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困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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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月公子离去前那番话，显然对国师的影响很大。
黄昏过后，夜幕渐临。我用罢了晚膳去花园内散食。老远就看到了他还坐在花园石桌上对着玉玺翻来覆去的琢磨。
怕影响他，我本来转身欲走。但是他已经听见了我的动静，叫住了我：“小喜，你来。”
我闻言过去了，他示意我坐下，然后突然对我道：“半天月已死，现在我想知道你们对付半天月的所有计划与步骤，不知你能否告知我？”
我怔了怔，不过既然半天月都已经死了，就算告诉国师也没有什么。我便没有什么隐瞒，全盘的与他说了一遍。
他眼中的光芒越闪越亮。听罢，他埋头沉思半晌，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玉玺，又看了看我，突然扬唇一笑，我只觉得那个笑容与弄月公子一样的深邃。
“小喜，你很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半天月真的死的不冤。”
“……”我想他应该是说利用面粉来制造爆炸这件事情。但是那也不是我的厉害，这不过是现代的一些安全常识，古人对此缺乏了科学认知罢了。我占的是时代的便宜，担不起他这般夸奖。
“国师，我其实没你想的……”
“好了。”他一笑，收了玉玺突然对此又不再提及，换了个话题道：“月圆姣好，今夜星辰不错。你陪我一同观星吧。”
“啊？”我一时还没适应话题如此迅猛的转变。一头的雾水，茫然的看了看国师——与国师和弄月他们这样的人相处感觉就是不停的在打哑谜，而且你永远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国师抽出玉箫来对我淡淡一笑：“我吹一曲给你可好？”
我顿时不甚荣幸，恭维了一句：“国师的乐声只应天上有，我当然要洗耳恭听了。”
他愉悦的轻笑了几声。执起了玉箫，天籁般的音符流淌出来，满带了温情。
月色下那张脸如玉无暇，一点朱砂在冷光下闪烁流华。夜风中衣炔翻飞，让人有种已然仙化的感觉。
他一曲吹罢了我还有些痴痴然：“小喜，你可喜欢？”
我回过神来有些面红：“喜…喜欢。”
他又笑了起来：“小喜可通音律？”
一愣，他这是在问我会不会吹萧吧？！脱口而出道：“会一点。”
“哦？”他满满的兴致，递过玉箫来：“可否让我一饱耳福？”
我顿时晴天霹雳，只想抽自己的嘴。都怪刚才脱口说得太快。什么叫会一点？？我那所谓的会一点不过是在现代的时候跟着隔壁宿舍的朋友跟风学过两天，基本入门都还不能算。断断续续还能吹出几个音符，让人听得出来吹的还算是首曲子而已。这水平拿国师面前来那是何等样的囧囧有神啊？
我顿时窘得一头冷汗，义正言辞道：“国师，我那三脚猫都比不上的水平，就不献丑了。”
“哦？”他眼中的笑意竟然加深：“我赠你一曲，你回我一曲，这不过是礼尚往来。无妨，你尽管吹来，我不取笑你就是了。”
他竟然强人所难！我无助的望着他递过来的萧，实在推脱不过，只得伸手接了。他素有洁癖，这玉箫一贯不离手，也从未经他人使用过。倒不知这会怎么这么大方。
试了几个音，我红了红脸，善意的提醒道：“那啥，你有点心理准备啊……”
他噗嗤一声，愉悦的笑开了。
我讪讪然的咳了两声，想了想，就吹了一首《茉莉花》。事实上，我基本就不会吹几首曲子，当初学着吹箫，曲谱上除了那最简单的几首比如《世上只有妈妈好》和《外婆的澎湖湾》之类的曲子外，大约就只有《茉莉花》这首我吹得全，较之其它还勉强拿得出手一点。
不过，萧是好萧，这吹曲的人却十足的蹩脚。这一曲吹下来上气不接下气，音调乱跑……
一曲罢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赛华佗却早已是怔怔的呆滞了。
心里觉得有点小受伤啊。我厚着脸说道：“不是我要荼毒你耳朵的，是你自己强求的啊。”
他眉眼突然一弯，朗声笑了。但他却很有涵养的并未打击我，而是很委婉的安慰道：“不错，虽然技艺还稍欠火候，不过这曲还尚可。”
言罢，他接回了箫，唇角微微翘起，执箫到了嘴边。
一曲新的《茉莉花》就这样流淌了出来……清脆悦耳。
仅仅听了一遍他就已经记下，而且还能把我拐跑了的那些扭曲的音节顺畅下来。我很讶然。因为我吹跑了不少调子，所以他这样改版顺下来其实已经与原版乐曲有了很多地方不一样，然又更悦耳了一些……
心中感叹不已，国师果然非凡人啊……
