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冥月》木西

2、第二章

　　公主被按以国葬大礼葬在幽居山庄的后山，在狄瑜戬的授意下，玉结也长眠山中，陪伴公主。
　　翌日上午，狄瑜戬正坐在床沿为昏睡中的狄怀擦脸。庄家父女三人、巧莲俱在一旁。这时，老佣匆匆进来，道：“庄主，不好了......章大人和蒋公子在院子里打起来了。”
　　“什么？”狄瑜戬一愣，放下毛巾走了出去。
　　庭院里，一位俊朗的年轻公子和一身官服打扮的大人打的正激。只见那官服打扮的人一脸怒气，当面一剑向那年轻公子击去。那年轻少年却并不避让，待剑刺至跟前一个“拨云见日”掌风“嗖”的击出；接着身形一跃，再一个“幻变五行”掌试陡然化成了爪式，紧紧扣住刺剑人的手腕，接着手劲一带，一个“鲤鱼翻身”稳稳落回了原地，手中却拿着那位官人的剑不屑一顾的把玩，俄尔赞赏的笑道：“好剑！”那位章大人站在一边脸都气绿了，大声骂道：“你这恶贼，胆大包天，圣上的尚方宝剑岂容你把玩。速速还来！”言罢身影猛跃到少年跟前一个“黑虎掏心”便要夺剑。那少年不慌不忙身行一跃，将剑腾空射出“接住”他大叫一声，剑直接朝着狄瑜戬走来的方向射来。狄瑜戬衣襟一闪一个腾空稳稳将剑接住，来到章大人面前将剑奉上道：“大人的剑”那将军一俯身接过剑立马赔罪道：“卑职失职，驸马受惊了。”狄瑜戬宛尔一笑，侧身对那年轻公子道：“怎么样？”声音淡得像叹息，似是急切的询问，又似漠不关心的淡然。那少年随即转过脸来，爽朗的一笑。便是这一笑，众人顿觉眼前一亮：那少年精致的五官荡漾着的笑容宛如一朵沉睡中的莲毫无征兆的缓缓绽开。傲然不受一点儿侵尘的俊美，迷醉众人。那笑容的出现又如一缕柔和的光，刹时划破清冷的空气。那张精美绝伦的脸绝对可以和狄瑜戬媲美。如果说狄瑜戬是孤傲冷俊的君子，那这位少年就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放荡不羁的游侠。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轻易地化解了空气中的死寂。
　　“这次去南疆还确实带回了一位神医，但结果如何我也说不准。”那少年说着神情中显出了一副无奈，似乎对自己也不大自信了。
　　狄瑜戬微微颔首似在沉思什么。
　　庄夫人似乎看出了狄瑜戬的担心，于是道：“既然这位公子远从南疆请来名医就不妨一试。”言罢又转身对那少年道：“还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那少年一笑儒雅地向庄夫人拱手一礼自我介绍道：“敝人蒋乾通，是狄庄主的朋友，各位有礼！”转而对狄瑜戬道：“她现在在外面马车里，我去请她。请大家先在内堂稍等片刻。”言罢出去了。众人也都退到内堂去看病中的狄怀。
　　不消片刻功夫，只见蒋乾通领着一名少女进来。那少女着一身素白长裙，身材纤细瘦小，头发简单的束起垂于腰际。那少女并不漂亮，非但并不漂亮，而且平淡无奇的脸上总带着一种冷漠的神情，然而，眼神倒颇为清澈。
　　蒋乾通拉着少女向狄瑜戬走去。少女却是一颠有跛的行走，众人惊讶的目光齐射向少女的右脚！
　　蒋乾通拉过少女向狄瑜戬介绍道：“我表妹伏郁，蜀中人，对医术颇为精通，让她给怀儿看看吧！”
　　伏郁清澈的眼睛在狄瑜戬身上周游了一遍，嘴角微微扬起一丝不宜觉察的笑。随即便将目光投向了熟睡中的狄怀。
　　“这孩子定是中毒，你有把握治好吗？”蒋乾通问道。伏郁并未答话，只是颠簸着缓缓靠近榻边，狄瑜戬退到一边，伏郁便沿着榻坐下。她伸出手在狄怀的脸上轻轻抚了一下。众人忽的看到了她的左手。心中俱是一阵惊悸。她的手纤细小巧，却赫然少了一根手指——小拇指被生生截断。
　　伏郁似是故意露出那却指的左手，对众人惊讶的眼神漠然置之，又或许是早已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眼神，嘴角牵起一闪而过的笑。她从随身带来的木匣中拿出了银针和棉布，银针顺着狄怀小脸的红肿处轻轻扎下，狄怀的脸痉挛着，脓液掺杂着黑血溢出，带着些许腐腥味。而伏郁手中的银针上赫然穿着几条微小的黑色虫子。众人不可思议地看向庄姝。庄姝羞赦地低下头，心中却有一丝得意：终于可以证明自己并未说疯话了！
　　这时，伏郁已麻利地用棉布吸干净了狄怀脸上的血迹，又从匣子里掏出一个瓷瓶来，从瓷瓶里到出些白色药末均匀涂在狄怀脸上。做完这一切她起身来一言不发地向蒋乾通走去，将那个小瓷瓶和一个红纸包一同交给蒋乾通然后一颠一跛地往外走。
　　“伏姐姐，我小侄侄的病是不是好了？”庄姝见伏郁要走，急忙问狄怀的情况。
　　伏郁刚要出门，忽听到这样一个清脆的声音。蓦的转身，目光直直射向庄姝。突然她却是一怔，清冷的眸子闪过了一丝惊疑，接着周身打量着庄姝，目光中透着一股浅浅的笑意。庄姝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躲到了庄夫人身后。这时，伏郁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沙哑、冷清：“还得看情况。”说着一颠一跛地走了。顿时室内的空气似乎凝重了许多。蒋乾通见室内气氛不对，便将药交给狄瑜戬道：“瑜戬，这是药。红的用干薄荷熬水给他洗脸，白的外涂。小郁不爱与人交谈，莫在意。”言罢出去了。
　　待蒋乾通出去，庄夫人才道：“瑜戬，我瞧这姑娘有些古怪。”
　　狄瑜戬蹙了蹙眉，却什么也没说，这时庄姝却插话道：“伏姐姐定是嫌自己生的不好看，又跛足又断指，很自卑，所以才不愿与人说话。她真可怜啊！”
　　庄夫人敲敲庄姝的头道：“傻丫头，那有一出生就跛足断指的呀。那姑娘经历可不一般啊！”
　　狄瑜戬慢慢度量着庄夫人的话“跛足……断指……苗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