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山猫咖啡馆/LYNX CAFE》蠖

40、登堂入室

　　“铛——铛——”

　　钟声划过零点的夜空。几秒钟前还很安静的河边忽然焰火齐发，映照着午夜黑暗的流水和树枝上的积雪，然后幻化成华丽的红色“2000”字样。倒计时的人群爆出一片欢呼声，庆祝又一个千年降临到地球上。

　　施了混淆咒的汤姆•里德尔难得地出门参加这次麻瓜活动。他被一群脸上涂着各种油彩又唱又跳的麻瓜挤到了河边栏杆的柱子旁，小心地维持自己不要失足掉下去。与周围高声喧哗举杯的人们不同，汤姆没有喝酒，他假装仰头观看焰火，脸上却带着一丝长久的苦笑。他本来应该是在魔法部或者修缮过的冈特老宅的大厅里平淡地度过这个毫无意义的日子，或者更应该是在地狱——一年半以前，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麻瓜世界等到新千年的阳光。

　　焰火渐渐趋于沉寂，人群散开后汤姆很快回了古柏商店，洗过澡来到顶楼的书房，从窗口往外望了望。这个偏僻小城的居民多少还保留着上个世纪早期的生活方式，恪守相对固定的作息时间。到了1点，刚才街道上狂欢的人群只剩下零星的三三两两，可能还是以游客居多。周围守岁的灯光也渐次暗了下来，小城重新又陷入黎明前惯有的寂静。

　　这时候伦敦一定还很热闹。现在，世界上有些地方的人们已经结束了新千年的第一顿午餐，而有些地方，海滩上的情侣还在偎依着欣赏上个世纪的夕阳。不过汤姆现在并没有打算睡觉，只是拉下书房的窗帘，继续对着近期的《预言家日报》发出诡秘的笑容。

　　对于英国魔法界来说，这个新年过得很不安生。

　　比如，《预言家日报》的记者最近外勤都很多。

　　以霍格莫德村的那次夜间袭击为开端，不到两个月时间，魔法界重要的公共目标，除了魔法部办公大楼和霍格沃茨之外，都已遭到食死徒袭击，而且每一次都进行了严重破坏。

　　如此高密度的袭击在上次战争结束以后就没有再出现过。起先，大部分巫师认为这是某些流窜的食死徒残部休整之后作出的报复。但是随着交战的增多，尤其是不可饶恕咒屡次失效之后，巫师们逐渐意识到，对方不是残余食死徒，而是一群全新的对手。

　　不管他们是什么，他们的目的很明确，造成恐慌并试图扼住魔法部的经济命脉，正如他们袭击霍格莫德，古灵阁和圣芒戈。他们非常注意保全实力和机密，决不在战场丢下任何一个的同伴，如果无法撤走，则决不留活口。他们不进行大规模的屠杀，而是集中精力抢劫和破坏——这种新策略造成的长期后果，也许比单纯地干掉一个村子更为糟糕。20世纪的最后一个圣诞节，魔法部严阵以待，但是他们居然放假，于是让紧张的傲罗们空等到新年，个个疲惫不堪。

　　民众已经意识到魔法部至今还没找出对付他们的有效方法。暗魔法，这个大部分巫师都还不太熟悉的名词开始频繁出现在报纸和广播里，第三次巫师战争的阴影笼罩了整个英国。

　　首先，当然是关于汤姆•里德尔复活的猜测像野火一样烧遍了英国，这些行径的源头简直没有一项不指向前黑魔王。但是在救世主哈利•波特出面澄清他的伤疤并没有疼痛之后，突然间，关于西弗勒斯•斯内普是幕后指使者的说法又被相当一部分人认同。据说哈利•波特极其厌恶这种猜测，有一次他在公开场合险些跟一位做这样报道的记者打了起来。接下去出现了包括格林德沃，贝拉特里克斯，狼人，精灵等等各种不可思议版本在内的第三代黑魔王流言，其中至少有一种说法是汤姆再次复活后娶了一个来自拉文克劳，或者布斯巴顿的美丽妻子，她帮他指挥作战——颇有头脑的猜测，汤姆想道。虽然报纸上没有写，但是要求金斯莱•沙克尔下台的呼声肯定已经公开出现了。

