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火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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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易山特意来了一趟。送了些药草和补品。我听他在门口吩咐邱大妈：“小火熬上，半个时辰加一次水，加三次便好。饭前送来给小喜服用。”
邱大妈紧紧张张的拉着易山在门外好一阵嘀咕，不一会就隐约听易山道：“只要不出这个院，想怎么你都由着她，爷只要你把人伺候周全了，其余的你别多管，自有人来收拾。”
只听邱大妈期期艾艾的应了话，然后离去的声音。不一会易山就进来了。望着一地的狼藉叹了叹，走前来语重心长道：“小喜，爷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又何苦非要跟爷跟自己都过不去呢！”
我坐在床沿，不想接话。易山从来都是以国师马首是瞻，国师做什么他都会觉得是有道理的。跟他说什么也白搭，也不指望他能背对着国师来帮我。于是索性别过头去不吭声。
见我不理不睬，他一脸急躁的纠结道：“爷是真心待你，你心里明明也是有爷的。你说。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灾难都过去了。你们反而又别扭上了。折腾不折腾？我真是搞不懂你们。”
折腾倒是真折腾……我也巴不得可以像易山一样神经粗大些，像臭豆腐一样心胸开阔些。这样很多事情都可以少知少想少愁，心里也能多些平静。可惜我就是做不到。
“我可是一直谨记着易山大哥的教诲，不敢越矩，不敢妄想。你家爷，像我这等小女子的确是消受不起，只盼着能早些离开。”
“你还记着这些话？”他有些诧异。自恼的跺了跺脚：“都是我这张嘴惹的祸，你不要怪罪到爷的头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都是我的错。你看我，我……”我见他一副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的焦急样子，心不由一软。他一向是颇为照顾我的，我有气也不该随便迁怒到他身上，于是声音放柔和了一些：“算了，易山大哥，你一向不懂劝解人，再说我和国师那些事你也管不过来。就不要操心了。”
他楞看了我半晌，终于作罢，摇头哎了一声：“那如此，我便先走了。过两日爷会来看你。你现在身子很弱，要好好的照顾着自个儿。”过两日？我一怔，思索了一下，随即问道：“他入宫了么？”
“恩，城主明日举行盛典，打算昭告天下为爷正明身份。爷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以一家团聚了。”说这话的时候，易山面上带着明显的喜悦，仿佛一家得以团聚的那个是他自己。
我冷冷淡淡道：“我知道了，那你去吧。”“哎。”他答了一声，走到门口又想起来：“爷说等宫里琐事一完结就会立刻回来见你。”我扯了一个笑出来：“好。我等着。”
看着易山满心欢喜的下去后，我瞬间收了笑脸。心理想着。撂了别人冷在这里，他自个倒是先热热乎乎的享他的天伦之乐去了，果真是好得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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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便开始庆幸。因着今日这场盛典国师一直不在府中，易山也忙去了。要让我这样甘心等着。怕是做梦。
从清早开始，府邸上下就一片热热闹闹的声音。邱大妈很是尽职尽责。早上打水洗漱，又服侍我用过早膳，不时的又是一些补汤、药膳的往里送。忙的不亦乐乎。怕我闷着还找了一些纸花让我剪着打发时间。
我临窗而坐。反正也无事可做。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剪着纸花玩耍。苑外锣鼓鞭炮齐响，甚是火热。邱大妈陪在我座旁，早已是坐立不安，一颗头不断的频频朝外张望着。我放下了剪刀来：“邱大妈，你很想出去看看吗？”
“可不是。”她伸着头，一边朝外探着一边说道：“听说城主钦赐了牌匾，咋们这欧阳山庄改作了明王府。真是造化，没想到国师也能变王爷。今儿举城同庆，咋们王府更是热闹了，他们现在正准备着晚上的盛会，谁不想出去看看啊。”她兴起时絮絮叨叨说了一通，突然又一脸惊觉说错了话的样子，缩了缩头，尴尬道：“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低头苦涩一笑，我这两日怒气烧灼，奈何不到国师，倒是牵连旁边无关的人战战兢兢了。
“不要紧，你想出去看热闹便去吧。”“不不不。”她连忙摆手：“我，我还是在这里陪着姑娘好。姑娘有什么需要，我随时候着，方便一些。”
我又劝了劝，劝不动也就罢了。两人听着外面热闹，就这样百无聊赖的在院内呆了一天。到了黄昏时分，想是她也忍耐不住了。为我送过了晚膳之后，我让她不必管我，自己同他们参加盛会热闹去。她推脱了一下，便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送走了邱大妈我松了口气，透过门缝朝外望去，丁奎和王五早已不在院外守着。虽不知是否还有别的机关，但总是个机会。
等天又暗了一些。远处热热闹闹的声音像隔了一层屏障。我这才收捡了自己的衣物。推门出去了。从东大门大大方方的走出去一路往西，大家都集中在东厢苑参加盛会，沿途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明明是熟悉的路，熟悉的景，我走在上面却有一种违和感，脑中蒙蒙乱乱的，像迷了一层雾。待我觉得大脑清明的时候。抬头一看，竟还在自己的院子里。
