！她却嫁给了你”那普多开说起公主，脸上泛起一丝略带无奈的温柔。“你对她的确很好，可是，那却不是爱，而是一种丈夫对妻子的责任。狄瑜戬。你不配，不配拥有宁安公主的爱……”
　　狄瑜戬冷漠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却不知如何回答。
　　少顷，他缓缓问到：“为什么害阿姝？”
　　那普多开怒道：“我没有……我除了试探你是否百毒不侵，在公主的棺盖上涂了剧毒致使玉结丧命外。我没还过任何人！我的仇人是你，与别人无关。”
　　“那昨晚庄门大开，你从庄外进来……”
　　“不错，我是趁你不备从庄外溜进来。那是因为，那晚是我父汗的祭日。我偷偷出了庄院是到后山焚香祭拜父汗的在天之灵。愿他保佑我大仇早日得报……哈哈。哪知会被你发现。哼…狄瑜戬，看来是你平日杀人太多，来向你索命的却不止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