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冥月》木西

3、第三章

　　夜已沉寂下来，上弦月幽冷的光洒射而下，穿透黑夜笼罩的幽居山庄，融入在四面苍山的清寂中显得更加凄冷起来。
　　巧莲照顾好狄怀刚欲熄灯睡下，便听见了“笃笃”的敲门声，巧莲忙去开门。门外，庄夫人笑容满面的站着。巧莲的脸色忽然显得有些难看，慌张忙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怪无聊的，来找你聊聊天！”庄夫人仍就满目和蔼。巧莲似乎不大愿意，但也不好拒绝，便闪身迎进了庄夫人。
　　庄夫人坐定，巧莲端过茶来，有些紧张地问道：“夫人……要问些什么？我知道的事不多。”庄夫人微微一笑道：“我只要实话。瑜戬和宁安的感情好吗？”
　　“好！”巧莲脱口而出，满脸的紧张和不安。待看到庄夫人温和的浅笑，又不由得低了头，低声道：“公主很爱庄主，他们处得很好。”庄夫人轻轻啜了口茶，仍温和的说：“可是，你的神色告诉我，你有事瞒着。最近庄里出了这么多事，瑜戬又像是变了个人憔悴了一半。你随公主一起也有十几年了吧，公主待你如何你应该清楚。如若你真的为他们好，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巧莲看着眼前这个温和如慈母般的夫人，心有余悸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其实，我……哎……”她忽然无限悲凉与无奈，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是听到了些本不该听到的话。”“那是前年的事儿了，那年公主不知为何突然身中奇毒，皇上派御医来治过都束手无策。想必这个夫人早已知道。”
　　庄夫人点了点头。
　　“最后还是庄主花了七天七夜，一点点将毒全部吸进自己体内。”庄夫人吃惊道：“有这等事？”
　　巧莲接着道：“当时我们也都很惊讶，庄主为公主吸了毒，却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倒是公主仍虚弱得很。那天晚上我照例给公主端去刚煮好的红枣银耳汤，公主喝完后吩咐我再盛一碗给庄主。于是，我就按公主的吩咐又盛了一碗给庄主端去。我刚走到书房外面却听见房内传来蜀王爷的声音……”
　　“蜀王爷？”庄夫人惊讶道
　　“蜀王爷就是八皇子，是公主的哥哥，听说还是庄主的好朋友呢！”
　　“呃！这个我知道。”庄夫人点了点头，却似又想起了什么，正欲张口却又忽然止住。只听巧莲继续道：
　　“只听见蜀王爷略带些激动的说：‘瑜戬，谢谢你，当初我拼命阻止你去，要你娶宁安看来是对的……’说完便哈哈笑了。我心一惊，心想：公主和庄主的婚事原来是蜀王爷撮合的。可蜀王爷说‘拼命阻止庄主去’又上怎么一回事，庄主要去哪呢？我当时不想又不敢再听下去了，可整个人都僵住了。后竟又听到了庄主若有似无的叹息。接着便又听到了蜀王爷低沉的声音：“ ‘瑜戬，你心中到底是怨我的吧？你我亲如兄弟，可我……”
　　“又听见庄主一贯冷淡的语气：‘景晟，过去的就让她去吧，不要再提了。’我心中不禁一怔，暗想：庄主这样冷漠原来是有着他不愿提及的过往。最后又听见蜀王爷的叹气说：‘你是应该怨我的……听说她被统治的族人处刑了……’蜀王爷的话还未完庄主就粗暴的打断了他‘好了不要再说了。我说过，我不想再提……’庄主声音很大，似乎有些怒意。我当时真个人都惊呆了。“原来，庄主和蜀王爷之间有好多的事儿啊。那个‘她’又是谁……我正想着忽一失手就将手中的汤打翻了。我吓坏了，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我身子一软就感觉被人扼住了脖子。迷迷糊糊分不清是谁。我以为这次一定死定了，却么想到那只手竟慢慢松了开来。我可以呼吸并逐渐恢复了意识，就听见庄主说：‘巧莲，你收拾一下去睡吧！’我当时整个人都吓懵了，慌忙的收拾了一下，又听蜀王爷严厉的道：‘这事我不希望第四个人知道。’之后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说到这里，巧莲已是满心惶恐，似对那晚的事还心有余悸。她顿了顿，看了庄夫人一眼，一脸紧张道：“夫人，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那晚真把我吓坏了。奴婢全告诉夫人了。没有丝毫隐瞒。”
　　庄夫人点了点头，温和道：“我知道，你别怕。哦，对了，那位蒋公子又是怎么一会事呀？他是怎么和瑜戬认识的？”
　　“婢子不知道，只知道蒋公子是做珠宝生意的，每次来庄上都会给庄里带些名贵的茶叶。对张伯、玉结和我这些下人也赐些小礼物，对谁都好。在这个庄子里，公主生前待人很好有些笑语，庄主却性情冷淡，从不与人笑谈。我们下人也不敢笑。倒是蒋公子一天到晚挂着笑容。”巧莲说起蒋乾通，脸上溢出一丝微笑。
　　庄夫人会心地笑了笑，咽了口茶道：“公主身前还有什么仇家没有？”
　　巧莲摇了摇头道：“婢子不知道。公主性善又和气，应该不会又什么仇家，倒是庄主，以前做过将军，打过仗，可能会结仇。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乱下猜测。”
　　庄夫人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也是！”随即便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我就先走了。”言罢向外走去。巧莲急忙迎身送去。庄夫人微微一笑，离开了。巧莲见庄夫人总是那般和蔼可亲的笑不禁生出一片怅然。觉得人与人只间命运悬殊如此之大，她感伤了好一阵，转身欲回屋睡去。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箫声，那箫声十分清寂，宛如穿越千年从古老的天际之国飘来的缕缕忧伤，织一曲天籁，又不经意地穿肠而过，一点点沁如闻者的五脏六腑，似在讲述着一个遥远而熟悉的故事。
　　巧莲静静的听着那乐，感觉出神。于是，不由得随着那似带着某种魔力的箫声缓缓向外走去。
　　然而，她身后却紧紧跟了一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