　　汤姆收起那些报纸，终于感到有些困倦，打算休息，但他似乎听见一阵轻微的响动掠过了他的房屋。

　　或许哈利•波特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感觉到这种响动，而且很可能忽略它。但汤姆不会，对于幽灵来说，这种程度的响动已经足够嘈杂。汤姆立刻抄起魔杖，对房间施加了一个保护咒，然后迅速熄灭魔法蜡烛，把身子贴到了落地窗户旁边。

　　他看见有几个食死徒打扮的家伙站在对面的屋顶，活像一群硕大的黑色猫头鹰，自己头顶上一定也有。汤姆很清楚它们是什么，他可不打算让它们掀掉自己好不容易修好的房顶。

　　“这里是黑暗公爵的命令！”他生气地说，通过魔杖把这话从关闭的窗户传出去，“马上离开这里！”

　　那群家伙好像听不懂似的，然后汤姆听见头顶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连我的话都敢违抗吗？”

　　汤姆不耐烦地变成一道黑烟窜出了窗户，它们居然立刻向他发射攻击咒语！汤姆凭着快速移动躲开了几次攻击，站到隔了三四栋房子的一个屋顶上。但是——它们竟然兵分两路，从左右两侧向他包抄了过来。

　　“灰飞烟灭！”

　　汤姆眼疾手快地向最近的一个阴尸丢出无声咒。在它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又是第二个，第三个。随着几道肮脏的烟雾腾起，周围立刻就安静了。

　　“滚！”他朝那烟雾吼道，“清理一新！”

　　混浊的烟雾散开了，天空还是像原来一样清朗。汤姆哼了一声，回到他华贵的书房里。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阴尸不应该主动攻击幽灵，何况还拆他的房子！谁告诉它们这里是霍格莫德？

　　汤姆粗略检查了一下桌面上的魔法阵，把魔杖在它上面晃了晃，那个魔法阵就从桌面上浮了起来，像一张纸那样卷成细长的小管子，飘进了魔杖。汤姆对自己的房子加上保护咒语，确保那些家伙再来也不可能拆掉任何部分，然后他幻影移形了。

　　目标曼彻斯特，LXNY　CAFE。

　　这当然不是因为西弗勒斯——那小子对付得了几个小阴尸。如果连这都对付不了，以冷血著称的普林斯家族决不会认可这位族长，而且他应该羞愧得马上切腹自尽。

　　但是纳吉尼和玛莲——纳吉尼没有冬眠的话或许可以抵挡一阵子，那个麻瓜女人——而且，据目前的战况看来，傲罗的检测网络仍然无法检测暗魔法，所以不会前来增援。汤姆非常确定，如果那个麻瓜女人因此出了什么事，西弗勒斯一定会用不论什么方法把他骗进普林斯城堡，然后拿出人鱼卷轴上最可怕的酷刑来折磨他。联想到上个世纪之前流传的，关于这座城堡的可怖故事——相比之下，著名的尖叫小屋算不了什么——汤姆很多年来一直成功掩饰了自己对普林斯家族的忌惮。至少他允许艾琳•普林斯在嫁给那个麻瓜之后，用一张秘方作为交换退出食死徒，他甚至消除了她的黑魔标记。

　　当他到达咖啡馆的时候天空还是暗沉沉的，路上没有行人。他立刻察觉了近旁的魔法波动，不过刚刚确定波动的位置，就听见一个接近耳语的声音在黑暗中不友好地响了起来：

　　“怎么，汤姆，是过来检查你那群非人类手下的工作效率的吗？”

　　借着路灯和咖啡馆招牌的霓虹灯，他看见一根灰白色的魔杖指着自己，是西弗勒斯——这么说，这里也被袭击了。

　　“别拿那个指着我。”汤姆皱眉喊道，“告诉我这边有没有出事！”

　　“这事你比我更知道，你个混账。”

　　“你才是混账。你最好看这里！”汤姆怒吼着举起了他的魔杖，“闪回前咒！”

　　刚才那些咒语从杖尖挨个倒放了一遍：“你相信了吗？我也被攻击了！”

　　西弗勒斯愣了一会儿。他的嘴唇抽动着，最后终于开口了。

　　“去你的吧，鬼才相信你的魔杖。”他嘶嘶地宣布。

　　“我看你可以选择相信，西弗勒斯。”

　　他们一起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咖啡馆一楼大厅的灯被打开了，变形金刚把脸贴在上锁的玻璃门上，对着门缝不紧不慢地说道：“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能够修改魔杖记录的方法。”

　　“阿不思，刚才这里有没有被攻击？”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没有。”变形金刚很肯定。