今天的国师却不知道为什么兴致如此之好。吹罢了曲，他又问我会不会下棋，让我陪同他下几局。
可是围棋这种在我看来很考脑筋的玩意我还真不会，我只得尴尬的告诉他：“我只会五子棋……”
“五子棋？”他倒是有些诧异。
“这样……”我在石桌上比划了比划：“谁先把五个棋子连在一起就赢了。”跟国师讨论这种游戏我真有点捂脸的感觉。但是想想觉得没有必要藏拙来掩饰自己，也就坦然了。
本以为他知道我不会下什么棋之后就罢了，谁想到他居然点头道：“好吧，我们就来下几局五子棋。”言罢，便差人取棋盘去了。
我很惶惑：“国师不用了，或者你找别人下棋去吧。干嘛非得跟我下呢。”——跟国师下五子棋，这种感觉想起来真的很扭曲啊……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无妨，小喜，我也想多了解你。”
仆人送来了一盒梨木棋盘，他把白子盒推到我面前，自己执了黑子。我见他这般坚持，也只得无奈的跟他下上了。
就这样，我们就着月色，开始了一场长时间的对弈。
第一局我输……第二局我输……第十局我输……到了第三十八局我觉得我有些不淡定了。
虽然我这样的大脑没想过能赢过国师。但是至少也不能每次都输那么快吧，好歹几十把下来也赢一次啊？我在现代的□□五子棋里怎么说也是6段的级别。
就算不求赢了，至少也要挺到一刻钟再输也好。
后来，他每走一步我思索的时间便越来越长，而他却越来越悠然了，唇角的笑意也渐深了。
我坚定着自己的信念，不懈努力，到了第八十六局，居然赢了一把。
难以置信啊。憋屈了太久看着突然的胜局，这太来之不易了。我几乎快欢叫起来了。
“赢了！！国师你不是让我的吧！！”
他一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心情也愉悦开来：“今天玩得真尽兴啊。”我抬头望了望月色，已经月上中天——夜深沉了。
“不知不觉这么晚了啊……”
国师笑道：“你若觉得开心，以后我们可以每天这样。”
“嘿嘿。”我笑了笑，每天啊……可惜我没有长留下来的打算：“每天是不行了，不过多玩几天是可以的，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情，这段时间我想到中原去走走。这些时日，真的多谢你的照顾了，国师。”
他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要走？！”
我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在现代的时候我就有一个‘千里走单骑’的旅游梦，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实现。现在穿越一趟，到了古代。虽然不知道这个架空的世界与本来的历史及地理有没有关联，但是我想去求证一下。
我想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千里莺啼绿映红……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江南……
有没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庐山……
有没有‘大江东去浪淘尽，数千古风流人物’的长江……
所以，我想去一趟中原。行万里路，赏万里景——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也不枉这一趟穿越。
“想去散散心，看看中原是什么模样。拖着行李去流浪是我过去的梦想，一直没能实现。现在……”我收了收笑容：“趁着闲散……四处走走看看，也算是一尝夙愿吧。”
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属于我的东西。苏雄不再了。半天月的仇也报了。冰心臭豆腐和公主他们都离开了。当初我们那家豆腐店也已经在我重伤期间被冰心转了出去，损失了是不少，但是好歹还捞回了近一百俩银子，合着我现在手上还有的一百多辆纹银。正好用这笔钱去旅游。
国师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严厉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再说你一个独身女子半点武功都不会，怎么能到处去漂泊？！绝对不行！”
“国师，你多虑了。我会多加小心的，不会一个人贸贸然然的上路。”国师的忧心确实没错。在古代不比现代，一个单身女子出外旅行可能遇到的危险会多很多。再说对现在这个世界的地理环境一点都不了解，当然也不可能独自上路。我已经想好了，近来可以去一些商行走走，联系上一些可靠的游商队伍，搭伴出行，这样还可以有个照料。