知道这又是国师给我设的迷魂阵。心头一阵恼怒。换了西后门搭了石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出院墙外，情况还是没有好转。鬼打墙一样，走着走着总会回到原地。
来来回回试过几次。直到精疲力尽，人依然还在院中。远处的热闹声此起彼伏。我一个人蹲在地上喘得狼狈。泪就这样扑簌簌的落了下来砸在了草地上。感觉自己就像个猫爪子下的老鼠。
远处的热闹就像一阵阵嘲笑不断冲击着我的耳膜。我突然疯跑进屋。翻出了两瓶药酒。取了被褥床单等一些易燃物。东西南北院角一处散些。撒了药酒上去。点了火折子扔过去，不一会，火就燃了起来。
待到子时三刻，火光已是冲天。庄内一片欢腾之声至此终于打住，化为了一片片嘶声惊叫。划破了层层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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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要死了。浓浓的硝烟不断钻入我的鼻孔，让人窒息。周围烧得越来越炙热的火苗像一波波巨大的热浪快要将我吞噬。
我趴在中央草地上，还能听到外面一片片的惊惶救水声。一边艰难呼吸着，一边笑着。狗急了也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我不是随便任人玩弄的猫，逼到急处我也会伸手挠几爪子刨层皮下来。
就算他能算天算地，我也不要他一切如意。休想再让我任由摆布了。
浓烟还在不断往口鼻处钻，呛得我眼泪鼻涕一直流。就在快要晕厥之时易山冲了进来。大喊一声“小喜你没事吧！”接着一条棉被就甩了在我身上。我呛得出不了气没法回应他。他就势用棉被将我一裹，挟着我就往外冲去。
外面火光冲天。我睁不开眼。晃晃荡荡的被他抱着一路闯过。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我安全的钻出被条之后。已是身在远离火光之处了。旁边易山一身的灰头土脸，身上衣衫不齐，四处都是焦黑。也不知烧伤了几处。周围人来人往在奔波着救火。一片惊惶。
像是一只大手捏住了心脏。浓烟在大脑中造成的窒息感还在不断蔓延，不断流向四肢百骸。眼前的一切竟像是不真实的。
易山怒气冲冲的质问我道：“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问他：“你的伤怎么样？”
“我不要紧，现在是问你干的好事！！”
我继续问：“有其余伤亡么”
“没有！！”他继续急怒道：“你知不知道西厢已经尽数被毁，眼看北厢也快保不住了……”
后面的话我已不再关心。没有人员伤亡就够了。望着眼前的景象，大脑一直昏昏涨涨，一片抽离般的静谧。四周的喧闹像是隔绝在外，眼前提着捅子不断跑进跑出的人，一张张惊恐失措的脸。想着刚才他们也许都还在为国师而欢庆的载歌载舞。突然心下讥讽，不觉得咧嘴笑了几声出来。
见我笑，易山几乎快要抓狂了：“你疯了。我看你真疯了！”
我缓缓的输出一口气，软靠着墙根上，静静答道：“这条路我既走不出去，便只好烧条路出来了。”
他怔怔看了我一会。突然回过身去，发泄般哗一拳砸在旁边的假山上。轰的碎出一个缺口来。便再不说话。坐到不远不近的梯阶上，也不离我而去。只是别过身去。我们彼此再不理睬。
直到下半夜，国师才匆匆赶了回来。这时候火已经渐渐止住了势头。只剩些余火未清。但是整个国师府，不，此刻应该称之为明王府，也已经去了大半。
和国师一起赶来的还有边疆老人和古前辈。一达府邸。国师便冲着我来了。边疆老人和古前辈没有参和，帮着一起清理余火去了。
“爷，易山看护不周。守着家门还出了这事，是我的错。您责罚吧。”见着国师，易山表现得有些无颜以对。
国师一挥手，示意无妨。便匆匆绕过了他，满面虑色的奔我而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捞了起来：“你没伤着吧？”
我挣脱出来不紧不慢的弹了弹身上的灰：“还好。”他的神色便渐渐转为了复杂：“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抬头看他，改称道：“王爷在宫里吃得还好？玩得还好？”又继续道：“我也总要找些乐子的。”
他眸子中染了一丝痛色：“你知我并不贪恋这些。可有些人我不得不顾，有些事我也不得不处理。”我笑了一声：“你早些放我走便没这些事了。你贪恋不贪恋与我何干。你要顾着谁，要处理什么事。我哪里又管的着。”
他眸中痛色加深，沉沉的低唤了一声：“小如！！” 我心中顿时一怒。揪紧了袖子，昂起头来,恨声道：“国师，你不要以为我总是属羔羊的。”
这个人，说是为了我好，说是不愿我离他身边。可是他可曾有这般对待过上官燕？可是这般对上官燕‘好’过？凭什么我还要一直做傻子。
在我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显得有些狼狈。 “是否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再信我？” 我说：“的确不会。” 他便又是一阵无言的静默。
背后突然有侍卫来报：“王爷，城主差人口讯。询问王府状况。让王爷处理事毕，早些回宫。”
他挥了挥手：“你回城主。说府中事急，这几日我不回宫了。”侍卫领命下去了。随即，他便转了身对易山吩咐道：“东苑没被烧毁的院落收拾一间厢房出来，让小喜早些休息。”
“爷……”
他疲倦的挥了挥手：“令人好好照顾着。”言罢，他未再回身看我一眼，就缓步离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火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