　　那么遭袭的只是蜘蛛尾巷，两个男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西弗勒斯想了想，开始咒骂：

　　“恭喜你，汤姆，你终于把我们一起列入新一代黑魔王的暗杀名单了。”

　　“不是我让它们这么做的！”汤姆控制不住地吼了起来，“你以为我会无聊到命令它们来拆我自己家的房顶？”

　　“我相信伟大的黑暗公爵肯定又把自己那珍贵的实体给切了更多的几片——”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想把整条街都吵醒？”阿不思敲着玻璃门，对他们喊道，然后回头看了看大厅里的钟，“差一刻四点。我觉得你们说的那些东西今晚不会再来了，我建议你们俩都回去睡觉。”

　　说完他关掉大厅的灯，走了。

　　“睡觉，哦，不错。我早就困了。”汤姆眯了眯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通宵工作对西弗勒斯来说，曾经习以为常。不过这段闲散生活的时间有点长，尤其是昨晚被玛莲和米德拖出去参加庆祝新千年的吵闹无聊的活动——他也开始感到倦意。还没等缓过气来就是一阵旋转的压迫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他们——显然，是他们——在一个熟悉的房间里，顿时睡意全消。

　　“你怎么不回古柏商店？”西弗勒斯看见汤姆在自己的卧室里东张西望，还不时用手试一试加了软垫的墙壁，终于忍不住了。

　　“我那房子里到处都是咒语，而且我已经给房子下了禁制，它们闯不进去。”汤姆漫不经心地说，“现在我更担心你的地窖。你明天应该把这儿的巫师驱逐咒换成精灵驱逐咒。而且我认为我有必要保证那种蓝色的饮料不被它们给抢走，你没听说过它们抢劫了圣芒戈的药房吗？”

　　汤姆收回到处乱捅的手指，很自然地坐在那张来不及收拾的床上，用点劲上下弹了弹，好像他才是这房子的主人：“不错，还是那么软。这地方我很久没来了，今晚就让我睡这，嗯？”然后那双红眸看向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男人：“不上来吗，西弗勒斯？”

　　“不。”西弗勒斯干脆地拒绝。可恶，他不可能把黑魔王从自己床上赶下去，即使是个切成八块的脑残——而且汤姆正拿着魔杖把身上的冬季长袍变成单薄的睡衣。他开始愤怒地搜寻这房子里其它可以睡觉的地方。

　　“这床没有霍格沃茨地窖的大，不过我们可以把它变得大一点，KING　SIZE。就这样也没关系，反正这房子是软壁牢房，被踢下去也伤不着。你今天不会又打算炸掉半条蜘蛛尾巷吧？”

　　汤姆发完碎碎念就自顾自地对付凌乱的床单和被子，西弗勒斯只好往外走去。

　　“总部的大床你又不是没睡过。”汤姆把音量压低了一点，毫不在乎前属下的铁青脸色，身子探了过来，一只手在床沿上拍打着，“背着我的时候你尽可以给凤凰社传递情报，不过在我面前最好还是乖一点，嗯？”

　　听这语气，似乎下一秒那只不安分的手就会出现在黑眸男子身上。眼看西弗勒斯握紧了魔杖，汤姆笑了笑：“怎么，才这么点时间，就不记得侍寝该怎么做了？”

　　话虽这么说，不过他倒是没有伸手把对方拽过来的意思。

　　侍寝，别提那天杀的玩意儿！！！西弗勒斯重新开始考虑下毒的问题。

　　“真不上来？你别撒谎说你不知道我喜欢人形抱枕。”汤姆眼里睡意渐浓，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迷迷糊糊。

　　西弗勒斯闪进书房，心里哀悼着他的床和鸭绒被，准备对沙发施咒——人形抱枕？什么时候汤姆连麻瓜小女生的词汇都学会了？这混账以前总怕被人暗算，每个亲信的食死徒都知道他半夜惊醒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抓起魔杖，甚至乱发咒语，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就安静下来对着天花板瞪大眼睛发呆。现在真的上了自己手下的暗杀名单，反倒不怕了——西弗勒斯有理由认定，即便是梅林的魔药，对幽灵版黑魔王也不会起作用了。

　　“小坏蛋，又这样。”汤姆眯眼瞟着那个修长的背影，用对方恰好能听到的音量细声细气地说，然后一头倒在黑色的枕头上，顾不得什么姿势地钻进被窝里。

　　“砰！”西弗勒斯一脚踹上书房的门，整座房子都感到了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