我拍了拍内里的荷包，安抚道：“再说了国师，我还有边疆爷爷给我的两样法宝防身呢，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至于身上的伤，我倒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伤势基本已经痊愈，虽然不时的会有阵痛发作，但是也多是在情绪很不好的时候。平时多吃着药，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无论我怎么说，国师的神色始终很僵：“小喜，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就这样放你走的。”
哎…我叹了口气，国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有承担，有责任，苏雄的事给他的担子不小。
“国师，我知道你因为苏雄一直对我格外的照顾和容忍。其实上次我已经跟你说过，你不必在意苏雄的托付。我想他的本意也只是希望我能好好生活。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不需要你这样的照顾和迁就，所以你也没有必要恪守这样的承诺，这样对彼此反而是个束缚，你我都会很辛苦的。”
听罢了我这番话，他悠长一叹：“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想法……”
“恩”我点了点头。
其实国师府这个地方还是有很多让我留恋的东西，只是我现在已不是他的丫鬟，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这里生活？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寄人篱下……其实不管我想不想出游，我都已经没有了容身之所。
眯了眯眼，我笑道：“好了，就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会去寻找合适的商队。这事还要从长计议。可能得在你这里多叨扰几天了。”
国师很沉默，没有说话，我以为应该算是默认了。
于是我站起身来：“夜已经很深了。国师，该回房歇息了。”坐了太久舒展了一下筋骨，笑道：“不过今天晚上很愉快。谢谢国师。”
的确是，好久没有这么身心舒畅过了。这段时间以来心情一直很抑郁和愁闷，很久没有过这样畅快一笑，全身放松的感觉了。
这个美好的夜晚，我想我可能会一直一直的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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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数日。
近来我发现我总是事事不顺心。
我不知道是不是很多事情我想得过于简单了。这些天我跑了无数家的商行，却没有一家愿意接纳我。
不是嫌弃我是个女子，就是以不搭伴外员为由不客气的拒绝了我。就算我贴出银子来都一样无济于事。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难，搭伴一个人，不过是多占一席位，多端一碗饭而已。洋洋洒洒的一众商队男女老幼皆有，竟就容不下一个我。
灰溜溜的回了国师府。想着几天前还信誓旦旦的跟国师说只再叨扰几天，就觉得一阵汗颜。
这天见了国师，我终于厚着脸跟他讲了下我的困境。
他一笑：“其实我也替你打探过，春售药材；秋售皮革；一般这两季的游商队伍最多。不过为了保证内部私密。他们一般都不会接纳外员。”
我脸色很糟糕：“那怎么办……”
他恩了一声：“不过并非都这么不近人情，据我所知云叶皮草行的马大户为人豪爽大度，应该也很好说话。”
我眼睛顿时一亮，没想到国师竟已经替我打通了路子：“谢谢国师。”
“恩…不过。”他顿了一下：“近年皮草的行情低迷，近期内估计他们不会出商。”
“啊？”我连忙问道：“那他们打算多久才动身呢？”
他云淡风轻的往天边一瞄,轻描淡写道：“大概明年秋季吧。”
我脸色瞬间黑化。他回过头来，一按我的肩诚挚道：“小喜。你就暂且先在府内安心住下也无妨！”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困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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